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龙笑道:“行了,别说了!这事情除了我和你没人会儿就全忘啦!衣服和床单给你晾上了,晚上记得收……上厕所很正常,有什么惊动不惊动的?动作轻点不就行了?这样,回去我跟董鹏说一下,你俩换换铺。”

    孟祥云感动地看着钟国龙,所有的担心这才烟消云散,不好意思地问:“班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点小事看不出来,还当班长吗?”钟国龙笑道,同时一股说不出的成就感从心中升起,“行了!人人都有尴尬的时候,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去吧!”

    两个人回到宿舍,正赶上刘强回来,手里拿着两封信。边进门边喊:“热烈祝贺一班的第一批家书寄到!”

    新兵们一下子围了上来,忙问是谁的,刘强拿着信说一个是易小丑的,另外一封是孟祥云的,易小丑已经兴奋到了极点,从信封上看就知道是女朋友寄来的,孟祥云没有任何激动,相反似乎还有些不安。

    “班副,赶紧给我,赶紧给我!我都盼了一个月了!”易小丑急着上来抢信。

    刘强没给他,把信全给了钟国龙,笑道:“部队有规定,新兵的第一封家书必须由班长审查。”

    这规定班里早就讲过,这样规定的目的其实也是方便班长更好的了解新兵的状况,易小丑仍旧喊:“班长,这不是家书,这是女朋友寄的,充其量算个情书啊!”

    “情书?情书更得检查了!可得看看这情书是不是会扰乱军心!”钟国龙坏笑着说道。

    易小丑没办法了,只好等着钟国龙拆信,其他新兵全围了上来,嚷嚷着要一起检查,钟国龙忙问易小丑是否愿意公开,易小丑倒是大度,忙说无所谓。钟国龙笑着把信打开,信封里掉出来一个东西,亮闪闪的是一条细细的项链,大伙儿又是一阵地起哄,易小丑抢过项链,脸色却是一变。

    钟国龙没现他有什么不对,打开只有一张纸的信,大声念了起来:

    “易小丑同学……怎么整这么个称呼?同学?高中还是初中?……易小丑同学。你的信我收到了,下面我就想谈谈我的想法,我感觉,你和我之间走的是不同的人生道路。我们之间也一定会有不小的鸿沟,对于你地表白,我其实很感动,但是。请允许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情……”

    下面的内容,钟国龙越念越没劲,新兵们也兴趣索然,易小丑已经瘫到床上大哭起来:“有缘无份啊!作孽啊!让我怎么活呀!我暗恋你四年了呀……”

    众人连忙劝他。易小丑不听,仍旧泪眼婆娑,哭着讲起了自己的苦爱历程:“当初。她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我是我们班的体育课代表……算是平级吧?算是门当户对吧?我第一眼见到她。就深深地爱上了她,我当时都感觉这辈子除了她恐怕再也没有谁更合适当我老婆了。她也比较喜欢我——她没说,我看出来的,每次体育课整队的时候她都看着我……可是,咱是个男子汉不是?咱得抻着点儿啊,我就没表白,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她家离学校近,我那时候天天自己把自行车气给放掉,然后到她家去打气——她妈老喜欢我了!后来,中考地时候她没考好——我也没考好,我没考好是因为我太喜欢她了,一喜欢她我就不喜欢书了,她没考好是因为早上没吃饭——她家花钱让她上了私立高中,我爹没花钱就把我整进了技校,两年一毕业我没工作,人家上了高中,成绩特别好,重点没问题,我想这样一来,我俩将来差距太大不是?我就来当兵了,当兵多光荣?临走的时候,我终于像她表白了……我的妈呀!我写了三晚上,整了五千多字儿啊……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呀——班长,我可怎么活呀!”

    易小丑在那里撕心裂肺,众新兵纷纷表示同情,钟国龙没搞过对象,不知道爱情这东西居然这么厉害,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同时忿忿道:“现在这女地确实不是东西!不同意就不同意吧,还寄个项链儿当定情物!这东西还讲究给个纪念品的?”

    “不是啊!

    丑依旧哭道:“这项链儿……是我随信寄给她的,人—我的天啊!我为了买这个项链儿从我爹那里偷了好几回钱啊!”

    “行了!行了!小丑!不就求爱失败吗?别太伤心,等哪天班长我给你介绍个女兵!”钟国龙盲目地安慰着,心想自己来部队一年了,除了卫生队几个大嫂,还没见过女兵什么样儿呢!

    没想到钟国龙地话起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易小丑立刻停止了哭闹,猛地站了起来,无比坚定地对钟国龙说道:“班长,就这么定了!你安排见面吧!”

    钟国龙哭笑不得,又不好说实话,就骗他说这不能着急,他得有时间去考察一下,因为女兵并不在营区驻他不要着急,安心舔自扎,要去五公里外的一个营区,要己的伤口。新兵们全都信以为真,对钟国龙地好感又增加了几层,只有刘强清楚,五公里外那营区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团农场,女兵没有,母猪倒是不少。

    几个新兵围到一边继续安慰易小丑,钟国龙这才又打开孟祥云的家书,刚才易小丑哭地时候孟祥云一直忐忑不安地站在远处没,眼睛始终盯着钟国龙手里地信。钟国龙招呼他过来,打开信看了起来,看着看着,钟国龙地脸色都变了,眉头皱起了一个疙瘩。

    “班……班长,信里说什么?”孟祥云更紧张了。

    钟国龙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该跟孟祥云说什么,关于孟祥云的情况,一开始钟国龙就了解地,父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孟祥云是跟着他妈妈长大的,家庭条件十分地艰苦,他妈妈在老家靠着几亩山地过活,由于收入难以维持家用,农闲的时候都是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干重体力活儿。信是他们村的村长写来的,上面的内容是:他妈妈因为长期劳累过度,病倒了,一直躺了七天,最终没有抢救过来,死在了乡医院里,症状是肾衰竭。

    “孟祥云,你跟我出来一下。”钟国龙沉重地拍了拍孟祥云的肩膀。

    旁边新兵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头,易小丑也不哭了,看着班长带着孟祥云出去,刘强不放心,跟着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钟国龙看着一脸焦急地孟祥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把信递给他,说道:“孟祥云……你,你自己看吧,你……”

    孟祥云几乎是把信抢到了手里,刚看了几行,一阵眩晕就瘫倒了,钟国龙急忙把他扶住,刘强也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把孟祥云扶起来,刘强拿过信看了看,也皱起了眉头。

    “孟祥云!坚强一点儿!”钟国龙着急地喊着,忙对刘强说:“老六!快,把他背到卫生队去!”

    刘强刚要动手,孟祥云缓了过来,叫了一声“妈”,又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还是先把他弄到宿舍躺下吧!”钟国龙着急地把孟祥云拉起来,自己也哭了,忙说道:“孟祥云,你先别哭,先回宿舍休息一下!”

    “班长,我妈没了!我妈没了!”孟祥云哭傻了,站在那里摇晃着,钟国龙和刘强连忙扶住他,孟祥云已经哭地浑身颤抖起来,“班长,我妈是……我妈是累死的呀!我就说不来当兵,我妈非得让我来,她说当兵以后有出息……班长,我……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孟祥云!你别这么想,我们不都是你的亲人吗?快先回宿舍,有我们在呢!”钟国龙也掉了眼泪,和刘强一起搀着孟祥云往宿舍走。

    孟祥云一路上语无伦次,巨大的悲痛下,他已经快撑不住了,只是在嘴里哭喊着:“妈!妈呀!我见不到你了!妈!”

    刚走到宿舍门口,孟祥云忽然停住了,一下子跪到地上,冲着钟国龙哭喊:“班长,我跟你请假了,你让我回去吧!我去送送我妈!我妈……我妈肯定想我呢!”

    “孟祥云!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钟国龙连忙把他扶起来,这时候新兵们也全都跑了出来,看到这样的场面,全都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