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德与奥斯顿站在地下墓室的门口,望着墓室内正坐在石棺边祈祷的妮娜。

    “艾玛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伯纳德淡淡道。

    奥斯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后悔吗?”伯纳德扭头望向奥斯顿,“选择了退出。”

    奥斯顿的眼神充满着悲伤,缓缓的摇摇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艾玛的心里只有大人一个人,我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挤进你们两人中间哪怕一丝一毫。”

    伯纳德叹了口气,视线转向妮娜,“奥斯顿,其实你非常恨我吧。”

    奥斯顿沉默不语,半响,垂下头痛苦道:“是的,非常恨。我恨的不是您最终和艾玛在一起了,”双手不自觉的握拳,额头青筋凸起,“而是您依然把我当做儿时的伙伴,依然把我留在身边,信任我,提携我,甚至把妮娜托付给我。”

    伯纳德诧异的看着奥斯顿。

    “您可知道,每天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即便是维鲁加最强的剑士,亦不禁落下男儿泪,“如果她过得不开心,至少我还能鼓起勇气带她远走高飞!但是艾玛跟您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幸福,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最残忍的刑罚,而且要日复一日,无穷无尽的忍受这酷刑!”

    伯纳德看着奥斯顿,心里百感交集,缓缓道:“你是因为放不下艾玛,才选择拒绝了叶瑞阁男爵的千金吗?”

    “不,”奥斯顿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妮娜,“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伯纳德拍了拍奥斯顿的背,叹气道:“是我的错,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如果保护妮娜是你的负担,还请忘记这件事情,回去你的庄园吧。”

    奥斯顿痛苦却又坚定的摇摇头,“还请让我做完这件事吧,至少让我守护妮娜,直到可以给妮娜幸福的人出现。这也是我可以为艾玛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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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劳斯的小木屋中。

    哈劳斯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哈伦哥斯坐在桌前,盯着昏暗的蜡烛上跳动的火苗。

    “少爷,我……”

    “嗯,哈伦哥斯,你今天很勇敢。”被子里的哈劳斯说道,“我一直知道你喜欢妮娜,我也喜欢。虽然你是我的护卫,但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唯一的朋友,你也有你追求幸福的权力。”

    “对不起……”

    哈劳斯没有说话。

    “少爷,我可能,可能不能留在您身边了……”

    哈劳斯一愣,推开被子坐了起来,惊讶的望向桌前的哈伦哥斯。

    “哈伦哥斯,你说什么?”

    哈伦哥斯背对着哈劳斯,“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哈劳斯掀开被子,走到桌前,在哈伦哥斯面前坐下。

    眼前的哈伦哥斯已经是泪流满面,泪水打湿了衣襟,滴落在桌上。

    “哈伦哥斯,你怎么了?”哈劳斯惊讶的问到,“为什么要离开?”

    “少爷,我想出去散散心。”哈伦哥斯望向哈劳斯,强行摆出一副笑脸,“我想出去走走。”

    哈劳斯握住哈伦哥斯的手,“是因为妮娜吗?”

    哈伦哥斯低下头,没有回答。

    从小就被遗弃,在常人无法想象的环境中生存下来,锻炼出坚强无比的意志力和一身的本领。

    是的,我不需要任何人,没有了谁,太阳都可以照常升起。凭我自己的力量,我可以活的很好。

    从一个弃子,成长为王子的护卫,这一路自己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内心也逐渐被一层层的冰雪封冻起来。

    刚开始担任王子的护卫,自己将此视作自己最为重要的任务。是的,一个任务,将来或许可以使自己飞黄腾达的任务,而恰好自己又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个任务。

    长久的相处下来,这个乍一看任性,无知的王子,却逐渐变得明理,懂得为别人着想,甚至还有些温柔,自己的内心也逐渐融化。

    这个任务也并不是那么难熬的,至少自己开始觉得,和王子的相处没有那么煎熬。

    大概确实是存在朋友这种东西的。

    那么,一百天真剑决斗,或许有打下去的价值。

    直到和妮娜相遇。

    妮娜的微笑,如同炽热的太阳,照耀着自己的内心。什么冰雪,什么风霜,全部都消融了。

    第一次,内心有了温暖的感觉。第一次有了想要珍藏的东西。

    有妮娜在,自己的心永远都是温暖的。

    虽然王子也喜欢着妮娜,但是就像奥斯顿说的,至少去争取一下,后悔的滋味不好受。

    短暂的一天,如同诸神眷顾,今天的阳光格外温和,自己身上流淌着无法言喻的温暖,这或许就叫做幸福感。

    然而今天的太阳落山了,再也不会升起。

    自己的内心世界将永远不再有阳光。

    又要再次,被黑暗而冷酷的冰雪覆盖了吗。

    王子还会把我当做朋友吗?

    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王子和妮娜。

    回不去以前那样了。留在王子身边,只会让妮娜难受,让王子难过,让自己受伤。

    王子啊,如果你对我不这么温柔,纯粹的把我当做一个护卫,一个仆人,让我本本分分的执行自己的任务,我会好做的多。

    清晨,哈劳斯从睡梦中醒来。

    自己正趴在桌子上,披着一层毛毯,胳膊压的酸痛。

    环顾四周,哈伦哥斯已经不在了。

    桌前摆放着一个钱袋,以及一把被牛皮仔细包裹好的长剑。

    悲伤袭来,哈劳斯将脸埋在双臂之间。

    泪珠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

    “你也离我而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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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十字教团总部的大厅里。

    阶梯最高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全身黑袍的老人。看不清面庞,但是从露在外面干枯的手臂看,至少也有七十岁以上了。

    亚尔克罗格在阶梯下半跪行礼,“主教大人,任务完成了。”

    “很好。”沙哑的声音从黑袍里传出,“这样一来,手上的筹码就更多了。”

    随后挥了挥手,一个同样身披黑袍的教徒走到他身边,将他从椅子上搀扶了起来。

    在教徒的搀扶下,老人缓缓走下阶梯,来到亚尔克罗格面前。

    “起来。”

    亚尔克罗格站了起来。

    他看不清黑袍下的面容,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老人锐利的眼神。

    “最终审判很快就要降临。而你,将作为教团的代言人,出任维基亚的国王。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老人沙哑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刺耳,不禁让人觉得声音是从一具干尸里传出来的。

    老人挥了挥手,另一个教徒端着一个盘子来了。

    盘子上有一个碗,和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这把匕首有着区别于一般匕首的弯曲弧度,如同野兽的獠牙一般,刃身雪亮,光看着就有一股迫人的寒气。碗里则是一种红色的液体,这是亚尔克罗格再熟悉不过的东西——血。

    老人干枯的右手抓起匕首,缓缓将匕首插入碗中。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血液迅速的在匕首周围形成一个漩涡,随即又附着到匕首上,包裹住了匕首的刃身,接着瞬间沁入到了匕首里面。

    一眨眼,整碗血液全部消失,而匕首依旧是通体雪亮,寒光闪闪。

    “教团的圣物,吸血鬼之牙。”干枯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将这把匕首赐予异端剔除所,妥善使用它,扫清一切教团的障碍。”

    亚尔克罗格双手接过匕首,即便是用惯匕首的他,面对这把邪恶的魔物,也不禁有些胆寒。

    “那么,接下来你就要为最终审判做出最重要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