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破夭身形没动,只衣袖拂拂,长镖顿失准头,“啄啄啄”插在船帮。好狠,话没两句就要人命。

    挥剑将帆碎成七八块,船慢了下来。

    “龙舟社”的船围拢过来。五条船,每船**个人。五更天还动这么个大阵仗,显是要对付什么“大敌”。

    一个络腮胡子、狮鼻海口的壮汉射了龚破夭一眼,“几个人”?

    像是要找一帮人的,不是找我,龚破夭心情宽松,道,“一个。请问大爷,是要收路费么?”

    哈哈哈。

    络腮胡子大笑道,“龚破夭,龚大侠,不用装了。”

    笑笑。

    龚破夭扯下胡子,抹净脸上的易容膏,道,“有眼光。五更天找我,是你们社主有请么?”摸摸肚皮,又道,“我真饿了。告诉你们社主,不必太隆重,海鲜不必,有龙虾则行;没鸡鸭也可,高粱酒则免,茅台酒不拘,青菜一碟足已。”

    哼哼。

    络腮胡子不屑道,“狗屎有你吃,马尿有你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仍笑容可掬地,龚破夭道,“嗳哟,干嘛说这样难听的话呢?久闻‘龙舟社’家大业大,社人有礼有节,待客总是盛情,都快跟青鹏帮平起平坐了。你,大概不算‘龙舟社’的人,只属‘龙舟社’的狗吧?”

    一个疤脸汉跳起来,“你他妈的有目无珠,连我们‘苍龙’毛鼎山大爷都不识,居然还到江湖上来混。”

    人总爱自大,一旦自大便狂。不过在川陕两地上走走,便以为威震了天下……

    唉。

    龚破夭摇摇头,“天下之广,个人不过是地上的一只蚁,凭借大树,可爬得高些,看得远些;没了大树,只能看看自己的脚尖吧。我既没大树可爬,也没龙呀虎呀的慧眼,自然不识什么狗屁龙了。不过,老天既让我有幸降生在这个地球,球面上的山呀水呀,定也有我的一份,容我品享品享的。我也知道,目下世风不正,谁霸着谁就是王,谁就说了算。说吧,要收多少水路费?”

    “苍龙”毛鼎山“嘎嘎”笑道,“不多,留下你那把‘七子灵棋’,你即可开路。”

    淡淡地一笑,龚破夭道,“这可不太好。我这剑虽不是什么“七子灵棋”,却是父母给我的护僧物。夺人所爱,总不是件美事吧?”

    指着龚破夭,毛鼎山哈哈笑出了眼泪,道,“瞧他,多会装傻。这些天,他的‘七子灵棋’不知喝了多少血,都快血腥江湖了,还想蒙人。当我们三岁小孩呀?实说吧,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龚破夭笑笑,“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了。除非猪狗,才会听不懂。”

    僵了脸,毛鼎山眼射冷电,“你小子骂人?”

    龚破夭道:

    “人,我不会骂,猪狗却不敢担保。”

    毛鼎山狠狠道:

    “你找死。”

    一挥手,五六条身影齐齐腾空,朝龚破夭疾射而来。

    钢浆闪闪,那是“白龙”乔本正翻江倒海的厉器。

    “青龙”铁峰,双铜如鬼手夺命,看似直来横去,却含数十杀手招,于平淡中见阴辣。

    ……

    看他们动作疾速,劲力如瀑,人未到已翻卷旋风扑到,浪掀三尺,船晃欲翻,显是非等闲之辈。

    龚破夭不敢大意,双袖拂开卷来的旋风。

    那头飘来毛鼎山的讥嘲,“旱鸭子,这回看你往哪跑。”

    但刹那,不,当是百分之一的刹那时间,被碎城块块的帆片,不如什么时候已到了龚破夭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