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组的组长叫王力成,是和陈利华同时“毕业”的狙击手,当然也是军区十大狙击手之一,王力成带领着他的小组在考核的一开始选择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如今看来却似乎是最明智的办法:他们从一开始就绕了一个大弯,避开了所有可能生的与其他小组遭遇的情况,全组七个人,这几天以来一直在急行军,走得艰苦卓绝,却取得了一个十分不错的结果:第三小组到达河边的时候,全组除了一名成员不慎小臂骨折退出战斗外,几乎是全编制地到达了河对岸。这是一个奇迹!

    王力成正在犹豫着:是抢先到达九号区域夺取情报,再迅返回基地,还是在河对岸以逸待劳,等待其他小组上来聚而歼之,以免后顾之忧?现在来看,后显然更具有诱惑力,因为他所占领的河对岸对于其他小组来说,简直是一道天堑!依托对岸茂密的次生林掩护,宽阔的河道上泅渡过来的对手简直就是一个个的活靶子。王力成绝对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他当时的决策已经正确了一次,这次他不会放弃再一次正确的机会。

    当钟国龙为了保护石支林在河面的小三角洲上点起篝火的时候,王力成完全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先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干掉再说!

    钟国龙带着刘强、陈利华,将防水背囊用背包带捆在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小筏,渡过了五道梳状河道中最宽阔、水流最急的第三道河面,匍匐在河中央的沙滩上,最艰难的时刻也在煎熬着三个人地身心。身体的热量已经消耗怠尽,体能像是漏了气的皮球,再也无法打起一点精神来,湿漉漉的身体快僵硬了。三个人将身体尽可能地挤在一起。试图靠相互的体温来维持一点热量,成果却是微乎其微。

    “兄弟们,还有两道河,一会儿咬咬牙吧!”钟国龙哆嗦着小声地说。

    “老大,再这么走,咱们非冻死在河里不可。”刘强拧着衣服上的水,上牙打着下牙,愁地看着前面。凌晨的河面,在鱼白肚似的天际映射下,到处的黑蒙蒙雾蒙蒙的,远处河岸的次生林此刻也完全没有白天那郁郁葱葱地绿色,黑白的世界更加增添了冰冷与恐怖。

    钟国龙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5点钟了,这时候又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再有半个小时,能见度就上来了,咱们那会儿放了一把火。还指不定有没有暴露目标呢!天两之前咱们必须得到对岸!”

    “走吧!”陈利华挣扎着站起来,又拽了刘强一把,钟国龙也起来了,三个人拽着沉重的背囊,又踏进了水里。一股寒气透过双腿,再次侵袭全身,三个人已经冻得有些麻木了,挣扎着向河里走,淌过浅浅的沙滩,水又深到了腰部,三个人将身体的重心放在漂浮的背囊上,一点一点地划着水,渐渐的,河水越来越深。双脚已经打不到底了。

    “注意!目标正在接近!按原计划锁定各自的攻击目标,完毕!”王力成隐藏在次生林边缘茂密的芦苇丛中,透过瞄准镜观察着正在逐步接近的钟国龙等三人,此刻,钟国龙他们已经从第四道河面上趟过来,距离最终地岸边还有最后一道不到500米的河面。

    “组长,什么时候开始攻击。完毕!”三组的突击手小声询问。

    “等他们到河中间!完毕!”王力成透过灰蒙蒙的河面。努力辨认着那三个时隐时现的目标是哪个小组地人。

    钟国龙他们过了一道河,顾不得休整。也来不及休整,现在是完全靠意志力在前进,体能热量全部透支的情况下,休息等于消耗,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三个人进入了最后一道河水中,500米的河面,如鬼门关一般,能不能过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钟国龙微微抬眼看了下远处的河对岸,微风中,茂密的芦苇在左右摇摆着,高出一层的次生林树冠倾斜向河面,一切是那样的安静……忽然,钟国龙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经历过了几次实战,又经过了半年的野战专业训练地他,已经初步具备了对事物的快分析能力,也养成了一种特殊条件下居安思危的习惯,看着对面望不到边际的次生林,钟国龙的大脑在犹豫着,他明白,假如对面有一支伏击小组——或哪怕只有一名狙击手,对于他的小组来说,遭遇的毕竟是灭顶之灾!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正如他们这几天所遭遇地每一次战斗一样,五个小组,都拥有着强地战斗力,在这样的一片原始地带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生。

    钟国龙轻拍了背囊一下,陈利华和刘强早已经会意,三个人压低了身形,陈利华架起狙击步枪,用瞄准镜仔细观察起对岸地情形。

    这边的王力成紧张极了,眼看着对方三个人下了水,没走出几步远,忽然停了下来,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样的能见度,以他这个小组的隐蔽情况,对方不可能现他们,可是,是谁具有这样的警惕性呢?王力成压低了声音,低声命令道:“注意隐蔽!”

    陈利华的瞄准镜此刻就像是一台高精密的显微镜似的,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搜索着对岸每一处目标,这样的能见度,要想完全看清楚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来判断着每一处可能的危险,一边是站冰冷的河水中,一边是隐蔽在黑暗茂密的河岸边,双方进行着一场无形的较量与僵持,这个时候,比的是谁更有耐心,谁更细心……

    一阵风不和时宜地从河对岸扫过,芦苇荡结合的次生林枝叶摇动,出沙沙的声音。

    “老大,对面情况不对!刚才风刮过的时候,有几处芦苇摆动不太正常!”陈利华冷着脸小声地说,的确,刚刚的那阵风虽然不大,但是是横着吹过芦苇荡的,高高的芦苇秸杆随风摇晃,有着丰富侦察经验的陈利华注意到了那细微的变化,同样将近两米高的芦苇,摆动的幅度有大有小,很显然,摆动幅度较小意味着芦苇的根部有东西在支撑或紧靠着,这样的情况下,趴着人的可能性不会没有!

    “退回去!”钟国龙当然不会冒险,三个人缓缓地退回了岸边,迅隐蔽到河中间“小岛“茂盛的灌木丛里。

    “他娘的!”王立成低声骂了一句。

    “组长,对方是不是现咱们了?”一名三组队员小声问道。

    王立成冷着脸说道:“现?可能吗?他们只是怀疑,这几个家伙……”

    “咱们要不要退回去?”那队员请示。

    “千万不能动!”王立成急急地说道:“咱们一动,可就真暴露了!”

    这边,陈利华急急地问钟国龙:“老大,咱们怎么办?”

    钟国龙紧盯着前方,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身体退了下去,左右观察了一下四周,暗自起愁来,在这孤立的河中央地带,要么退回去,要么继续前进,没有任何可以迂回的可能。以他们现在了体能情况,退回去等于自己放弃,而要是继续前进,承担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钟国龙想了又想,又爬到了灌木丛边缘,用手势命令他们两个散开。

    “老六,火力侦察!”钟国龙下了命令。

    假如对面真有人,肯定在他们下水的时候就已经现他们了,这就没有了暴露不暴露的担忧,这个时候,也许火力侦察是能把对手逼出来唯一的办法了。

    刘强将轻机枪保险打开,紧盯着对岸,扣动了扳机,轻机枪急促的子弹在河对岸扫出一个扇面来,在他开枪的同时,陈利华的眼睛时刻没有离开瞄准镜,教练弹绝对不会对岸边的植被造成任何的杀伤,但是一旦对面有人潜伏,激光瞄准装置就会启动。刘强机枪扇面扫过,对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他赶紧变换了位置,避免被对手的狙击手盯上。

    王立成真恨不得冲着刚才刘强打枪的位置来上一枪!他忍了又忍,最终没有行动,500米的距离,成功率不高,对方明摆着是火力侦察,这时候不能轻易暴露。

    “咚!”一声枪响,陈利华身体一翻,迅换了个隐蔽位置,狙击枪再次架起,又是一枪!

    “咚!”

    这次,对面的芦苇荡冒起了一股白烟!陈利华又一滚,缩了回来,嘴快咧到了耳朵根!钟国龙也兴奋异常,直冲陈利华伸大拇指。

    就在刘强机枪“火力侦察”的时候,陈利华忽然现一处距离河岸最近的芦苇丛轻微抖动了一下,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去就是一枪,事情太过突然,距离又远,这一枪没有打中,陈利华变换位置后,没有给对手再次隐蔽的机会,第二枪终于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