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围住龚破夭的,是毛鼎山及手下的一群喽罗。他们早就该过来增援的,因要打捞“青龙”铁峰的尸首,以及抢救光荣负伤的弟兄,忙上忙下才迟了。挺有人情味似的、而且,他们好像算定,龚破夭走不出“银龙”卓标和“红龙”

    典赢的手指隙……

    十大“猛龙”,来了五“龙”,龚破夭已看出“龙舟社”对他的“重视”。但他不明的是,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会走这条水路,从而守水待他?一定是自己在哪里出了差错。

    哪里呢?

    这几天,除了琴声依然不离不弃地跟着他,再没有别的尾巴。而且,他相信,为他弹琴的女子,绝对不会出卖他。他还感觉到,她非但不会出卖他,反而在背后悄悄帮着他。

    曾有几个盯他梢的人,远远的出现一两次,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也就是他认为没有尾巴能摸到他的行踪的缘故。

    可错在哪里?

    典赢得意地道,“这还不简单?卖船给你的就是我们的人。连这点小手段都没,我们还吃什么水上的饭?乖乖地,拿出‘七子灵棋’,你恐怕还会保住条命,否则——”

    故意诚惶诚恐地,龚破夭道:

    “嗳,这个嘛,我早就想到的。你们‘龙舟社’何等英明,何等伟大,何等人道,你们治水辛苦,我交区区水路费是应该的、应该的。生命诚可贵啊,我岂能不珍惜?”

    哼哼。

    “苍龙”毛鼎山道:

    “任你牙尖嘴利,装癫卖傻,我们七弟铁峰的命是要你还定了。”

    噫——

    龚破夭一脸疑惑,“怎么,他死啦?嗳哟,我还以为他想学李白,跳江捞月哩。怎么就去了?可惜、可惜。”

    冷哼一声,卓标的猪头嗖嗖地冒出一道蓝烟,“小子,话让你说够了。我们‘龙舟社’的规矩,你也应该知道,更应该明白怎样偿还。”

    显出一脸委屈地,龚破夭道:

    “我明白,一滴血要换一条命,他铁大哥死了,我当然要填上一百条命。不过、不过。我一直都没动过手,是他扑过来,撞上我的剑的,他的死纯属意外,不应该记我的帐上。何况典九哥兄刚刚说了,只要我交出‘七子灵棋’,就……”

    大刀柄一捅地,毛鼎山怒道:

    “你作梦。”

    龚破夭故意激将,“难道你们‘龙舟社’从来就不讲信义的?”

    哼。毛鼎山哼了一声,“什么狗屁信义?杀了你,就什么信义都有了。”

    叹了口气,龚破夭道:

    “你们真令我失望,白费了我许多唇舌。像你老毛头杀人无数。本就不该在人世听人话,是念你家里有一个七旬的老母亲,我才希望你放下屠刀,回家孝顺老母……”

    不由龚破夭把话说完,毛鼎山已拍刀冲来。

    不流血不成了。

    毛鼎山人粗心细,大刀有如“苍龙”翻江,滚飞滚进,已自占了先手,将龚破夭圈在一片刀光里,但他并不急于求成,一步一顿,皆与刀势相融,力贯刀刃。

    刀剑相碰,“当”的一声,龚破夭被震的虎口微麻,不由笑道:

    “老毛头,怪不得你舍不得放下屠刀,原来你还真有股奶劲。”

    不吭声,毛鼎山借势加势,刀风劲厉,掀得沙飞草走,瞧瞧龚破夭被刀风卷个踉跄,一记“力臂华山”自天而降。好像就看到龚破夭西瓜似的被劈成两边,刀刃已贴着龚破夭的发丝,却见万朵剑花齐开,不见了龚破夭——

    从刀刃下滴溜溜旋出身子,龚破夭已站在“银龙”卓标面前。

    天——

    不知谁又喊了一声天。

    死寂的惊讶,继而——

    恐怖!

    毛鼎山近乎裸赤的身子,布满了蜂窝似的剑洞……

    “银龙”卓标握剑的手在颤:

    “你、你,是故作踉跄,引他上钩的……”

    微微一笑,龚破夭道:

    “兵不厌诈嘛。算你有眼光。凭这,我不想杀你。”

    苦涩地笑笑,卓标道:

    “多谢。但我是受命而来,不可能一无所获。我和我这帮弟兄都有家,都要吃饭……我得有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