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一分钟内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谁都不知道桑青在四天里经历过什么,遭遇到哪些折磨,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抱她进医院的时候,护士不过就是拉开灯,亮闪闪,白花花的灯光映得一室亮白,她再度失控,抱着头一直喊:“走开走开。”

    最终,熄了灯,病房里昏黑一片,只有点点光亮透窗而入,显得惨淡苍凉。

    她的情绪平稳了,人也倦得沉沉睡去。

    他们趁着她睡的时候,让护士对她的身子进行一番详细检查,发现她身上各处淤痕累累,季瑾航、霍思睿、安蕾纵使愤然、心疼都无处可发,那三人死了,幕后黑手是何人?目前都尚不知哓。

    还有最后一层,是对于私密部位的检查,大家心却悬在冰线上,回避,抗拒,生怕她真的遭遇过那种事情!

    但,倒是没有查出任何的异常。

    三人且喜且忧,医生一语惊人,“她本就非完壁,就算是有,也查不出来!”

    本已惴惴不安的心,因为这一句话,愁绪难开。

    其实季瑾航、霍思睿早已心里有些底了,她方才的种种反映及举动无不昭示着她曾经遇上什么事?倘若真是如此,桑青日后将如何生活!

    痛极,恨极时,霍思睿猛得一拳重重的打在墙上,痛苦的抱着头,却是沉默不语。

    季瑾航呢?低默了半许,抬眸望着床上苍白的人儿,心里一抽一抽,连呼吸都带着痛意,他在心里将自己凌迟的无数次,真的是自己没有将她保护好!

    如果,她跟在霍思睿身边,或许真的相平无事!

    饶是他们再如何的痛苦,都无计于事,当务之急,只想她好好的休养身子,那三条命案还悬在案上,尚未拍板,他们甚至不敢去想,那三个人是不是桑青杀掉的,但是,她一介弱质女流,从何而来的力量去杀人呢?

    这样的说法,显然不成立,他们更不想让她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罪名。

    然,季瑾航和霍思睿心里都各有惊怕,那种惊怕是缘自于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桑青会空手道,霍思睿曾见过十八岁的桑青轻而易举的制服了几个男人,那么,那三个男人呢?

    但是,四天前的她身体虚弱,反应身手都远远不如从前,更何况,那三个男子体型彪悍,甚为健壮,不似四年前那几个小喽喽,桑青凭什么去杀掉他们呢?

    不管她做过什么事,总之,那三个人是死有余辜。

    两人四目相对,第一次产生默契,季瑾航微微颔首,走到角落处,取出手机局拨了个号码,压低声音的说了几句话就收线。

    桑青半夜惊醒过好多次,三人均守在身侧,不敢入睡,生怕她醒来见不着任何人会情绪失控,她现在敏感如兔,稍微一点小小的动静都能让她狂噪发狂。

    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她在惊梦中嘴里说的话,她说:血,好多血。她还说,你们别再碰我,否则我一定杀了你们。

    三人已经有四天没有正常的睡过了,再熬下去的话,估计要轮到别人来照顾他们。

    还是李怀局外人看得清,劝道:“你们轮流守着她吧,再这样下去,桑青没好,你们倒是病倒了,别总是这么固执。”

    李怀也深知这话起不到丁点作用,那两个痴儿,守在两侧,眼睛都鲜少合上,只怕是少望了一眼,她真就像烟雾一般,飘缈无踪了。

    说实话,李怀心里还生出几分同情,倒不是同情那两人,而是桑青,这个女人,这辈子惹了这两个男人,怕是难得安宁吧。

    他并没有去说他们哪点不好,就是太好,令人不知如何抉择。

    桑青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忠于自己的心,忠于自己的感情!她喜欢思睿,爱他,想守着他到白头,如此而已。

    季瑾航有什么错呢?他同样忠于自己的情感,他也想与她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霍思睿又有何错!他等了四年,盼了四年,终于换来两个重新相遇,相遇再爱,弥补当年的缺憾,就只是想简简单单的与她作对夫妻,相偕百年——

    隔日清早,桑青早早地就醒了,她还年轻,身体恢复的快,此刻人也是清醒的。

    侧头就看到了趴在床沿的思睿,他的头埋在洁白的薄被上,眼睛合着,睫毛长长,好看的眉微拧,神情不安祥,显然睡得并不好。

    桑青环视四周,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薄纱隔开外面的世界,隐隐约约中,可以看见外面天方露晓,红日挂在天边,桔红的光染红了薄纱,她心里一颤,手心里生出冷汗。

    在她黑暗的四天内,是她这辈子经历最痛苦的,她一直闷在心里,不知从何讲起,眼前,思睿就在眼前,她居然没有任何在倾诉的**。

    那就继续放着,压在心里,让一切都烂在肚子吧,可是,那些东西呢?会流出来么?她遍寻了石室里,根本找不着,他们放哪里,交给了谁?那些人会怎么做?是尹曼柔的手段么?连她都不知道。

    无边无尽的恐惧日复一日的包围着她,她每每入梦,就看到那群人狞笑的扒她的衣服,目露淫光,一道道白光在眼前闪动,磨尽了她作为女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桑青抚着锥心的疼痛,伸手替思睿拢了拢肩上的衣服,这样小小的动作就惊醒了思睿,她不知从何时起,思睿变得如此浅眠。

    “思睿。”她叫他,眼眶骤然发热,泪珠在眼里打转,酸楚自鼻端开始,一路铺开,延至四肢八骸。

    思睿直起身子,她已经直颤颤的扑过去,眼泪断断续续的打落他的肩头,透过衬衣洇湿肌肤,烧灼般的疼痛,他用力搂紧她,声音干哑的,说:“桑青——————对不起。”

    桑青伏在他的宽阔的肩头,讲的无限悲凉:“能见到你,就足够了。”

    真就足够了。

    他拉开她,直接就捧起她的脸,对着她颤抖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唇舌之间的交缠,无限的痴缠眷念,她回应着他,那吻像是亘古一样绵长,像是一场注定,在宇宙洪荒时,就注定了他们之间要相爱。

    季瑾航站在身后,望着他们,悄悄的退了出去,轻掩上门,他背靠着墙,将头仰得高高的,阻止眼泪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