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许绅之的女儿?”

    “正是。”

    闪烁的烛火下,黑袍男子斜靠在榻上看着手中刚得到的资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看了眼青衣男子,将手中的资料扔到一旁,一手撑着头缓缓道:“这个许绅之可是那之前那个来求见的吴意的舅父?”

    “是的,吴意的母亲许氏是许绅之的小妹,早些年许家初涉茶叶生意不得其法,赔了一大笔银子不说更是险些将整个许家赔进去,为了许家,许氏不得不嫁与吴安和为妾,那吴安和早年丧妻,只留下了一个孤子吴辛,但吴辛也在十八岁那年惨死西域。”青衣男子低声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那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闻言挑了挑眉,“这么说,吴家与许家皆在吴意的掌控之下了。”

    “正是。”

    那黑袍男子望着桌上燃着的烛火眯了眯眼,沉吟片刻,对身后的青衣男子挥了挥手,道:“你去把林则清带来。”

    那青衣男子领命而去,黑袍男子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面上神色难猜,他起身走到门前,门口的侍卫纷纷行礼,他挥了挥手,独自一人朝后院走去。

    江南气候温和,眼下不过三月初,这后院中的花花草草的便已经复苏。

    后院中有一个小亭子,明亮的月光下,远远便见一人在亭中对影独酌。

    “花间一壶酒,度作物想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何将军真是好兴致。”黑袍男子缓步踏进小亭走到何斐面前坐下,伸手取过何斐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何斐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深夜游园,看来今日相爷的兴致也不错。”

    钟诚哈哈一笑,他看了眼何斐,端起酒杯饮了一小口,似是不在意的问道:“适才那位许姑娘便是今日林则清提及的吴意的未婚妻?”

    何斐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皱了皱眉,冷笑一声,猛地将酒杯中的酒饮下,道:“这才初到江南没有几个时辰,相爷便对这江南的事情摸得这般透彻,看来相爷的消息果然灵通。”

    钟诚笑道:“毕竟灵儿要与你在这里待上许久,不安排好了,本相怎么放心回去。”

    何斐勾了勾唇,嘴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真是多谢相爷费心了。若是诸事相爷能少插手,何斐也好办些。”

    钟诚面不改色淡淡道:“本相是怕你初次处理这些事情有不明白的,所以便对这些官员提点一二,也好让他们助你一助。”

    何斐放下酒杯,看着对面的钟诚道:“多谢相爷体恤,何斐虽然初入官场,对一些事情不算太过明了,但最基本的还是懂的。”

    钟诚看着面色不善的何斐笑了笑,道:“时辰不早了,何将军早些歇息,本相就不陪你了。”

    何斐站起身目送他离去,待钟诚行至拐角处消失不见了,何斐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到地上,“喝个酒都不能尽兴!”

    许婉,都是许婉,白日里受她的气还不够,到了夜里还要因为她而再次受到嘲笑,他何斐自打生下来便没有这般窝囊过!

    他双手紧握成拳,焦躁的在小亭里不停的来回走动,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他得不到便不要!这世间女子万千,他不必非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我何斐堂堂男儿何至于丢脸如此!”何斐怒气冲冲的将一旁的石凳一脚踹出,转身飞出亭外,朝着外面行去。

    钟诚听到何斐的声音后慢慢从拐角处出来,见他几个纵身飞出了庄子,钟诚挑了挑眉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世间,任你是九五之尊亦或是草莽匹夫,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啊,啧啧啧。”

    “相爷,林则清带来了。”青衣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低声对他说道。

    钟诚点点头,“嗯,走,过去瞧瞧。”

    林则清这两日新纳了一房妾氏,如今正是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时候,今日这才歇下不久,便被那侍卫从床上揪了下来。

    他一路又惊又怕,不知是做错了何事会被相爷深夜召见。

    待见到钟诚进来,林则清连忙走到他身边,恭敬的行礼问安:“相爷深夜唤下官来,不知是有何事?”

    钟诚示意一旁的青衣男子带上门,他走到软榻上躺下,打量着下方战战兢兢的林则清,片刻后,轻笑一声,问道:“林大人上任江南府尹有三年了吧?”

    林则清不知他为何问及此事,边思量着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边道:“回相爷的话,到了八月份便三年整了。”

    钟诚点点头,接着说道:“三年了,这江南一带的大事小情,林大人怕是已经清楚了吧?”

    “这个......”林则清看了眼钟诚,试探的问道:“相爷是指江南的这些家族?”

    钟诚笑了笑,“林大人果然聪明。江南这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江南的富户却是不少。之前来求见的吴意,听说他现在已经是吴家的掌家人了?”

    林则清道:“正是。吴家老爷吴安和因三年前长子吴辛惨死西域一事一病不起,常年卧在病榻,状若死人,吴家便由吴意接手。吴意的舅父是江南最有名望的许绅之。”

    “今日那个小丫头便是要与吴意成亲的许绅之的女儿吧?”钟诚看了眼林则清淡淡道。

    林则清闻言面色一白,只觉得双腿忽的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您,您见到她了啊?”

    钟诚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本相又不是吃人的妖精,林大人何至于这副面容?”

    “这个,这个......”林则清不知如何接话,他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虚汗不停的从额头渗出。相爷的心思一向难猜,此时提及许婉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相爷有所不知,那许家的小姐是出了名的顽劣,下官,下官是怕许姑娘惊扰了相爷休息,所以才想将她带回。”

    “哦,林大人很是替本相思虑么。”钟诚轻笑一声,“既然林大人如此为本相着想,那么本相就要劳烦林大人为本相办一件事了。”

    “下官不敢,能为相爷办事,是下官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