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林星看着杀气腾腾的洪坤,没有半点畏惧。他看起来一脸平静,冷眼面对洪坤的挑衅。但没有人知道,林星内心深处的杀机更加炽烈,只是这杀机隐藏在那张清秀的脸后,让人无从感知。那种杀机,不是杀之而后快的冲动行为,而是斩草除根的谋定而后动。四大东家没有意识到,这餐鸿门宴,已经触犯林星的逆鳞,他们的下场注定悲剧。

    公务员出身的林星,曾多次参与市政府组织的扫黄反黑行动,栽在他手里的黑帮老大不计其数。自古民不与恶斗,恶不与官斗,如今自己身为一州之主,竟然被几个地痞逞凶威胁,这口气林星岂能咽得下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出乎意料,林星并没有勃然大怒,他冷静得近乎冷血,让人有些心慌。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何运春,却从林星眼角处的那一抹讥诮,察觉到一丝嗜血和屠戮,心中不觉寒意顿生。

    棒子站在门口,双腿有些发软,心中焦虑地苦叹道:“哎!我就知道会搞成这样!乖乖,我的娘,可千万别打起来,不然我小命不保!”

    林星摆出一副有种你就动动老子的姿态,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那洪坤虽然凶神恶煞,却是一直没有动手,举起的拳头悬在半空,愣是不敢抡出去。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张达干咳一声,按下洪坤,道:“大人何不先听听我们要谈的这笔生意呢!”

    看来刚才这出软硬兼施的戏份,只不过是为了挫挫林星的锐气,争取谈判的筹码。想通了这一点,林星更加气定神闲,干脆把腿抬到桌上,道:“我没兴趣听!”

    张达想不到他如此直接地拒绝,丝毫不留情面,不由大感尴尬,只好自顾自说道:“我等并无冒犯大人的意思,只是生意日渐冷清,迫不得已来求大人指条出路。大人的**彩办得非常成功,可谓日进千金,求大人看在同行的份上,给个机会让我们入股**彩,分一杯残羹。如果大人肯答应,银子不是问题。”

    林星还以为他们有什么高明手段,搞了半天,原来是想入股**彩,不由大失所望,就这生意头脑,还敢妄称是精明商人。看见**彩大卖赚钱,就想来分一杯羹,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当下不愿再谈,起身断然拒绝道:“这笔生意,我没兴趣。”

    张达万万没有想到林星说走就走,连谈下去的心情都欠奉,事情的发展大出所料,知州大人的决绝让他的如意算盘再一次落空。

    洪坤急道:“达哥,这狗官不识抬举,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一直卖弄风骚的伍淑敏也坐不住了,忙不迭地拉拢道:“大人,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这么着急走呢!天下生意皆有价,大人尽管开个价,看我们能不能满足。要是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出物,再不行的话,我出人,我的那些姑娘们,大人要多少我出多少!”

    林星见她情急之下豁出一切,语含嘲讽道:“伍当家好慷慨!你这笔生意,改天我再登门商讨,希望伍当家不会让我失望!告辞了!”

    沉默半天的孙承庆阴阴地说道:“大人应该懂得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道理,我奉劝大人三思而后行,不要到时候后悔!”

    林星的笑容更阴,道:“你们可不要后悔!”

    说罢再无留下的余地,林星大步离去,一旁战战兢兢的棒子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背后的四双眼睛,阴沉而狠毒。

    林星下了楼,出了门,看见郑铁山迎面冲来,怒气十足地一路快跑,手中握着一把锋利宝刀,身后跟着数十名彪形大汉,人人手持利器,一副找人拼命的架势。

    林星吓了一大跳,忙迎上去问道:“大哥这是干什么?”

    郑铁山如释重负,冲将过来熊抱住林星,用力地拍拍他的后背,一个劲道:“贤弟,看见你安然无恙,大哥就放心了!”

    说罢松开手,怒气冲冲道:“我一听说四大赌坊的人约你来鸿运楼,就知事情不妙,立刻召集了几十个弟兄,要来宰掉这帮龟孙子!他娘的!尽管对贤弟下手,敢情是活腻了!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物,还好贤弟你没事,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老子非得灭了他娘的九族十八辈!”

    这番粗犷的话,正是郑铁山豪爽性格的体现。自己有难,郑铁山二话不说前来帮忙,这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义气,让林星感受到深厚的兄弟之情。

    林星歉然道:“要大哥担心,小弟于心何忍。大哥为了小弟的安危,兴师动众前来问罪,小弟实在过意不去。”

    “哎!贤弟哪里话!”郑铁山深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道,“贤弟没事就好了!否则这事没完!哼!此地不宜久留,贤弟,我们回去再说。”

    临走之时,回头用刀遥指鸿运楼,恶狠狠道:“老子迟早要宰了这帮龟孙子。”

    回到府中,听林星讲完事情的全部经过,郑铁山语含责备道:“贤弟,不是我说你,你身为一州之主,怎能孤身犯险?这样做太危险了!那几个都是疯狗一样的亡命之徒,若真是狗急跳墙,动起手来伤了贤弟,那可如何是好?”

    林星现在回想也觉得后怕,刚才自己羊入虎口,形势岌岌可危,若洪坤猝然发难,自己必死无疑。自己之所以有恃无恐,无非是赌洪坤不敢动手,如果赌输了,洪坤动手了,那郑铁山过去恐怕就是给自己收尸了。

    这并不是林星太嫩,没有社会经验,而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融入宋朝。在现代,有谁敢对市委书记下手?没有!但在宋朝却不一样,碰上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别说是知州,就是皇帝也在劫难逃。今天的这场经历,给林星上了一堂生动的教育课。

    林星谦虚地听取责备,道:“大哥教训得是!今天我太过草率,险些中了歹人奸计,幸好大哥及时赶到,我会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郑铁山见他反思己过,语气也软了下来,道:“贤弟也不必太在意,以后多个心眼就是了!”

    然后他想了一想,又道:“贤弟是文官出身,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又和这帮龟孙子结下了梁子,日后恐怕还会有麻烦,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经他这么一提醒,林星也觉得人身安全没有保障,自己在韶州大搞改革,想必树敌不少,若是没有三五个贴身保镖,难保不会遭到暗杀。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知州,没有高手护卫怎么行?

    旋即又想到,四大东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使自己有高手保护,性命无虞,但旗下的**彩,三味书屋,府第,衙门,都有可能成为四大东家攻击的对象。

    这样一来,林星就需要大量的安保力量,于是问道:“大哥,你手下有没有武艺高强之人?”

    郑铁山点点头,道:“有!走,贤弟,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往后院走去,还在走廊之中,就听到后院吆喝声四起。走进后院,发现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一个练武场,中间搭起一座擂台,四周排满兵器架,架上摆着十八般兵器,十几个练家子正施展武艺,舞动弄枪,耍的风生水起。

    武人见有访客,忙停下架势,过来迎接。

    郑铁山拍拍掌,两个手持厚背刀的汉子走了过来,这两人精壮勇猛,双目锐利,容貌相近,体型相仿,一看就知是亲兄弟,

    这两人是郑铁山的得力干将,深受器重,因此介绍的语气也带着骄傲,道:“贤弟,这是华氏兄弟。大哥华强,小弟华胜。兄弟俩均是武艺过人,一身虎胆,是我府中最顶尖的护院高手。华氏兄弟是潮州人,原来从事码头搬运,后因看不惯当地恶霸强抢民女,拔刀相助不慎杀死了恶霸,被官府通缉,兄弟俩逃到韶州,被我收留,之后便投靠在我门下。”

    林星见华氏兄弟威风凛凛,很是喜欢。在整个广东范围内,潮汕帮是出了名的凶猛彪悍,这两人是潮州人,手段想必够狠,道:“你二人气势不凡,若能为我所用,势必如虎添翼!”

    郑铁山挥了挥手道:“华强,华胜,来见过知州大人。”

    华强忙恭敬道:“小人华强,见过知州大人。”

    林星开门见山道:“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是要挑选一批得力护院,保护我旗下的书屋和府第,你二人武艺超群,是可用之才。我打算组建一个社团,名叫洪兴,负责韶州安保。任命你二人为洪兴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负责招兵买马,传授武艺,担当起保卫家园,抵抗强敌的重任,你二人有信心没?”

    华氏兄弟掷地有声地答道:“有信心!”

    郑铁山本意是推荐华氏兄弟当林星的贴身侍卫,想不到林星却有招兵买马的打算,不由有些意外,道:“贤弟,你要组建武装力量?”

    林星点点头,有感而发道:“不错!曾经有位伟人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想要真正统治韶州,就必须罩得住黑白两道。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就只有挨打的份。”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说得太好了!”郑铁山拍手叫好,道,“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伟人说的,但却是经典之极,的确,没有武装力量,就无法在韶州立足。”

    随即又道:“不过,我旗下的人手有限,比起四大赌坊,力量还是比较单薄。”

    林星自信满满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我们招兵买马之后,就有了抗衡四大赌坊的资本。再说了,兵贵精而不贵多,四大赌坊那些古惑仔,又岂是洪兴的虎狼之师的对手?”

    郑铁山茫然道:“古惑仔?”

    林星反应过来,笑道:“哦!古惑仔,就是小混混的意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