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盘腿坐在树下,盯了她一会儿,戴上了耳麦。

    柳初音看到这一幕,顿时抽搭不下去。她几步走上前,指责道:“你就没有同情心吗?”

    程英淡然抬头看着她:“你很吵。”

    “……我在哭哎!”

    “你在哗众取宠。”

    “……”柳初音翻了个白眼,“咱真的在哭,眼睛都红了呢。”她气恼的摘掉他的耳麦,“你至少表达一下同情吧!”

    程英又好笑又无奈,敷衍道:“好了好了,你很可怜,我很同情你。”

    “……?”她怎么觉得更难受了?

    “我很好奇,”程英突然说道,“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女人味儿,现在被人知道你以身抵债了,还抵偿给了赫连勋,以后还能嫁出去吗?”

    柳初音气恼的揪下一根草打他。程英逗弄够了,笑了笑道:“看在你很可怜的份儿上,我把这片净土分享给你一会儿,允许你在这里逗留一会儿好了。”

    柳初音不服气的说道:“又不是你的地方,哼。”这样说着,她还是坐了下来。程英拿出一把吉他调着音。忍了好一会,初音好奇的问:“你会弹吉他?”

    “有时候会去酒吧弹吉他。”程英语气淡淡的。

    柳初音惊讶的瞪着大眼。一连串悦耳的声音从他指尖留出。柳初音看着那双好看至极的手,不知不觉竟然有些沉醉。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她靠着树干,看着阳光穿过树叶的斑斑点点,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柳初音的意识在音乐的召唤下慢慢恢复。柔软的旋律像是风吹叶子的声响,一片叶子和另一片叶子,或者是许多片叶子的相互碰撞,听到他们沙沙的摩擦,快乐就轻盈的翻下身,忧郁就静静的摆摆手,单薄的身子好似随时都会从树梢飘落一样。

    温柔的嗓音缓缓地加入到旋律里,如同情人在你耳边的低喃,轻轻的诉说着情话:

    那天是如此辽远 辽远地展着翅膀 即使爱是静止的 静止着让记忆流淌

    你背起自己小小的行囊 你走进别人无法企及的远方 你在风口遥望彼岸的紫丁香

    你在田野拣拾古老的忧伤 我知道那是你心的方向

    拥有这份怀念 这雪地上的炉火 就会有一次欢畅的流浪

    于是整整一个雨季 我守着阳光 守着越冬的麦田

    将那段闪亮的日子 轻轻弹唱

    ……

    这是诗人安德鲁·怀斯的诗歌《远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歌里?柳初音慢慢睁开眼睛。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黄昏金黄的光线照在草叶上,连同叶片里柔弱的经脉都染上灿烂的颜色。

    柳初音如同受了蛊惑一般,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叶片上暖融融的光辉。

    耳边的音乐突然中断。她抬起头,便看到程英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副耳机。咦,这是什么情况?她好像睡在大草原,鼻端都是泥土的清香,天上的云朵也好奇怪,软绵绵的像棉花糖。她双眼迷茫的呆望着天空,人魂显然还没有完全合一。

    过了一会儿,记忆才慢慢回到她迟钝的脑子里。她听到身边的人淡淡的问道:“你每次刚醒过来,脑子都不好使吗?”

    嘁~~初音翻了个身,夺下他手里的耳机,重新塞进自己耳朵里。熟悉的音乐又在耳边回荡,她把脸贴着草地,又闭上了眼睛。

    程英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很奇怪她为什么能抢了他的耳机,还这么理所当然。

    “这是安德鲁·怀斯的《远方》,这是谁编的曲子?唱得真好。”

    “咦,你居然知道安德鲁·怀斯?”程英很惊讶。

    “并不是只有精致文雅充满文学气质的女神才能知道谁是安德鲁·怀斯的,我就不能有内涵吗?”如果不是她现在身心都很舒服,她真的会跳起来打他一顿的。“这是谁的曲子?”

    “你能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吗?”

    “反正不是你的。”

    程英一笑,“好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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