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地址,钟国龙和刘强直接去了汽车站,坐上汽车,四个多小时之后,已经到达了余忠桥所在的镇子,打听到他们村的具体位置后,钟国龙和刘强雇了一辆破三轮摩托,和人家砍了半天价,最后花了比坐车到镇子还高的车租,人家才同意去一趟老余所在的村子,摩托车司机边走还边抱怨:你们去那个地方做啥子?全镇子就数那个村的路难走,下了乡镇公路就全是土路了,这季节又经常下雨,那路崎岖不平的,难走极了!果然如司机所说,摩托车一下公路,眼前全是被山洪家车辙冲碾成的沟沟壑壑,破旧的三轮摩托颠簸地让人直反胃,偏偏那司机技术一般,遇见有坑洼就不敢快开,摩托车好几次都熄了火。钟国龙等不及了,跳下车又跟司机“谈判”,最后司机同意了:再加十块钱,司机上车,钟国龙开摩托。这下子轮到司机后悔了,破摩托车到了钟国龙手里立刻化腐朽为神奇:不但不熄火了,度更是达到了准越野的程度,刚才还慢慢腾腾地破三轮跑得就跟伞兵突击车一样,在坑洼的山区土路上一会儿三轮一起离地,一会儿又扎进水坑,刘强在车里大呼过瘾,司机在车里拼命地叫喊,刘强一边安慰一般递烟,等到了目的地,司机看着自己幸存的破三轮,差点没哭出来,最后钟国龙不得不又搭上了半盒白沙烟。

    两个人一进村,就沿途打听到了余忠桥的家,一看到老余家的房子,两个人心头都一沉:墙面掉了皮的三合土瓦房,低矮且破旧,房顶上的瓦片已经残缺不全,许多地方盖着黄土和着的稻草,与村子里的普通房子比起来,这三间破房子也显得那样的寒酸。大门用一排订在一起的木板代替,并没有上锁。钟国龙和刘强推门进去,喊了几声,从左边一个屋子里战战兢兢地走出来一位白苍苍的老奶奶,满脸地皱纹,身体是那样的虚弱,钟国龙知道这位应该就是老余的奶奶了。连忙和刘强一起迎上去,努力地解释说自己俩人是老余的战友,是专门来家里看他的,老奶奶饱经沧桑的脸上,皱纹略有舒展,连忙把两个人迎进东面地屋子。钟国龙和刘强打量着房间里简单的陈设,整个屋子破旧不堪,却收拾的整齐,正面的大墙上。贴满了已经黑的奖状,有余忠桥的,也有他弟弟余忠路的。在正中央一个悬挂的相片镜框里,钟国龙看见了一张新照片,那是他和老余、刘强、陈利华四个人结束军区教导大队集训后的合影。钟国龙指着那照片给老奶奶看,老奶奶凑过去端详了好一阵,终于笑逐言开地说了几句话,钟国龙一句没听懂,却明白老奶奶已经确认自己是老余地战友了。没等老奶奶说别的,钟国龙连忙问余忠桥和他妈妈的去向,老奶奶比画了半天。这才大致指了一个方向,俩人正疑惑,外面又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自报家门,说自己叫余忠诚,是这个村地村长,刚才听人说两个当兵的来了这家,知道家里主人没在,就帮着过来看看。终于见到了一位会说普通话的人。连忙问情况。

    余忠诚说道:“忠桥兄弟这几天都没嫌着,他家里种了五亩双季稻,平时就光婶子一个人忙活着,我还说要找几个劳力帮帮她呢,忠桥回来以后说大伙都在忙着搞双抢,就说什么也不要大家帮忙,娘儿俩早出晚归的,连着干了两三天了呢!”

    “村长大哥,我们是忠桥的战友。也不是外人。这次是专门来帮着他收割稻子的。您能不能把他们家地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马上过去。”钟国龙给刘强使个眼色。

    村长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怪不得忠桥说不用人帮忙呢。原来他早约好了你们呀。那就好,那就好……”

    余忠诚边说着边又跟老奶奶解释了几句,老奶奶也开心了,连连伸着大拇指笑,钟国龙和刘强把东西放下,当场把夏常服换了下来,换上迷彩服和胶鞋,跟着村长走出屋子,从房檐下各自拿了一把镰刀,走到村口,顺着村长指的方向就赶了过去。

    老余说什么也要钟国龙他们过两天来,原因和钟国龙想地一样,自己家里的这几亩双季稻,是母亲自己辛辛苦苦照看过来地,以往的时候弟弟在家还可以帮母亲的忙,现在弟弟去北京上了学,正好自己回来了,娘俩一商量,也不麻烦乡亲们了,干脆他们娘俩把稻子收回家,母亲心疼他的腿伤,余忠桥笑着说没关系,使得不是一个劲儿,老人这才放心,老人家哪里知道余忠桥在地里每向前一步都得强忍着伤腿的酸痛呢。五亩地,边割边打稻谷,娘俩忙了整整三天,还剩下两亩多。今天一大早老余就跟母亲到了地头,忙了一阵子,他镰刀坏了,回家换镰刀的时候,正好接到钟国龙的电话,这边好不容易地把钟国龙他们“骗”过去,又急匆匆地赶到了地里,他万没有想到钟国龙和刘强已经到了他的家。

    “忠桥,你快看看,那边那两个小伙子是谁呀?”余妈妈在身后忽然说。

    老余正埋头割稻子,头也没抬地说:“爱是谁就是谁吧。妈,咱得快点儿干,我还计划着忙两天把活干完呢。”

    余妈妈并没有回答儿子的话,她已经现了钟国龙和刘强,这时候又说道:“忠桥你看看,那两个小子不是本村人,我怎么看着面熟呢?他们还都穿着军装呢!”

    “啊?”余忠桥一听母亲说来了两个穿军装地人,这才直起腰来,顺着余妈妈指的方向,他惊讶地张大了嘴,钟国龙和刘强笑嘻嘻地拿着镰刀已经快走到地头上了!

    “钟国龙!刘强!”余忠桥惊喜地扔了镰刀。急忙迎了上去。

    “好啊老余。你居然扔下兄弟不管。自己在这里偷偷地搞体能训练。”钟国龙笑眯眯地打趣道:“说说吧。想干什么?”

    “真是你们俩呀!”老余扑上去就拉住两个兄弟地手。一个劲儿地摇晃。又连忙拽着两个人回身喊:“妈!妈!我两个战友来了!”

    余妈妈欣喜地放下手里地活儿走过来。钟国龙和刘强看着余妈妈沧桑地脸和骨瘦地身体。心中一酸。原本五十多岁地余妈妈该吃了多少苦累啊。被生活地胆子压地看着像六七十岁地老婆婆了。余忠桥连忙给母亲介绍钟国龙和刘强。余妈妈笑道:“怪不得我看着面熟呢。咱家有你们地合影啊!忠桥啊。你赶紧把活儿放下。回家好好招呼一下你地战友。”

    钟国龙笑着扬了扬手里地镰刀。说道:“阿姨。我们来这儿可不是玩儿来地。我们是来帮着老余收稻子地。工具我们都带来了!”

    余妈妈感动地说:“那怎么行呢?那怎么行呢?你们远来是客。怎么能让你们干庄稼活呢?还是我来忙吧。你们赶紧跟忠桥回家去休息休息。”

    忠桥笑道:“都是我的好兄弟,既然来了,你就不用客气了。这样吧,地里的活儿您别管了,您先回家做饭去吧。我们三个一起干!”

    “好小子!这时候不客气了?打电话的时候怎么那么客气?”刘强在旁边瞪着余忠桥,把老余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余妈妈又客气了几句,钟国龙连忙说真的用不着跟他们客气,就拿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就行了,余妈妈感动地点着头,回去了。钟国龙还在后面跟阿姨开着玩笑:“阿姨,多做点儿饭,我们饭量大,干活不要钱,饭可得管够!”

    一下子来了两个生力军,这活儿就不难干了,钟国龙和刘强从小在县城长大,对地里的活儿并不熟悉,好在收割稻子这活技术含量不是很大,加上老余一番紧急“培训”,俩人没过多一会儿就熟悉了全部技术要领。两个人跳进地里,这一通猛干啊,把老余都给看傻了,连忙喊他们用不着那么大劲儿,刘强在前面喊:就当是体能训练了!老余你腿不好,干脆就坐地头上给我们哥儿俩唱歌儿得了,你要是唱得好听,我们哥儿俩一高兴,兴趣把别家的稻子一起帮着收了!老余嘴上笑着,心里却充满的感动,他当然不会真到地头上休息去,和钟国龙他们一起干了起来,这次,似乎腿都不那么疼了。

    兄弟三人一分钟也没休息,连着干了将近两个小时,余妈妈回来喊他们吃饭,钟国龙和刘强一商量,跟余妈妈说干脆饭我们也不回去吃了,您受累给我们送过来得了。回去吃饭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全都耽误了!余妈妈没办法,回家把做好的饭菜送了过来,兄弟三个一阵狼吞虎咽,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战斗,吃完就又跳进田里继续干了起来,晚上的时候,还是余妈妈送饭,钟国龙说不割完全部的稻子绝不下战场,借着月光,他们一直割到晚上11点多,两亩多地的稻子算是全部收割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