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到了屋子里头,十几个大大年岁不一的小姑娘都是凑上前来,先是与知府夫人贾氏到了万福,方才如花蝴蝶一般散入各家娘亲的身边,说笑不绝。wenxue

    看到这热闹场面,贾氏夫人笑着说了几句话,便令丫鬟与每桌都送上一壶酒,再与其斟酒:“今日欢宴,酒是多不得的,但略微吃一点果子酒尽兴,倒也不错。”说完这话,她又是令一边早就布置妥当的小戏班子上场来。

    这小戏班子却也不抹脸换装,只清清淡淡穿着一身素净衣裳,三五个吹拉弹唱的在一边,这里头的三四个小姑娘便清唱起来。这几段下来,样样都是婉转清丽的,敏君细细听了一会,虽然不打听得出是什么戏,却也是觉得神清气爽。

    一边的孟氏听了一回,就笑着低头询问敏君可见了几个小姑娘,觉得那些好相处些的等话。敏君想了想,便道:“母亲,那虽也有十来个姑娘家,但有三四位姐姐已经十来岁了,她们自说自的抱成一团儿,自然说不得多少话。剩下的姑娘,有几个不爱说话,还有的看我的神色颇有些奇怪,又是离着远,怕是说不大上来。慧宁澄宁并谢纨虽也是个好的,却离着远了,只罗家两姐妹,苏娴妹妹是近的。我估摸着,苏娴倒像是乐意的,罗家那两位,就算我愿意,她们两个怕也不乐意呢。”说到这里,她又想到那一点一点的小脚,嘴角微微有些僵硬。

    “你也不大乐意吧。”孟氏笑了一回,便一面说话,一面用眼神示意:“贾氏夫人你是晓得了的,慧宁澄宁便是她的女儿。那边穿着墨纹红衣裳的便是谢纨的母亲段夫人。”敏君听了这个,忙笑着道:“娘,那位段夫人我认得,先前她还过来与我说了两句话,给了个镯子当见面礼儿。”说着话,她便微微晃动手腕,露出一个剔透水润的玉镯子来。

    孟氏瞧了一眼,也是笑了,她伸出手指头点了点敏君的额头,笑道:“既是她与的,你收下便是,往日里她与我们家也是常有往来的,收了这个倒也不算什么。”这话说完,她又是笑着道:“那个葱绿盘锦衣衫的便是苏娴的母亲张氏,你既是决定与苏娴相处,可得认得她方好。她虽然行事爽利,心思精明,与你倒也很不相干,你凡是恭谨些便也罢了。”

    敏君听得出孟氏说及这张氏的时候,神色淡淡的,并不以为然的样子,便知道孟氏与这张氏夫人不算十分合拍,不过普通的交情罢了。她原有些犹豫,但看孟氏并不十分拦着,又是想着周围这一圈儿大抵都是与繁君有些交情,便没有推辞,只轻声应了。

    看得她这么个模样,孟氏笑了笑,没有再提点什么,这满圈的夫人中,她也就与段氏颇为相合,贾氏其次,剩下的不过都是随常的关系罢了。但这面子上,她却没有一丁点的轻重相分的意思,历来都是和和气气,能她们一点就帮一点,因着如此,在这一圈的夫人太太之中,倒也都有些情面。张氏这人她虽然冷眼瞧着有些太过刚强了,可对敏君这样与她不抵触的人,她倒也都还客气,往来走动,并没什么。

    “这位小姑娘,就是孟夫人的女儿吧?”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大红鸾凤葡萄纹对襟褙子的少妇忽而笑着高声问了一句,她面上带着笑,打量了敏君半晌子功夫,抿了抿唇角,一双眼睛滴溜溜只往脚下看去。

    敏君看着这个妇人神色颇有些高傲的样子,便有些疑惑,当下抬起头看向孟氏,眼里带着一点疑惑的神色。

    孟氏笑着应了一声,就与敏君笑道:“这是你潘姨,还不快过去拜见一二。”说着话,她又是使了个眼色,眼底有些安抚的意味。

    “潘姨。”敏君看了看那一桌坐着的罗家姐妹,脸上微微**了,还是勉强露出笑容来,出席轻声唤了一句。行了万福地礼儿。按说,这罗家姐妹原该起身,不受这样地礼地。可她们两个却是熟视无睹。安安生生端坐在那里没说话。

    孟氏看在眼中,心里便有些不自在。看着那潘夫人笑着送了几匹缎子做表礼。越发觉得这潘氏行事太减薄。竟不是个说谈地伴儿。当下便笑着令敏君与众家夫人行礼叫唤。敏君见了,也是行礼如仪,一个个唤了过来,收了不少表礼。

    苏娴的母亲张氏更是搁下了自己戴着支点翠镶宝石凤钗并两个塞满小金裸子地荷包。还笑道两家离着近。可是能常往来之类地话。敏君看了苏娴一眼。见她只是笑着点头。便知道是她跟张氏说了什么。当下也是高兴,脆声应了下来。

    这一圈下来。敏君重头回到孟氏的身侧。而后酒盏相交。笑谈言语不绝。足足乐了半日。孟氏方才携着敏君重头回到自家地屋子里。

    “娘。您是怎么了?瞧着竟是不大开心地。”敏君看着回到屋子后的孟氏,皱着眉,神情有些郁结。便有些好奇。笑着问了一声。自己坐在一侧轻轻锤着她的腰:“可是弟弟又折腾了?也是。今日虽然娘没得喝酒。可酒气还是闻到的,又是折腾了半日。想来弟弟也是觉得不舒服了呢。”

    孟氏闻言微微一笑,正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徐允谦脸色微青,神情不大好看地大步跨进屋子里了。“相公,这是怎么了?”孟氏看着这情状不大对,忙就是迎上来,她带着一点迟疑与担忧,一边帮着将外头的大衣衫给解了,一边道:“可是官衙里又出了什么事儿?”

    “不管衙门的事。”徐允谦看着娇妻娇女,僵直的脸色略略缓了几分,眼底却还有些悻悻的神色:“只是今日我听了一件事,颇为心寒罢了。”

    “先吃一盏茶,歇一歇,任是什么事儿,总归是急不来的。”孟氏亲自倒了一盏茶,递与徐允谦,一面又挑了三两样精细糕点用碟子盛好,送至他的面前来。

    吃尽了一盏茶,又拈起一块糕吃完,徐允谦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方才叹了一口气,用巾帕抹了抹嘴,叹气道:“这事情,原也不该让你担忧的。只是现下没说个清楚,日后唯恐你又吃亏了。”

    孟氏的手微微一顿,眉头皱了皱,轻声道:“到底是什么事儿?须的你这般郑重?”要知道,自从她有了身子,徐允谦也是百般小心,总不愿她担心的,今日却不同往日,看来还真是要紧的。敏君看着这样子颇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也是收敛了神色,心底有些紧张起来。

    摇了摇头,徐允谦叹了一声,道:“从今往后,大哥二哥那边,你便少花些心思吧,那都是不中用的。他们哪里将我看在眼里,这还是亲兄弟!看看边上郑家的两兄弟,那还是同父异母的两个,却是凡事都互谦互让,相互扶持着。他们带我,还抵不上一个略有交情的同僚!”

    孟氏吃了一惊,脸上**一点惊诧来,忙询问由来。徐允谦脸色难看,但还是细细分说了一番。原来,今日监察御史过来,听闻有徐允谦的名字,便问了一句,见真是徐家的人,还称赞先前徐家兄弟送来的重礼。这里头多重,却不必细说,单单说起来的一样金镶玉佛、一样百子千孙玉屏风却都是极贵重的。

    “当年我受上司的连累,安大人点醒我要去费银钱打点,他们不是风言风语,便是一句话不说,到了最后的时候,也只说不中用,为了数千银钱,生生断送了我的前程。”徐允谦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当年并无错处,不过是受了上司的拖累罢了。若是上面的人轻轻放过了他,也没人能说个不字。可当他焦心不已回去商量时,两个兄长却是冷眼相待,自己亲母听说可能不大中用的时候,也是没有再说什么。可现下为了讨好旧日的一个同僚,竟是送了那等珍贵之物,什么宫中无钱,不过是虚词拖延罢了。亏着当年他还真以为是没什么银钱,又想着打点一事,到底有失自己为人做官的心性,便也没说话。

    现在想想,指不定他们背后如何嘲笑!

    思及这些东西,徐允谦如何还能耐得住心中的不甘,想着这些年自己家尽心尽力置办年礼节礼,收到的却不过是些普通物什,每次京中来了信,大抵也不过是冷冷淡淡几句话,从没什么诚心实意的话。

    “相公,横竖我们尽了礼数,便也罢了。”孟氏看着徐允谦青白交加的脸色,知道这里头还有旁的事情,只是这些年过来,她这个三媳妇也是过得不好,婆婆妯娌都不当她一回事,心里头要说没点想法,也是不可能的。思及先前听说贾氏的院子竟是照着大伯子家的壁君而设的,心里头越发得不舒服。此时看到徐允谦与那家生分了,倒也觉得没甚么可惜的。

    徐允谦听了,也是默默点头。敏君坐在一侧听着,心里头盘算了一番,有些微惊疑不定:不是说古代最重亲戚情分的吗?这徐家怎么如此慢待自家便宜老爹?好不好,那也是个官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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