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从学校回到家后,家里正忙,几个人正从门外往家里搬货物,他爹也正和家里的账房在清点着货物。大个正想过去帮忙,被他爹叫住了。他爹把事交代给账房后,把大个叫到左边做书房的耳房里。

    大个问:“爹,有什么事吗?”

    父亲问:“富贵孩子的事妥了?”

    大个回答:“妥了。”

    父亲说:“现在,战事还没烧到这里,但看情势,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日本人野心不小,它的胃口不仅仅是中国。”他看着大个又说:“现在这情势,要想独善其身也难。国家又积弱已久,要想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只有靠全民之力。古语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虽然出不了大力,但在这多事之秋,我想我们也该做点什么事情。”

    大个说:“爹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一定照你的意思办。”

    父亲说:“我想,以后我们的日常生意就我们自己做了,尽量少请人。我和你妈商量了,除维持正常的家用,我想把家里的余钱捐给军队,虽不多,也算是我们对抗战的一点支持,不知道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大个说:“爹既然有这样的想法,我当然支持。那么多人都能不记得失,甚至不记失去生命去打仗,去修路,我们也不应该置身事外。为抗战尽点心那是应该的,我没意见。”

    父亲说:“**,这战一下也打不完。现在的中国,怕是有史以来最积弱的时期,而日本又是它最自以为是的时期,不做好牺牲的准备,是不行了。”

    大个说:“爹,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尽心就行。这么大个中国,就算在积弱,小小的日本人杀人是杀不完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他们打出去的。”

    父亲看了一眼大个:“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见识!或许这战,能把政府给打醒了,那些当政者能好好想想国家的前途,国家就有希望了。”

    大个笑着说:“听你这样说,这战打得还有道理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从日本的遣唐使到意大利的马可波罗,看到的都是中国举世无双的繁华,所有的其他国家在中国人眼里,不是南蛮就是西夷或是胡狄。这种自鸣得意,自我陶醉,致使权贵们骄奢淫逸,普通人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否则,国家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父亲很痛心。

    大个说:“父亲说得有道理,也许这一战真能打出一个新中国。”

    父亲点点头说:“这事你去办吧,看能通过什么途径来做这事。”

    大个说:“爹放心,我会办好的。”

    第二天晚饭后,凉面和阿珍一起到了大个家里。寒喧后,月华陪孩子读书去了,张妈端上茶也下去了。

    大个娘问阿珍:“阿珍,孩子怎么没带来啊?”

    阿珍说:“在家帮着做事呢。伯母,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拿来给两位老人尝尝。”

    大个父亲说:“看你们还客气,都一家人了。”

    大个妈也说:“就是,以后就别这么客气了。”

    凉面说:“今天来,是想问问孩子上学的事,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如果不多,我们就付上,如果不够,那就和你们说一声,我们以后再补上不够的。”

    大个说:“看你,都是自家孩子了,还说这些。”

    凉面说:“现在毕竟还没过门,养孩子还是我们的事。”

    大个爹说:“富贵,今天你们来了,正好有一件事和你们说。孩子学费的事就不说了,以后你们就自己去交,并不多,我想你们还能承担。我和春来商量,想尽我们一点微力支持抗战,把积余下的钱捐给政府去抗战。我们也和你们一样,并不会有多余之财了,以后大家就要相互照应,互相帮忙了。”

    凉面听了说:“伯父放心,我们一定会的。再怎么着,如果不把小日本赶出去,老百姓就不会落下好,我们以后会相互照应的。”

    阿珍说:“伯父,如果钱不多,我们还是把孩子上学的钱给上吧。多的我们也拿不出来,你就一起把钱捐了,也算我们一份心意。”

    大个父亲听了,心里也高兴,觉得阿珍识大体,会想事,虽不识什么字,却知道事的轻重,觉得她比凉面有主张。就高兴地说:“好,就这样。大个,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凉面在旁边看了,也没说什么,其实他也觉得,阿珍这样做,至少在大个父亲前,很给自己长脸,心里也很高兴。

    大个说:“我今天到县里打听了,办事的让我先登记了个数目,说他们正在准备一个大型的募捐活动,动员地方乡绅和民众向抗战捐款捐物,要我们等几天,到时候一起参加募捐,也借此向大家宣传抗战。”

    父亲说:“那好吧,到时候你去吧。”

    凉面问了孩子的费用后,把钱给了大个,阿珍手里还剩下点钱。阿珍留下了必备的开支,把余下的也交给大个说:“我们拿不出多的,但也要表达一下做一个中国人的心愿。”

    大个知道凉面的情况,一下也没接,凉面说:“我们都曾是当兵的,你就接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没有那些舍命当兵的苦。”

    大个父亲说:“拿着吧,富贵说的对,那些当兵的更不容易,能不能活着回家都不知道!

    凉面和阿珍回到家,和爹妈把情况说了,凉面他爹感叹道:“春来他爹真是个热心肠的人,我们没能力,国家现在这样,不靠大伙的力,这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了。”一家人又忙了一半天才算睡下了。

    几天后,县政府在城西的露天戏台组织了募捐大会,戏台上方挂着横幅,上有“支援抗战”四个大字,戏台上坐着几个当官模样的人和几个军官模样的军官,下面或坐或站有很多人,边上还有一些中学生,打着各种抗战标语,也有的手拿传单向路人发放,还有的抬着用募捐箱向路人募捐。

    准备捐钱捐物的士绅坐在下面前几排的位置上,有的穿着长衫,有的穿着西装。大个坐在他们中间,穿了一身灰色的中山装。有的人静静等着大会开始,有的人在相互小声交谈。大个到小城的时间不长,他家也并没有家财万贯。他知道,他这一捐,他们家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人们有些骚动了起来,有人小声说:“县长来了。”大个抬头看时,只见戏台上的人都站起来了,一个人笑着和所有人握了手。下面的中学生乐队开始演奏《大刀进行曲》,会场上刚刚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有的人开始和着节拍唱了起来,慢慢有人站起来,不断有人跟着站起来,人们声音越来越大,以至最后变成了全场人的合唱。不会唱的人也站了起来,连戏台上的那些官员也受到了感染,纷纷起立,加入到了大合唱的队伍里,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带着一种悲壮感和一种使命感。

    乐曲结束的时候,县长也没人介绍,就自己站到了前面,慷慨陈词:“各位父老乡亲,古老中华,几千年来民风醇厚,民心思善。国运盛隆之时,也未曾有欺邻凌邦之想。现在,东瀛小国,趁我国弱民贫之危,烧杀掠抢,无恶不作,所到之处,无不生灵涂炭。南京失陷,30万手无寸铁的同胞死于非命。战火随时会烧到我们的家门口,前线将士正在流血,以生命和鲜血捍卫我们的国土。我们该怎么办?”

    下面有青年大声应道:“把他们打出去!”接着就有学生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所有人跟着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县长接着说:“对,我们要把他们打出去,还我河山!所以,我在这里呼吁大家,有钱出钱,有物出物,支援前线将士,把日本人打出去!”他看了看所有的人,又说:“现在募捐开始,我们先给所有来参与募捐的父老乡亲鞠个躬,代表前线将士对大家的慷慨相助说声谢谢!”戏台上所有人都走上前来,面对台下,深深一鞠躬。

    接着他们就排队带头走向了台前一个大大的募捐箱,好像是县长秘书的一个30多岁的人在大声报着各位捐款捐物人的姓名和数额,每报一次,下面就响起一阵掌声。

    坐在下面的大个他们也由工作人员引导着向募捐箱走去。当到大个时,那报数的人特别说道:“据我们了解,李先生父亲是倾其所有支援抗战的,他们不惜自己一无所有,甘愿清贫,有这样的国民,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土上就长不了!我们对李先生父亲和李先生的慷慨义举深表敬意!”说完,向李大个鞠了一躬。大个手足无措地也还敬了一躬,下面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大个回家后,把募捐的情形和和父母妻子说了,父亲说:“心愿已足,算是我们也对国家尽了一份责了。”沉吟了一下又说:“只是以后我们的日子就不像从前了,大家都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

    大个说:“爹可以放心,现在这样,虽不比从前,但和很多人相比,我们也很好了,能度过难关的。”

    第二天,县城的报纸出来了,头版就是头天募捐的新闻,还特别介绍了大个父子的义举,大个把报纸给父亲看,父亲也感到很欣慰。

    自此,大个家只有在进货的时候才请几个人做搬运,家里除了张妈外,再没请人,所有事都由他们自己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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