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不由急道,“老公,还跟他玩什么?速战速决啊。”

    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与龚破夭的心思不一致了。

    表面上看,方脸大汉的攻击凌利,龚破夭只有招架之功似的。可行家一看就知道,龚破夭正以太极的柔劲牵制着对方。

    方脸叫高岗一郎。他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正值人生巅峰,体能、体魄,都是最旺盛的时候。

    两相比较,龚破夭就显得柔,显得弱,仿佛不堪一击似的。

    然而交手之后,高岗一郎才发现,自己打出的拳,就像打在空气上。拳头明明是砸在龚破夭身上的,却如同砸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非但没点硬实的回应,连半点声息都没有。

    看着同伴武藤惨死,他心里便升起熊熊的怒火,恨不得一招致龚破夭于死地。

    然而,一轮攻击下来,龚破夭连一条头发都没掉。

    而且,在格斗的过程中,龚破夭始终对他保持一种笑咪咪的神情。好像与他不是生死相搏,而是在玩耍。

    是轻视。

    更是一种潇洒。

    高岗一郎气啊。

    但气有什么用?

    不是自己练功不努力。自六七岁起,他就开始练唐手,十来岁上下,一掌就可以砍碎七八块砖头。二十来岁投到田中一角门下,田中一角还专门请一些中国武教头教他们中国功夫,那些武教头,没有一个不夸他的。虽然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在他们的同伴当中,他也是能入前三甲的。

    但面对着龚破夭,他竟然没了招数。

    准确说,是他所有的招式,都被龚破夭化有于无。

    龚破夭使的也是太极拳。

    对太极拳,高岗一郎不但熟悉,而且还练过。可眼下龚破夭所使出的太极拳,形似而神不似,与他印象中的太极拳根本不是一回事。

    像他龚破夭走着的是八卦步,使出的却是太极拳。

    不容他多想了。

    因为龚破夭对他微微一笑之下,他高岗一郎只感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风,很轻很柔地牵着他,他心里发出一千个要站稳的信号,也无济于事。他被风牵得嗵嗵嗵地往前跑了几步,立马“卟嗵”地倒到地上。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身子却像被泰山压着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只听龚破夭问,“说,是谁派你来的?”

    高岗一郎“哼”了一声,扭头最后望了一眼夜空,牙齿一咬,藏在牙里的扭氰化钾,“卟嗤”一声碎裂,口腔顿然像着了火一样,烧得全身火辣辣的痛。肠胃如千刀万剐……

    痛苦地扭曲着脸,高岗一郎便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田欣走过来踢了高岗一郎两脚,“老公,你也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龚破夭的脸红了一下。

    田欣虽然没有直接说他,但话中的意思,无疑是怪他大意了,怎么不迅速控制他高岗一郎的嘴巴,检查是否藏了毒药呢?

    其实这是常识了。

    外勤的特工,嘴里都藏着毒药的。因为在训练的时候,教官就灌输给他们一种观念:与其被折磨而死,倒不如自己解决自己痛快。

    但死得并不痛快,而是痛苦。这是高岗一郎最后的想。

    龚破夭将武藤和高岗一郎拎上越野车,然后将车推落路边的山下。

    上了车,坐在龚破夭身边,田欣将头倚在龚破夭肩上,显得十分的温柔……

    她的温柔让龚破夭觉得,不管他是真想着别的女子,还是假想着别的女子,都会产生一种深深的愧疚。因为田欣的爱意,将女性那种特有的阴柔美,体现得淋漓尽致。伸手搂着她的纤腰,她的纤腰便水蛇一样柔绵着龚破夭,如若生命清灵灵的触须,给龚破夭一种清灵灵的新鲜气息。

    搂着她,龚破夭不会想到她是猎人,不会想到她是个冷血杀手,只会想到她是自己心上的人儿,是自己的秋水伊人。

    搂着田欣,龚破夭多希望就这样和她永远缠绵下去、温柔下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

    连小狗梦特娇都加入了抗日行动,何况是龚破夭,与日本鬼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但目下,他龚破夭已经成了田中一角追杀的目标。

    想到这,龚破夭的心是有点寒的。

    今天要不是梦特娇的及时提醒,他龚破夭就要和世界拜拜,或上天堂,或入地狱了。

    死都不惧,最是牵挂的是他和田欣的生育问题。龚破夭最渴盼的是田欣能生为他一对龙凤胎。

    龚破夭想,和田欣缠绵蜜意了那么几回,他春天的种子,应该播种到她丰饶的土地上了。

    说不定,她此刻依偎着龚破夭温柔,肚里正在孕育着龚破夭们未来的龙子凤女。

    禁不住亲了一下田欣。

    她甜蜜地望了龚破夭一眼。

    她水水的目光,分明晶莹着一种意思——就这样永远甜蜜。

    然而,龚破夭们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个梦。

    就像龚破夭所想的,当全世界都没有了警察、特工和军队的时候,人类才能真正到达和平、幸福的。

    这只是龚破夭浪漫的想。

    龚破夭将车开在前往富士山的公路上,并非是他和田欣要欣赏沿途的夜景,去富士山登高远一番,而是追踪着冷血的杀手一一香奈子。

    香奈子—冷血杀手。

    这两个意象,很难联系在一起。

    又香又奈的,怎么会跟冷血的杀手相提并论呢?

    它却相提并论了,而且从她安排射出的子弹,是弹弹都要穿过龚破夭的心脏,要他龚破夭们一命归西的。

    追她,龚破夭知道这是追着一条线索。

    她这条线索到底有多大价值?他不得而知。但从田中一角那么小心的安排来看,香奈子显然是他田中一角极为重要的一枚棋子。

    龚破夭也明白,军情局选中他,并非看中他的功夫厉害,而是看中他的思维不是线性的、直线的,而是全方位的,飘逸灵动的。

    就像他田中一角不惜出动这么自己的得力助手香奈子来试他来狙杀他,仅仅是因为他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么?

    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他为什么要回到东京来?

    他到东京来的目的是什么?肯定不是回家探亲。

    田欣感到龚破夭的心思在追寻着田中一角他们,心里虽然有点酸,却也很甜丝丝地柔情蜜意着。虽说对手是田中一角,不是杀父母的仇人中村正岛,但只要是和中村正岛一路的人,都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