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要干什么?”刘强吓了一跳。

    钟国龙没有解释,依仗自己身体瘦,头冲下就钻进了那小洞中,拼命地往下爬,后面刘强和王华连忙拽住他的腿,小洞有两米深,空间不大,钟国龙费力地向里面钻,边钻边喊:“小姑娘,你别害怕!叔叔是解放军,来救你来啦!”

    “叔叔叔叔!”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儿下半截身子被瓦砾埋着,伸出小手边哭边向上够,钟国龙又下了一点儿,已经能够到小女孩儿的手了,他拉了拉,小女孩没动,又问:“小姑娘,你疼不疼?”

    “不……不疼,我动不了。”小女孩哭着说。

    钟国龙松了口气,看来小女孩儿只是被瓦砾埋住了下身,应该没有受什么伤,想了想,又要往里走,外面刘强喊:“老大,不行了,你再进去我们就拽不住了。”

    “拿背包带儿!”钟国龙喊了一声。

    刘强他俩立刻会意,拿背包带把钟国龙的双脚捆住,钟国龙又往里走,两边的战士拼了命地将沉重地砖墙残骸向边上扳着,生怕那墙再塌掉把钟国龙也埋进去。

    钟国龙下到了圆洞的最底下,双手拼命地挖着埋住小女孩下身的瓦碎砖,小女孩这个时候不哭了,也使劲扒住钟国龙的腰带向上爬。

    “好孩子!使劲啊!”钟国龙鼻子一酸,这小女孩是个很聪明地孩子。俩人一起努力。终于把小女孩的双脚从废墟里拔了出来,“小姑娘,你没事吧?脚受伤没有?”

    “没有。”小女孩说。

    “好!”钟国龙大口喘着粗气,长时间的身体倒挂让他的脸憋地通红,这时候把小女孩搂进自己怀里,冲外面喊:“老六,使劲拉我上去!”

    “好!”刘强他们一使劲,钟国龙一点一点倒着出来,小女孩跟着出了废墟,一下子扑到母亲的怀里。

    大嫂惊喜地一把把女儿搂地紧紧地。这时候钟国龙过来检查小女孩有没有受伤,还好,小女孩就是小腿上有一道划伤,只伤了一块皮。这是大嫂又流着眼泪给钟国龙磕头,钟国龙连忙把大嫂扶起来,又着急地问:“大嫂,你知道还有人压在里面吗?”

    维族大嫂这时候指着前面喊:“有!有!里面是阿不都艾泥家,我没看见他出来,还有里面,里面的人肯定也都没出来!”

    “大嫂。你赶快带女儿出去,从这儿一直走,外面有人接你们!”钟国龙嘱咐了一句。顾不得别的,带着人又往里面走。

    一班刚跑出去几步,里面就有一个妇女迎了上来,边哭边用维语喊,钟国龙听不懂维语,那妇女又不会说汉语,倒是旁边坍鹏由于在新疆长大。听得懂几句。

    “班长,她说他父亲被埋在里面了!”

    “那还磨蹭什么?”钟国龙不再给妇女废话了,拉着她就往回跑,跑到前面转角处,妇女指着一处隆起的废墟喊叫。钟国龙明白了,手一挥,带着人爬上去,先把砖瓦块儿挖下来,又一起将一根大腿粗的断房梁抬起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正在房梁下面,左腿上全是血。已经变形。显然是骨折了。没等钟国龙说话,孟祥云先跳了下去。把老人背到后背上,刚迈出几步,孟祥云哎哟了一声,跪倒在地上。原来一个铁钉穿透鞋底,扎进了于兴旺地右脚掌。孟祥云咬着牙,愣是把脚掌从铁钉上拔了出来!正在这时,又一次余震袭来,旁边未倒的房山墙晃了几晃,一下子倒了下来!

    “快跑!”钟国龙已经带人下来,看见山墙要倒,急忙大喊。

    孟祥云咬着牙从上面跑下来,脚刚落地,“轰”地一声,整面山墙倒下,正好将刚才老人被埋的位置压住,好险啊!

    钟国龙从孟祥云身上接过老大爷,忙问:“孟祥云,脚怎么样?”

    “没事儿!刚扎破皮吧!”孟祥云轻松地说了一句。

    钟国龙放了心,也没再多问,从这里向里面看,全是幸存的灾民在挖着自己的亲人,牵着四处乱跑的牲畜,钟国龙赶忙将老大爷放到空旷地带,这时候正好远处跑过来一队穿白大褂的医疗抢救队,钟国龙猛喊他们过来,医疗队跟着好几个担架,把老大爷抬上去,钟国龙们顾不得片刻喘息,向里面又。

    这时候,已经没有了疲劳,没有了伤痛,也没有了饥饿口渴等一切生理需求,钟国龙带着一班的弟兄,拼了命地挖人,一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四外的临时照明开始启用,钟国龙还在忙着,他们的一班在一整天地忙碌中,已经记不清从废墟了救了多少人,拉出了多少牲畜,又把多少的存折、现金、饰交到受灾的群众手中。此刻,不光是一班,也不仅仅是十连,整个威猛雄师团、各个武警、公安战士,以及无数地参与救援的群众和医疗人员,已经自地组建成了一支救援大军。他们从死神手中抢回了婴儿,背回了老人,挽救了一个个宝贵的生命。他们帮助千家万户,从灾难中抢出了粮食、衣物、牲畜、种子、金钱,给群众以生活的希望和生产自救、重建家园的信心。许多战士带着伤病不下火线,有的强忍自己失去亲人的悲痛,仍然坚持在一线抚慰灾民地悲伤,有的在强烈的余震中舍生忘死地救人、救物而负伤。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七点,已经奋战了整整三十个小时的战士们才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战斗。钟国龙他们此刻还不知道,此次地震致使268人死亡,483人受伤,其中2o8人伤势较重,19899户民房倒塌,1o3所学校、16所卫生院及部分文化设施、水利、交通设施受到破坏,死亡牲畜7万多头。由于房屋倒塌和危房隐患,当地有近万户、2o万人震后在室外住宿。据中国地震局统计:地震造成的直接损失高达13.数最多的一次,在全国地震史上,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仅次于邢台、唐山和丽江地震灾害的又一次大地震。这次重大地地震灾害中,他和所有参战的六千三百多名战友一起,从废墟中挖出了六千多名受灾地群众,而假如没有他们地救援,以上的数字不知道要增上多少倍!

    在已经是一片废墟地原乡中学操场上,新兵十连得到了第一次休整的机会,钟国龙彻底累瘫了,原本已经十分饥饿,但是真正把饭放到嘴边的时候,又没心情多吃上几口,一班的其他战士也是一样,大家把背包打开,最下面铺上一层塑料,一群人躺在地上。所有的帐篷全部交给受灾的群众去住,他们今晚要在这里打“天铺”了。看看双手,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易小丑玩笑般地统计了一下,全班十二个人,一共一百二十个手指甲,现在还剩下九十八个,这九十八个也已经残缺不全了。

    “幸亏是后来有了工具,要是一直这么挖,估计全班凑到一起能有一双好手就不错啦!”易小丑抹着从医疗队要来的消毒药水,用纱布裹着一个个受伤的手指。

    钟国龙已经包扎好了,手还在剧烈的疼,但是他的注意力已经全放在了孟祥云身上,这次抗震救灾,孟祥云像是拼命一般,次次冲在最前头,几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人,一双手的手指已经破成血肉模糊,最让钟国龙揪心的是他的脚,昨天刚进来的时候他背那个老大爷,右脚踩到钉子上,当时问他,他说没什么事儿,只破了点皮,因为情况紧急,钟国龙没问那么多,可是昨天下午开始,钟国龙就现他脚有些瘸,问了他几次,孟祥云都说没关系,到了今天下午部队撤到操场上,钟国龙现他在包扎手指的时候,眼睛不时地瞟自己的脚,似乎那里的伤更重,尤其是刚刚铺背包,孟祥云几乎是一只左脚踏到地上,另外那只脚悬着,浑身汗水直冒。

    “孟祥云,脱鞋!”钟国龙从自己的铺上站起来,走到孟祥云跟前。

    “班长,脱鞋干啥?我汗脚!”孟祥云笑着说,但是明显看出很痛苦的样子。

    钟国龙不说话了,从他脚上,把那只已经破了鞋帮子,被粉尘染地根本看不出是绿色的胶鞋拽了下来。孟祥云“啊”地叫了一声,汗珠子又从脑袋上流下来。

    那袜子已经又脏又破,钟国龙严肃了,小心翼翼地从他脚上把袜子脱下来,孟祥云疼得直呲牙,钟国龙却呆了,眼泪随之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