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土桥也不是傻子,他给那个姚优优留一线生机,留一点面子,主要是因为他不想和那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女人翻脸,可是那个姚优优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个女电竞选手对涂土桥充满了恶意,像那个健身教练所用的拙劣谎言,都是涂土桥当年玩剩下的,那个涂土桥给了那个健身教练,和姚优优的面子,不去揭穿他们,可是这个姚优优也不太不知趣了,他们居然想耍那个涂土桥。这个完全是在作死,涂土桥愤怒了,他对唐小能说:“那个健身教练,居然想玩我,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唐小能说:“那些健身房里的小混混们,他们这些人对那些走进训练场地的人充满了恶意。为了电竞选手的利益,我们要收拾他们。”

    韦势然整个人很放松,十个指头轻轻摆动眯起眼睛道:「也不算特别早,大概也就是几分钟前吧。」

    「几分钟前?」

    「对,大概就是柳苑苑亮出她那枝笔灵对付你的时候……」韦势然的表情很似在玩味一件趣事,「本来我被困在阵中,也想不出脱身之计。可当柳苑苑念出那首〈世情薄〉之后,我便忽然想到,唐婉与柳苑苑、涂土桥和何伯格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就凭他们俩当年那点风流韵事?这推断未免太苍白了。」涂土桥将信将疑。

    「笔灵可不是随便选人的。笔冢吏与笔灵原主之间,往往有着奇妙不可言说的渊源。柳苑苑与何伯格相恋而又分开,她又被怨笔选中,这冥冥之中或许会有天意。我赌的,就是这个天意!」

    韦势然说到这里,音量陡然升高,右手高高举起,一指指向天顶。

    涂土桥冷冷道:「所以你故意诱我先去焚烧柳苑苑的怨笔,算准了魏泰强会蹈火自尽,想靠这样逼出他的转世命格?」

    韦势然说到这里停住了脚步,双肩垂下,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涂土桥猛然惊觉,这个人刚才一副淡然安心的模样,原来只是脸上的伪装,身体却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涂土桥对韦势然的敬畏之心,让他忽略了这老人的一些细节。

    这说明,他刚才一直在很紧张地拖延时间,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而现在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涂土桥还未及多想,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强烈的风声,热浪铺天盖地朝着他袭来。涂土桥大惊,白光一卷,把他自己举到半空,张目望去。他方才落脚的地方,立刻就被火焰吞没了。

    却见太极圈内的鼎火呈现出一种极度紊乱的狂暴,已经越过了太极圈的范围,朝着四周喷射出来,所到之处尽皆燃烧。一时间眼前一片赤红,火热的海啸翻腾滚动,灼热焰须像珊瑚触手一样舞动。刚才焚掉的怨笔,似乎起了相反的作用,反而催醒了这头恶魔,让它更为疯狂。

    「这就是你的圈套吗?」涂土桥的额头也开始出现汗水,他冲着韦势然瞪过去,看到他把其他几个人聚到一起,张开了一层水雾,勉强能够抵挡住飞溅火星的侵袭。不过这层水雾也是岌岌可危,在鼎火全面爆发之下,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当这高高喷射出来的鼎火达到墨海的底部时,喷发似乎达到了一个巅峰,整个鼎炉几乎都被火焰充满,有如地狱的火湖,热气腾腾,连空气都似乎要燃烧起来了。

    「难道我也要死在这里?」涂土桥脑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绝望的念头。

    就在这时,转机出现了。

    正如所有的高潮结束之后,都是极度低落。熊熊鼎火在到达了巅峰之后,骤然间竟开始呼呼地退潮!高涨的火苗以飞快的速度朝下方收缩,如同坠落的陨石一样,在鼎内下了一场流星火雨,贴着鼎壁划出无数道金黄色的亮线,朝着太极圈中央的鼎脐飞去,仿佛有一位巨人在鼎脐的另外一端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狂野的造物吸了回去。

    包括涂土桥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番奇异壮观的景象惊呆了,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近乎迷醉地望着这一场盛大的奇景。

    短短十秒钟内,原本不可一世的丹鼎之火被鼎脐吸得干干净净,不余一烬,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只有葛洪鼎壁慢慢降低的余温,才能提醒人们刚才这里燃烧起了多么大的一场祝融盛宴。

    涂土桥暗暗擦了一把汗,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还从来没面对过如此可怕的压力。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跟着他们上了墨桥,离开高阳里洞,再作打算。

    不过这火势既然退了,说明焚笔是有效果的,而笔阵也应该因此而解除了才对。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七侯之一了。

    除了那个韦势然,余者皆不足论,看来这回是志在必得了!

    涂土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慢慢控制白光把自己搁回到地面。他用袖子把汗水擦干净,环顾四周,忽然看到鼎脐之上站着一个人。

    原来不是志在必得。

    而是志在何伯格。

    何伯格和尚还没死?涂土桥悚然一惊,脊梁骨一阵发凉,可等到他再仔细一看,却发觉有些古怪。

    那人身材与何伯格和尚仿佛,全身不着一缕,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相貌如何,但涂土桥却能感觉到一股极之深沉的气势从这具人体散发出来,让他的呼吸有些不畅。

    五色笔这时在胸中开始剧烈地跃动,涂土桥试图让它平静下来,却无济于事。这种震颤,不是见到同伴的共鸣,而是一种充满畏惧的惶恐。五色笔灵把这种情绪准确地传递到了涂土桥的心里。

    「莫非他就是七侯之一,只不过笔灵化作了人形?」

    涂土桥脑海里划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其实这也不算荒谬,笔冢之内,千奇百怪,有什么样的变化都不奇怪。只有尊贵无比的七侯,才能让五色笔拜服战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