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七年(178年)正月初八,公孙瓒协同韩当带着朝廷的任命诏书出辽西郡而去。

    不是公孙瓒有官瘾,而是他实实在在受不了家族的那些老不死说的肉麻的要命的奉承话,他回到公孙家不到十天,来拜访他的家族人员已经不下百位,忙的他连上厕所的空都没有。十天下来公孙瓒感觉比在草原上应付胡人的一个月还要辛苦,所以新年还没有过完,他便以不能耽误朝廷的任命为借口而溜之大吉。

    两人出了辽西郡,并没有直接去辽东属国,而是向辽东郡的治所襄平县奔去。他们要去襄平县中看望一个人,这个人当然不会是公孙瓒的襄平令大伯,而是护乌桓中郎将夏育。对于辽东属国的情况他们不明白,但是夏育是辽东属国的保护神,所以夏育应该对辽东属国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为了不到属国吃瘪,所以公孙瓒便想去夏育那里探探虚实。

    夏育作为一方边军大佬,常年戍守边疆自然不能回家,所以他的老婆孩子现在都已经在距离护乌桓军不远的襄平县中安居。而他则隔三岔五的回到家中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如今是新年,夏育自然在他襄平县的府邸中待着。襄平县最繁华的地段处,最大的宅邸不是县衙,而是护乌桓中郎将的夏育的宅邸。

    夏育现在挺高兴的,虽然说朝廷只是给他加封为中郎将,官名变高了一些,可是实际的权利和俸禄却依旧没变,可是夏育依旧很高兴。因为他还可以在边境这块当他的土皇帝,正所谓‘能当小地方的官,不当大地方的兵’,他在这里手中掌管着一万边军精骑,不论是辽东、辽西的太守、县令,还是各族的单于、大人,都对他是毕恭毕敬。可是如果把他调到洛阳的话,那他可就只有吃瘪的份,到了都城随便拉一个人恐怕地位都比他尊贵。他的老上司段颎够厉害吧!可是到了洛阳怎么样?士大夫们都认为他是武夫,没一个能看得起他的,弄的段颎想在朝中立足只有依靠宦官。虽然段颎现在贵为太尉,可是他的名声可谓是臭不可闻。所以夏育十分的庆幸陛下并没有因为立功而将他调到洛阳任职。

    吃过午饭没多久,索性也没事,夏育便想去小睡片刻,由于名义上升了官,所以夏育一高兴就纳了一房小妾,这些天有些折腾的过头,不禁让他大感疲惫。

    “老爷!府门外有两名少年求见!”夏育刚要进入内室,便听到管家前来通报道。

    “两名少年?可曾问过他们的姓名?”夏育皱着眉头问道。

    “小人问了,一个叫公孙瓒,一个叫韩当!”

    “这两个小子怎么来了!”夏育闻言有些莫名其妙的道,说着冲管家道:“请他们的客厅来!”

    “是!”管家恭声应道,说着转身出出去。

    “公孙瓒好像被举为辽东属国的长史,这小子倒是机灵,还没有去赴任就来向我寻求援助了!”夏育略显一思索后,自言自语道,说着他披上外套向客厅走去。

    夏育府邸的客厅很大,也很豪华,很显然夏育这个边军的中郎将的小日子过的可是有滋有味有油水啊!此时客厅中的宾客席上公孙瓒和韩当分左右而坐饮茶,韩当饶有兴趣的看着客厅的布置,公孙瓒倒没有太多的注意,因为这里跟他们公孙家的客厅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毕竟像夏育这样的暴发户是不可能的上公孙家这样的百年世家。

    “你们两个小子来给老夫拜年的吗?”一身华美便服的夏育大步进入客厅,冲公孙瓒和韩当笑着打趣道。

    “参见中郎将大人!”公孙瓒和韩当一见夏育,急忙起身夏育行礼问好。虽然说的随便,但是他们两个却是不敢随便,他们两个并不是夏育的嫡系,所以还是应该表现出应有的尊敬,而且夏育以后还算他们的擦边上司,为了不被夏育穿小鞋,所以还是恭敬一些的好。

    “这里又不是军中,何必多礼?”夏育爽朗一笑,让两人免礼。说着大步走到了主人席位坐下,然后冲公孙瓒笑着道:“你小子应该不是专程来给老夫拜年的吧!”

    “正如大人所料,公孙瓒此来是有事相询!失礼之处望大人见谅!”

    “无妨!你我都是军旅之人,怎可为那些繁文缛节所束缚呢?这些天不知有多少地方的官员来老夫这里拜访,说一些令人恶心的阿谀之词,着实烦人!老夫就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既然大人如此直爽,公孙瓒就直说了!公孙瓒初来乍到,不知辽东属国的情况如何,在下以为辽东属国的都尉数年都没人敢接任,应该不是一个巧合吧!”公孙瓒见夏育如此说,当即开门见山的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你小子果然敏锐,其实说实话,老夫并不认为你很合适出任辽东属国的长史。辽东属国的水很深,就连老夫也不能探出他的水到底有多深,而且那深水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危机。”夏育闻言面色凝重的沉声道。

    “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不然属国都尉这样年俸二千石,等同与太守一样的肥差,怎么会没人敢来做呢?”

    “是呀!就算再肥的差事,也需要有命去担当,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差事再肥也是没用。辽东属国的形势不比别的属国,别的属国最多也就面对一、二个异族,可是辽东属国却面对三个异族,不仅如此辽东属国位于边境,地段上属于我汉军管不着的地方,所以这里也就成了幽州一带马贼强盗的乐园。整个辽东属国可谓是鱼蛇混杂,各方势力都想在这里掺和上一脚,所以近些年来我汉家对辽东属国的掌控力度是越来越弱。”

    “没想到辽东属国的形势居然如此的噪杂!”

    “如果你只是想要在辽东属国安身立命,倒了可以随波逐流。可是你一旦想干出一番成就便必须面对这些势力,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你改变辽东属国的现有模式,而你的敌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而回是辽东属国中所有受利益者。这样的难题交给你一个小少年,老夫真怕你应付不来。”

    “呵呵,大人不必担忧,公孙瓒虽然不才,但是却也不是软弱之人,我就不信有谁能将我公孙瓒赶出辽东属国!辽东属国混乱的局面,就由我公孙瓒来改变吧!”

    “你小子信心倒是十足吗!可是你指望什么来完成你的想法呢?你们现在就两个人而已,而那些属国的兵马有一半都是胡人组成的,这些人也就平时吃饭积极,要用他们来打异族和马贼强盗那可是一点也不靠谱,没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谈而已。”夏育闻言淡淡的看了公孙瓒一眼,然后朝公孙瓒毫不留情的泼着凉水。

    “力量不是说有就有的,到时如果有所不顺,还需要仰仗大人您才是!”公孙瓒从夏育一拱手微笑着道。

    “老夫与你臧中郎有深交,老夫离京的时候他曾让老夫对你多加照拂。再加上你小子也算帮过老夫,老夫自然不能对你的事袖手旁观。到时借你兵马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一次两次可以,你总不能一直之向老夫借军马吧!”

    “这个在下知晓!大人是在下的后盾和王牌,所以不在最紧要的关头,在下是不会将这张王牌打出去的!”

    “你知道就好!现在是你成长的最好机会,不磨练怎么可能成长起来呢?不过老夫既然答应要照拂你,对你的事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就是。在幽州边境这一亩三分地上,应该还没人敢不卖老夫面子吧!”

    “如此在下先谢过大人了!”公孙瓒当即起身冲夏育道谢道。他要的就是夏育的承诺,毕竟这里他没什么军事力量。在他自己嫡系队伍没有建立起来以前,如果碰到强劲的敌人,夏育手中的护乌桓军将是他最有利的武器。

    “何必道谢这么早呢?等老夫帮了你之后再向老夫道谢也是不晚!”夏育大手一挥十分豪爽的笑道。

    “如此我等便不打扰大人了,这便启程前往属国就职!”目的已经达到,公孙瓒便不想在此叨扰夏育,于是便起身向夏育告辞。

    “就职之事不忙!现在这大过年的,属国中的人应该也都不在,你们去了也是无事。你们好不容易来到老夫的家中,老夫岂能不款待你们呢?而且这些天可把老夫给闷坏了,你们两个就在老夫的府上住几天,闲来陪老夫说说话,而且你们两个小子的武艺都十分的精湛,老夫虽然只有几手庄稼把式,但是也想跟你们切磋切磋。”十分无聊的夏育,当即阻止了公孙瓒的请求,笑呵呵的道。

    “这、这样不好吧!我们在这里岂不叨扰了大人?”

    “老夫说好就好!”夏育十分霸道道笑道,说着冲门外吼道:“准备两间干净的客房,老夫要待客!”

    公孙瓒和韩当闻言只有相视苦笑的份了,有求于人自然要顺着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