徐长郡将视频拉到开始的地方,而韩易则拨开桌面上铺天盖地的演算纸张,拿起电话筒,单手按着座机号码,嘟嘟几声后,接通了。

    他说:“后勤保障还能保障吗?办公区域里面的摄像头,你们有没有定期检查过?”

    韩易眉头在一皱,“有检查,那你们派个人过来看看,我这里正巧有一个门口视频,除了拍到背影还是背影,全方位都是背影,连张正脸都没有……什么?这事不该我管,这事我就管了,我不止还管,我还去告状。”

    没有正脸模样他怎么查?

    怎么查?!

    怎么找人,怎么挽回安瑞声誉。

    韩易揉揉眉头,看着徐长郡还站在他办公室,问,“怎么,还有事?”

    “韩队,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增加一项培训技能,应该有好处的。”徐长郡破天慌地没叫韩易“哥”,反而叫他韩队。

    ……真是有意思。

    韩易抬起眼,瞄着这个黏糊表弟,“知道好学了,行啊,什么培训项目,你回去整理一分报告过来,我看看,如果行,我去帮你找陈总签字。”

    “哦,哦,”徐长郡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吃米,但内心其实已经策马奔腾了,这话怎么不让唐朝海去说。

    出韩易办公室门口的一路,他还在回想,这些年除了写过格式固定的工作总结以外,好像已经没有动手写过其它文章了。

    当年语文考试,六十分的作文好像还是能得一半的分吧,现在嘛……还是应该能吧。

    能的吧?!

    徐长郡其实真正想说的不是什么技能培训,是想说自己见过“嫂子的样子”,但这话在脑子里打了一个圈,猛然被他踩了急刹车,因为按照他哥韩易的尿性,一定先瞪着他看两眼,然后带着领导命令性质的要求说“去画下来”。

    他就是不是一个动笔能力强的人,画画也只会画那种一个圆圈当头的简笔画。

    如果为了搞这画耽误了日常训练,那下次考核的时候擦边过怎么办?

    分数低于肖海洋不止一分怎么办?

    从长远考虑,他提出了技能培训。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陶正成在下班前已经将新一批的考核资料整理好了,这一次成员的素质都不错,基本算是全员合格。

    陈起重翻动着陶正成整理的报告,将每一份的评估报告都仔细看看了,最后从中抽出了10份递给陶正成,“这些先给人事科,这些……”

    捏着另一叠报告的陈起重突然顿住了音。

    招收这30名成员时,安瑞每月绩效都不错,稳步上升,而现在业务逐月下降……就单单的这两月就有了这么明显的变化。

    不知道韩易这流言蜚语要持续多久,信誉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他感觉这是一个针对“信誉”的持久战。

    事先他考虑过两种方案。第一种是将招收的人给退了,但现在看到他们的成绩却舍不得。

    第二种是将新人推荐给其他安保公司,现在想想就更觉的不妥,这样安瑞就更没信誉了,指不定遭同行排挤,还埋没人才。

    陶正成迟迟没有等到陈起重下达指示,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陈总,剩下来的人……”怎么办?

    “‘你说韩易媳妇’到底跑什么?问她叫什么还让我这一大把年纪的人猜,”陈起重有那么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陶正成说:“那姑娘心思灵巧,是不是在韩易醒来后发觉我们骗她所以就走了。”

    韩易第一次眼皮动时,脑部就已经有了活跃迹象,并不是谢医生说的那样——肌肉跳跃。但脑波有活动和醒来是两码事,他们的心依旧悬着,不知道韩易究竟在多久醒来。

    概率问题如人的运道一样,不可捉摸。

    剩余的二十名新安保人员,陈起重没有给陶正成一个准话,说自己今晚再想想,让他与韩易也一起想想——集思广益。

    此时韩易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翘起二郎腿,一遍又一遍的刷看李猜怎么在他们安瑞门口徘徊。

    他之前想过,这姑娘的时间线可能与他的时间线相交过,至少这姑娘是认识他的,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猜错了。

    从这份只有背影的视频图像中,他找到了这件事情的起因。

    ——这姑娘徘徊的脚步每次只到伸缩大门,而最后一次已经跨过了门,如果门卫许叔不叫她,可能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因为她似乎已经准备离开了。

    “发什么神呢?”陶正成从他办公室过来,扫了一眼他凌乱的办公室,啧啧几声说,“要不给你从这次新进安保名额中挑一个助理来给你整理整理办公室。”

    韩易起身,将飘落在地上的演算纸一张一张地拾起来,“下班了,你不回去休息,想加班。”

    陶正成将手中的一张纸搁在桌上,点了点道:“电话号码,叫李原详,五十岁,彭城市的人,他名下有两张电话卡,其中一张就是你消失了的‘女朋友’的。”

    陶正成身形一转,坐在了韩易办公室侧面的黑色沙发上,“你打一个过去问问,能不能找到什么人。”

    韩易挑眉斜晲了一眼陶正成,心里有些不乐意,“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因为我稍微请朋友帮忙查了一下,不是我想象的结果,怕信息不准确,你又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韩易愣眼说:“我这叫求知欲,有始有终的具体表现。”

    “当时我打电话问过了,他说他有一张卡是女儿在用。”陶正成继续说,“李原详,家庭成分,一儿一女,儿子刚大学毕业,女儿已经……迁户了,是婚迁。”

    韩易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号码,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我打过去问问,总不能来照顾我那么久的人两月就闪婚了。”

    电话里快速简短嘟嘟两声后,出现一个机械性的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俩人不约而同的原地愣几秒,韩易突然问:“拨打长途号码是不是要先按一个0。”不然他怎么两次打出去的都是空号,随即他再翻出李猜之前的号码拨了出去。

    “行行,别打了,手机打长途不用拨0,婚迁这事让你懵逼了吧。”陶正成说,“要不要我安慰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