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妖颜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当即愣住了。她声音带着惊喜和疑惑,“瑾风?”

    “恩,”郁瑾风欢喜的应了一声,然后走了过来,从她的左侧搀扶着她。

    祁冥的脸当即就黑了,散发着骇然的寒气。管家立刻躲开几步远,以免无辜的被自家少爷的寒气所伤。

    祁妖颜对那寒气仿若不知,任由着郁瑾风搀扶着,并仰头疑惑的问道,“瑾风,你知道我今天回来?”

    她有些疑惑了,她今天回来,祁冥会和他说?

    “小风他不是知道你今天回来,而是他每天都来陪你爷爷下棋,”从里面走出来的祁昱程笑着看着小丫头说。

    祁昱程的话音一落,祁妖颜心里凌乱了,瑾风他竟然每天都来?她惊诧的看着身侧,搀扶着自己的他,似在问他,真的是这样吗?

    郁瑾风没有说话,只是着看着小人儿笑得十分温柔宠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片刻后,他看着仍旧看着他呆愣的小人儿,轻声说,“妖颜,伯父可是担心你好几天了,”别光看着我……

    后半句,他虽然没说出来,可是祁妖颜却也领会了其中的意思,立刻惊醒。她向他轻轻点头示意一下,然后撒娇的一步一踮脚的走向祁昱程,张开双臂,“爹地,颜儿好想你~”

    祁冥看着小人儿和郁瑾风的互动,脸又黑上了几黑。

    祁昱程轻拥着走过来的小人儿,心疼的上下打量,“颜儿,这几天瘦了。回来就好,爹地让人多做些好吃的,可要好好的补一补。”

    说完,他还冷冷的看着了祁冥一眼,那眼神里赫然有责备。

    祁冥却是没再冷视,而是回应以内疚和对他爸爸怀中小人儿的心疼。

    “爹地,”祁妖颜笑得很天真,声音清澈又无辜,“你别怪哥哥,不关哥哥的事。那里环境极美,吃的也极好。颜儿瘦了,是因为太想爹地和爷爷了。在那里,我看不到爹地,也看不到爷爷,就连声音也听不到。我本想给爹地打电话,可是哥哥说我手机被糊涂的我丢在医院了。整个岛上,就哥哥一个人肯和我说话,若是没有哥哥,爹地看见的颜儿应该都已经失语了。好在,今天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看见爹地,听见爹的声音了。”

    郁瑾风听着小人儿的倾述,看似为祁冥说好话外加撒娇,可是,却是话里话外的对祁冥控诉。说他软禁她,说他弄丢了她的手机,说他不让她任何人接触。

    祁昱程听到小人儿的话,脸果然冷下几分,呵斥般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祁冥淡然的回应着自己老爸的责备目光,目光里这次竟然没有内疚,而是坚定的坦然。

    祁冥的反应让祁昱程一愣,他竟然是如此的坚定和坦然?一时间,让他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最后只能冷冷的说了句,“一会跟我去书房。”

    “好,”祁冥爽快的答应,“看完爷爷的。”

    祁昱程这次发现,几人竟然都站在门口聊天,“都进去吧,别都在门口站着了。”

    ……

    来到客厅,祁妖颜撒娇的坐在老爷子沙发的扶手处,搂着祁老爷子的胳膊,左右摇晃,“爷爷,你说你想不想颜儿?”

    “不想,”祁老爷子故作严肃与不屑,可是微扬的嘴角和眼里宠溺的笑意却透露出本意。

    祁妖颜倒也不生气,而是继续在众人面前和祁老爷子撒娇,用她娇嫩的小手为老爷子捶捶肩,“爷爷,真的没想么?”

    祁老爷子沉默不语,似在看看小人儿,接下来会怎样。

    “爹地,”祁妖颜声音欢快的看向祁昱程,“吃过午饭后,我和哥哥回他的住处去啦。就不这个星期全都住在家里,就不这个星期天天陪着爷爷下棋了。”

    祁昱程微笑着没有回应,祁老爷子却立刻瞪大了眼,“这个星期,必须在家里住!你们两个都是!”

    “不!”祁妖颜从沙发上起来,踮着脚走在众人眼前左一蹦右一蹦的乱得瑟,“这里又没人想我……我要回哥哥别墅,阿姿她一定想我了。”

    看着小人一蹦一蹦的样子,在座的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深了几许,心中无一不泛着隐隐的疼。尤其是刚刚说没有想小人儿的老爷子,此时心里更的难受,“颜儿,脚不方便就别乱动,乖,坐爷爷旁边来。”

    祁妖颜没有过去,反而是笑着吐一下舌头,往后一躲。而在这微笑的躲的过程,在她左脚落地的那瞬间,她稍稍的加大了一下脚落地的速度,稍稍的牵动了一下她的伤口,使得她的微笑的眉宇间,出现了一闪而逝的蹙眉。

    祁老爷子丝毫没错过小人儿微表情,原本就心疼的心立即又痛上了几分,“颜儿,别在中间站着了,快来爷爷这,爷爷想你了还不行吗?”

    祁妖颜觉得,是该见好就收了。于是,嬉笑着重新回到老爷子身边,为他捶肩捶背,“臭爷爷,我就知道你想的不是我,其实你是想我和你下棋,想我帮你捶背,是不是?”

    祁老爷子一辈子刚毅惯了,自然不会说出什么柔情的话,而是习惯性的冷哼,“臭丫头!”

    祁妖颜却也不生气,继续卖力的为老爷子捶肩,语气带着庆幸,“幸好玻璃割伤的不是手,否着就不能爷爷捶背,也不能下棋。在脚上,却不耽误什么事儿。”

    众人的心顿时又多疼了几分,祁老爷子则更甚,他当即狠狠的看向祁冥,冷声命令道,“你和那边的关系,是时候该断了吧?!”

    明明是疑问句,听起来却似命令的肯定。

    祁冥看了一眼他对面的郁瑾风,然后又对自己爷爷点了点头,“恩。”

    祁老爷子看着孙子刚刚的动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有外人在,说家事不太好。他刚刚也是太心疼小丫头,心底里对那家人太过憎恶,对孙子太过于生气,所以才会一气之下,没分场合。

    不过,即便说了那句也没什么。在京城这些年轻一辈里,除了他自家孙子,他最看好的也就是郁家这小子和乔家那小子了,他打心眼里喜欢着呢。

    于是,他看着自己的孙子补充道,“小风他也不是外人,我早就把他当成半个孙子了。你们两个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天天来陪我,比你们还孝顺。以后你们三个好好相处。”

    祁老爷子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上了几变。

    “半个孙子”,这可有多种含义了。通常情况下,人们会对孝顺可心的女婿说,“这是我半个儿子”;对温婉贤德的儿媳妇说,“这是我半个闺女”。而这“半个孙子”,究竟是是只是字面的意思,还是有引申意思?

    祁昱程的脸上出现了短暂性蹙眉和深思后,又恢复了正常。祁妖颜的脸上呆愣,一时间不明所以,连为老爷子捶背的手也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

    祁冥的脸色最为难看,又黑又冷,眼神锋利又探究的看向自己的爷爷,更似有些不满。

    祁老爷子知道自己孙子和郁家这小子不对盘,每次郁家这小子来家里接颜儿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而这次,他也没深究自己孙子脸色的原因,自然而然的归结到他们不对盘上了。

    可是两个小子不对盘,却不干其他。他极其淡然的迎了一下自己孙子那带着寒气的视线,随即用无视以对。

    看着这诡异的气场,祁妖颜额头有冷汗滴落。怎么感觉,爷爷刚刚的那一句话,似乎搅乱了什么。而这乱,似乎也包含着她的心。可是,当她想追根究底的去看清自己的心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看不清楚。

    “是爷爷,”郁瑾风突然微笑的应了一句老爷子的话,“瑾风也一直当祁爷爷是自己的亲爷爷,我和颜儿……他们会好好相处的。”

    郁瑾风的一句应和,顿时把原本就诡异的气氛推上了更加诡异的层面。祁妖颜呆愣的停下了手下的动作,祁昱程倒是淡定了许多,淡然微笑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而祁冥的脸,则是黑得不能再黑了,冷得不能再冷了。

    而祁老爷子脸上则表现得极为满意,补充说道,“好。这几天他们两个会在家里住,那每天中午,你也来家里吃饭吧,人多热闹。”

    郁瑾风当即笑着答应,“好,只要爷爷不嫌弃我烦就成。”

    “怎么会嫌你烦?”祁老爷子立刻说道,“你可比他们两个孝顺多了,要是能换,我都拿他们中一个,换你一个。”

    这句话音一落,诡异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峰。

    众人谁都才不透,这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连应和的郁瑾风也是不明白。若是按照字面的意思,倒也没什么,若是引申的意思……那可就更称他心了。“换”,引申的意思不就是,a家的女儿嫁到b家,b家的儿子成了a家的女婿吗?

    正当众人都茫然的时候,祁老爷忽然轻咳了一声,“臭颜儿,你又偷懒。还说帮我捶背,你那手悬空的摆了那么久,却不落下,是在做样子吗?”

    “啊,”祁妖颜猛然惊醒,立刻撒娇道,“人家手酸了么~”

    ……

    京城,xx墓地。

    一身白色,黑色同款运动短裤,带着白色棒球帽,手拿着两束菊花的少女在林立的墓碑中穿梭。

    走了一会,她在一个墓碑前停下,将手中的一束花放到了墓碑前面,然后她贴着墓碑坐下,用手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而那照片不是别人,赫然是年轻时候的顾颜夕。

    许久后,她声音颤哑,早已在眼圈中打转的泪水滴淌而出,“妈妈,小诺好想你啊~呜呜……”

    决堤一样的泪水伴随着那哭声滚滚滴落,模糊了她原本就红肿不堪的双眼。

    “你走了以后,他们都欺负我,”少女摘下了帽子更加大声的哭泣,“爸爸他是大骗子!他欺骗了妈妈,也欺骗了我,他还利用我……呜呜……”

    她忽然抱着墓碑,将脸贴在了那碑文上,“妈妈,你知道么,你被爸……安启文骗了……他不仅仅骗了你,连我这个他的亲骨肉都骗……呜呜……”

    “妈妈,他在外面有女人了,还有一个野种,”安以诺抽泣着,略显消瘦的肩膀因为她的抽泣而不停的上下颤动,“呜呜……妈妈,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害死的?是不是他和那野女人?……呜呜……妈妈,你放心,有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那野女人进家门一步的。”

    她用力的抽了一下鼻子,鼻涕眼泪交混在一起而不自知,“妈妈,安启文他利用我……就连方子铭都是他安排给我的,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我如今这样悲惨,都是他害的……呜呜……妈妈,我好想你。若是你在,他一定不敢这么欺负我的。妈妈,我不要爸爸,我就要你,你回来好不好?”

    她大力的抽泣着,又用手擦一下已经模糊的双眼,“妈妈,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替你照顾好外公,还被安启文利用,险些杀是外公……不过,妈妈你别担心,外公他现在很好……我当时没有成功……”

    “妈妈,我知道错了,”她突然跪在了墓碑前,“我不该害外公的,好在外公没事。妈妈,会原谅我的对吧?……呜呜……我其实当时没有想要外公真的死,只想要他昏迷不醒而已……呜呜……妈妈,你就原谅我吧……”

    “安启文他骗我……他说外公没了后,顾家都是我的……呜呜……还说,外公从来没爱过我,只喜欢那个死了的野种……”安以诺用手抿了一下鼻子,又抽泣了几声,“他还说,外公已经想要立遗嘱,说要把他所有的财产都捐出去。所以……所以我鬼迷心窍……妈妈,我错了……我活该有今天的报应……”

    她边哭便阐释自己对犯下过的罪行,最后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罪恶,竟然开始连连磕头祈求被原谅,直到额头青肿,有血迹才罢休。

    不知过了多久,她瘫坐在地上。她完全不顾及她额头上的血迹,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妈妈,我现在有家都不敢回了。若是现在回去,他一定会把我抓起来的,用最快的方法去平息那丑闻。我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废弃的棋子。”

    “我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说到这,已经没力气的她突然有了斗志,“那些人,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血债血偿。我要把安家所以的财产都夺回来,要把那个野种和那个野女人都卖掉!”

    “妈妈,这段时间我不敢来看你了,”安以诺声音带着委屈,“等过段时间,事情平息后,我在来。”

    ……

    她揉着眼睛从地上起来,走到旁边那小的墓碑旁,将另一束菊花放到了墓碑前面。然后,她在墓碑前面与墓碑相对坐下。

    她没有在哭泣,而是对着墓碑苦笑,“臭野种,臭傻子!我那天梦见你了,梦见你没死,而长大后,被我气死的。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明明都死了,还跑到我梦里让我欺负!你说你是不是贱的啊?!”

    她的咒骂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你说你好好的死了不好么?到我梦里瞎折腾什么去啊?是不是看着我悲惨了,你也恨恨的在梦里掺和一脚?是想让本来就悲惨不堪的,连梦里都不能得到安宁是吗?”

    “哈哈,”她疯了似的大笑,“那么,你得逞了……哈哈……没想到啊,你活着的时候受尽我耍弄,没想到,你都死了还能搬回一局……”

    她笑着笑着,那笑容逐渐变成了苦涩,“姐,你现在一定在另一个世界里嘲笑我吧?是不是还在骂我蠢,骂我活该?”

    “是啊,”她自嘲道,“我的确是蠢,的确是活该。我蠢到明明知道你那次去了会有危险,却仍然没有提醒你,见死不救。我蠢到,明明有你这个保护伞,却不屑的丢掉……”

    她抽泣了几声,“若是你这个傻子在,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有觉得我蠢了?是不是有你这个傻子在,无论我心情多么不好,你都会做我的出气筒?是不是有你这个傻子在,无论我平时怎么对你,只有人欺负我,你都会帮我欺负回去?”

    “呜呜……”她低声抽泣再一次的变成了放声大哭,“若是你在,白贱人一定猖狂不起来的……呜呜……姐,你回来吧。我被欺负了……”

    ……

    半个小时过后,安以诺拿出湿巾擦了脸一下脸,然后带上棒球帽,四处看了看然后快速离开。

    她逃一样离开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和凄凉,而此时她的心,却她的身影更加的凄凉几分。

    她之所以会选择中午来扫墓,是因为她现在根本不敢在世人面前露面,只能选择一个其他人都不会去来的时间来扫墓。而她真正想躲的,却不仅仅是世人的白眼,还有她爸爸的眼线。

    那日,她在那个布满肮脏的房子里醒来后,便去进了浴室泡澡。后来,不知怎么了,她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恶梦惊醒的。

    梦里,好多事情和今生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那个野种姐姐并没有死。而是,在她的婚礼前几日,被她给害死的。

    她惊得一身冷汗,而浴缸内的水也已经凉了。她再也没有心情继续泡下去了。于是,她从浴缸内站起身,刚要走出去,却听见有开卧室门的声音传来。她当即重新躺回浴缸内,装睡。

    门打开后,便传来了脚步声。而那脚步声很沉重,她确定不是方子铭的。她心中惊恐,立即拿起一个洗发水的瓶子,放在浴缸的水下,用手握着。

    片刻后,浴室的门传来了当当几声敲门声,“小姐,你在里面吗?”

    安以诺心中一惊,怎么会是她爸爸的保镖?她来不及多加思考,立即应道,“在的,你怎么来了?”

    “总裁他给小姐打过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听,担心小姐的安全,让我过来接小姐回家,”保镖的声音是平淡陈述,没有一丝情绪。

    安以诺心惊,莫非昨夜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不然,为何连连打电话给她?若是,他真的知道了,那么他派保镖过来找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以往,她会觉得她爸爸是爱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担心她出事,接她回家安稳她。可是如今,她却不能那么愚蠢的想了。他骗了她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他自己?竟然连方子铭,都是他安排给她的。那么,他或许没真的爱过她这个女儿,他爱的只有他自己吧。

    若是事实真如她所想,如今她给安氏如此的抹黑,那么回去的后果,不想便知。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见到天日了。

    “哦,我在洗澡,马上就出去换衣服,”安以诺声音也如那保镖一样平淡无波,“你到一楼客厅等我一会。”

    门外的保镖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好吧,我就在客厅里等小姐。”

    “等等,”安以诺听见他要立刻的脚步,立刻叫道,“我记得我好像锁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保镖来的时候门的确是锁着的,自然不知道这是安以诺的试探,于是如实的说,“我从门口的花盆中拿的钥匙。”

    “恩,”安以诺笑着说,“我爸爸记忆力还蛮好的,我告诉他一次,他竟然就记住了。”

    保镖迟疑了一下说,“总裁给方少爷打的电话,好像是方少爷说的。”

    “哦,是这样啊,”安以诺佯作埋怨道,“爸爸也真是的,都不来问我,去问他。”

    “小姐,你忘记你手机打不通了吗?”保镖疑惑的问。

    “啊,我忘记,我手机好像是丢了,”安以诺再一次的恍然大悟道,“我手机里还有重要的客户联系方式,你想办法帮我找回来吧。”

    保镖当时接到命令,是1个小时之内务必把这闯了祸的千金带回去,如今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若是她在说下去,又加上开车的时间,恐怕要超出时间了。焦急的他立刻应道,“好,我这就去安排。小姐,您快换衣服吧,总裁他好像很着急。”

    安以诺立即重拾往日的骄纵,呵斥道,“你在外面,我怎么去取衣服?你是想要我光着身子,让你看?!”

    保镖当即惊慌,立刻道歉,“对不起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就下楼,在客厅里等你。”

    “滚!”安以诺呵斥道。

    随即,听见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和关门声。这时,她才快速的从浴缸中站起,跑出浴室。她先将卧室的门反锁,然后找了件运动装,匆匆换上。

    又翻出了些首饰和现金,利用床单,从二楼爬了下去。

    由于当时天色已黑,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爬楼的行为。她脚步刚一落地,立刻抄近小路绕到了小区的西门,靠近市场的那个门逃跑离开。

    第二天,四处游荡的她在街上的报摊上,赫然看见了以她为主角的,头条新闻。

    ……

    从墓地出来后,安以诺找了个没人的小山坡倚靠在树旁坐下。翻了翻口袋,那天晚上她并没有带出多少钱。银行卡什么的,她都不敢用,一用她爸爸就会知道她在哪。

    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弃子了,她现在可不能回去自投罗网。若是此时自投罗网,她不敢保证,他为了稳定这个局势,辟除这个丑闻,会让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等这件事稍稍平息了一下,然后她再在公众的面前出现,到时候,他即便是想惩罚她,也不能封杀掉她。必定,这件事平息了后,她还有利用价值。只是,顾家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虽然如今抛出这个诱惑,他会怀疑她的能力,而不屑。可是,过段时间,事态就未必如此了。那样,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想着,她觉得她首要的事情是应该拉拢到一个联盟。她如今的情况,根本不适合抛头露面,更是没有任何实力去和她们对抗,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有些问题。

    而,她可以拉拢到的联盟,真是少之又少。首先,她外公,早已在她想要在他的点滴里偷偷注射药的时候,就已经对她寒了心。如今她弄成这样,去找她外公,她外公都未必会信了吧?也许,还会以为她又和和她爸爸合谋设计呢。

    而其他人,但凡和她爸爸有仇的,和方家有仇,和白如冰有仇的,哪个不是她的敌人?

    她苦思冥想,最后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楚炎。

    楚炎,是她那个野种姐姐最好的朋友,因为她姐姐的原因,他对她一直都不错。前些日子听白如冰墨迹,他在xx研究所,xx实验室做调香师呢。若是她找到他,并告诉她姐姐当年被绑架中的隐情,他一定会帮她的。

    ……

    祁家。

    祁家今天的午饭吃的比较晚,主要是因为祁妖颜和祁冥回来的比较晚。

    吃饭的时候,郁瑾风并没有离开,而是极其自然的在餐桌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看着他自然的动作,就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了。

    祁冥看着小人旁边的郁瑾风,微眯凤眸,本就漆黑的眸子又深了几许,竟似能将一切都吸入的黑洞。

    而郁瑾风对祁冥的放映不以为然,完全用最温柔和煦的笑容将祁冥的冰冷忽略不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两人之间的磁场内,有着几千伏看不见的电压。

    而祁妖颜,就坐在这产生高压电的两极中间,有苦难言。

    对于几个孩子之间的诡异气场,祁昱程和祁老爷子的想法一样,不过是因为祁冥和郁瑾风两个孩子的年龄相差不多,又同样优秀。相互之间有着良性想较量,并非是坏事。此时的他们,当然都没有想过,他们较量的真正原因,便是坐在那高压电上的小人儿。

    一顿饭下来,祁妖颜的的冷汗连连,真怕爷爷和爹地发现祁冥和郁瑾风诡异的真正原因。祁冥的心思,她这辈子都不会让爹地和爷爷知道。家里的和谐,谁都不能破坏,包括她自己,更包括祁冥。

    饭后,祁昱程立刻,去公司上班。

    本来,祁冥也是应该去的,他离开了好几天,已经堆压了许多的工作。可是,此时是状况,让他如何能走得放心?

    于是,他打电话给公司里的工作助理,把要处理的资料都送到祁家来。他要在家里办公,他倒是要看看,郁瑾风在他眼皮子低下,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和祁冥的忙碌不同,郁瑾风倒是清闲了许多。他刚回国没几天,正处在和逐渐的接手阶段。他爸爸给了他很宽裕的时间,也和和他说,此时太激进了不好。想要他稳稳的接手,等工作全都熟悉后,在加大力气也不迟。

    而且,他爸爸也知道,他天天来祁家,虽然没有支持他这样做,但是却也没有阻拦。以他爸爸的性格,没有阻拦,就已经是最好的支持了。

    他知道,他爸爸很少对一个人能表达出喜好。除了他和他妈妈,他对谁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而唯独,曾经对小人儿语气稍稍的平和些。而那个平和,他知道,并不是源自于他的喜爱,而是源自于他妈妈对小人儿的喜爱。

    他曾经邀请过小人儿去他家里玩,他妈妈极喜欢小人儿。他妈妈和小人儿明明是截然不同性格,却能相互欣赏和喜欢,他在心里把那归结为缘分。

    与郁瑾风的理解不同,祁妖颜把那归结为“向往”。她妈妈的性格温婉贤淑,是她所向往,却很难做到的。而她性格里的古灵精怪,正是他妈妈所缺失的。或许,郁瑾风的妈妈曾经也向往过向祁妖颜那样,但是她生性的温柔和后天的环境,抹杀了她的那份个性,最后只能化成了生活中,在丈夫面前偶尔的小调皮。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祁妖颜所想。郁瑾风的妈妈,若不是幼年时候经历那些,她也不会被迫抹杀了自己顽皮的天性,更不会因为寄人篱下而养成极度温柔和表面懦弱,骨子里坚强的个性。

    所以,郁瑾风的妈妈,见到祁妖颜的第一眼,就发自内心的去喜欢,就好像在喜欢曾经遗失掉的自己。对于她的那份心情,她儿子不能够理解,但是她的丈夫却是十分的理解。因此,爱屋及乌的,对那祁家小丫头,也就平和了许多。

    ……

    祁家,客厅。

    饭后,一众人转移阵地,来到了客厅下棋。

    祁老爷子和郁瑾风下,祁妖颜观战。而祁冥则是冷着脸,等待着助理送来文件,他就是要在这里办公。

    “瑾风,这里这里,”祁妖颜很没品的的再一次指手画脚,“不要中爷爷的计,他狡诈着呢。”

    郁瑾风轻笑不语,将棋子落在了他原本就想放的地方,当然,也恰似小人儿所指的地方。

    祁老爷子立即瞪眼,嗔怒的拍开小人儿的小手,“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欺负起你爷爷来了?”

    坐在郁瑾风旁边的祁妖颜吐了吐舌头,“爷爷耍赖,谁说瑾风不是外人的?既然不是外人,何来的胳膊肘往外拐?”

    祁老爷子一愣,当下笑嗔的用手指敲了一下小丫头的头,“鬼丫头!那也不能乱说话,学下棋这么多年,观棋不语你还没学会?这么没品,出去后别说你那棋是我教的!”

    “啊啊啊,”祁妖颜咧着小嘴连连的撒娇,“我不说话了……(*^__^*)嘻嘻……我只用手指,总行了吧?”

    老爷子当时语塞,气得使劲的瞪着调皮的小丫头,过了会,打击她道,“就你那臭棋艺,哪里比得上小风?还好意思指?”

    祁妖颜当即脸红了个透,结结巴巴的说,“我……你们玩,不带我玩,看着很无聊啊。”

    “你和爷爷玩吧,”郁瑾风当即让出地方,“我在旁边看着。”

    ……

    祁冥看着那老少三人的互动,完全都把他忽略了,此时就好似一个局外人。让他又怒又心酸不已,却无处发泄。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走过去,扒开了小人儿,“我来和爷爷下。”

    说完,他已经拉开了小人儿,在了小人儿和郁瑾风中间坐下。

    众人都惊诧的将目光投向面色诡异的祁冥,正在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声响了。一旁隐形的,看了许久热闹的管家立即现身,将电话接起。

    片刻后,他转过头对祁冥说,“少爷,门卫说,您的助理送来了公司文件。说是文件里有机密,想要进了亲自递给您。”

    祁冥当即蹙眉,有机密没错。但是,公司里的助理和祁家的门卫比起来,祁家的培养出来的门卫更加的可信一些。之前的助理完全了解这样的情况,看了这个新人还需要多历练一下。

    “你起来啦,”祁妖颜撅着嘴推着祁冥,“你有文件要处理,还下什么棋?”

    祁冥却纹丝不动,对着管家说,“让她送进来吧。”

    他说完,也不顾众人的反应,直接拿了一个棋子,落下。祁老爷子十分了解自己孙子的固执,他既然想下这盘棋,就是谁都阻止不了。于是,也执子思考,然后落下。

    两人前后在棋盘上一共落下3个子后,祁冥的助理便由祁家的佣人带着进来。

    当那人一进屋后,众人当即诧异,怎么会是她?

    ……

    xx研究所。

    安以诺从墓地出来后,她就压低帽子,捂着半个脸,坐着她这辈子都没做过几回的地铁,兜兜转转的来到了xx地铁站,步行来到了楚炎所在的研究所。

    可是,即便是来了,她也不敢进去。她害怕当她敲门时候,众人投过来的的目光。她也害怕,楚炎不相信她。她更是害怕,若是让白如冰知道她来过这里,她一定会告诉方子铭,那么,她爸爸也一定会知道,然后抓她回去的。

    所以,她进了研究所的大门后,便偷偷的躲在一个角落,佯作等人。她压低帽檐,准备守株待兔的等着楚炎的出来。她想,他若单独出来,她就和他说,她知道她姐姐当年被绑架的时候的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以楚炎对她姐姐的关心,他一定想知道她姐姐是谁害死的。听见她知道线索,一定会无条件的帮她渡过这段难关的。

    然而,有句话叫做“天不遂人愿”。

    她刚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私家车停在了研究所的门口。她立刻逃似的跑进了研究楼外的拐角处,偷偷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白如冰。

    安以诺的心顿时下沉,咬着牙握紧双拳,这个贱人害死了她姐姐竟然还敢来找楚炎?而且,这个时间应该还是上班时间,照常理说,她即使要找楚炎,也应该是下班的时候才对啊?

    她咬着牙低咒,该死的贱人,又玩什么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