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风面对无名的几位好友闭口不言。左瞅瞅,右看看,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初心脸上满是诧异,把无名的信递给了绿萝。

    绿萝才要伸手去接,就被绮卉给一把抢了过去。

    初心无奈地看了眼绮卉,对绿萝道“二狗那家伙说要在王宫里待两天,让咱们都好好放松一下,带他弟弟在城里到处转转。”

    绮卉看信上果然是这么个意思,气恼道“咱们对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绿萝淡淡一笑,提醒道“可以找城胖子啊。”

    等几人找到黄城时,这货正把黄府闹的鸡飞狗跳,逼着府里的下人品尝他的手艺。

    可怜一帮丫鬟家奴苦着脸,上大刑一样去吃那些味道恶心的东西。还得绞尽脑汁去夸这饭菜是如何如何的美味。

    见到长孙无风后,黄城的眼珠都快贴到了他脸上,一个劲地啧啧称奇。

    初心几人道明来意后,黄城一拍胸脯大包大揽地应承了下来,不就是玩吗?他黄大少实在是太擅长了!

    长孙无风从没想过皇宫外的世界居然是如此的五彩缤纷。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几张嘴巴出来。

    在这里不会有司礼监的太监没完没了地提醒他注意仪容。他可以像个孩子一样,拿着一串糖葫芦混在初心几人中边走边吃,想跑就跑,想走就走。

    路两旁是各式各样的铺子,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纸砚墨宝、古董文玩。

    绮卉和绿萝在胭脂水粉方面难得的达成了统一意见,笑颜如花,叽叽喳喳的讨论哪个味道香,哪个颜色好。初心和荆钗看上去则像是默默跟在后面的护卫,用斗笠遮住头脸。

    城胖子终于有机会在几人面前扬眉吐气一把了。谁要是看好了什么东西,价格都不用问,豪气地大手一挥全部买下来。

    消灭掉糖葫芦的长孙无风这会儿正在和一包油炸臭豆腐较劲。这种民间小吃别说是在宫里吃了,就连说出名字来都会让司礼监的太监们觉得辱了圣上的耳朵。

    形形色色的京城百姓,往来不绝的车马轿子,各色的幡旗和铺子,从未见过的稀奇小玩意儿,还有形形色色的小吃。这些都让长孙无风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一面宫墙,竟是隔绝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黄城见长孙无风比初心几个刚来京城的外地人更像个土包子,嘿嘿一笑,胳膊一把搭住他的肩膀道“我说三狗,你不会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宫吧?”

    长孙无风哪跟人这么勾肩搭背地说过话?怒斥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笑得有点不太自然道“是呀,我从小在宫里长大,一直都被人管束着。这是第一次偷跑到外面来,我哥留在宫里就是帮忙打掩护呢。”

    黄城摇着头,啧啧道“真够可怜的,都快赶上龙椅上的那位了。你小子不是太监吧?在宫里是做什么的?不会是圣上的伴读书童吧?”

    长孙无风支支吾吾道“我……差不多吧。”

    黄城嘿嘿坏笑,压低嗓音道“唉,那皇帝陛下长啥样?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后宫是不是真的美女如云呀?听我爹说,宫里连丫鬟都是精挑细选的绝色美女呢。”

    长孙无风呵呵干笑了两声道“皇帝嘛,长的还行吧,跟普通人差不多。至于宫里是不是美女如云……我也说不好,看多了就感觉不出来了。”

    黄城怪笑了两声,露出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道“走,哥带你去见识见识啥叫女人。不一定比宫里的漂亮,但绝对比宫里的有味儿!”

    绮卉突然站住脚步,气恼道“喂,城胖子。你说的不会是烟花巷子吧?可别把三狗给带坏了!”

    黄城眼珠一翻,理直气壮道“烟花巷怎么了?去了又不一定真要做那龌龊事儿。那的小曲儿可是京城一绝,别处想听都听不到的。再说了,那里的姐儿一颦一笑都是学问,你真不感兴趣?要是能学来个一两手,以后保管你家男人没心思在外面拈花惹草。”

    绮卉脸上一红,轻“呸”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那就去瞧瞧吧,你们可别乱想啊。我就是去听曲儿的。”

    绿萝无可奈何的瞥了绮卉一眼,脸上也有期待之色。

    初心扭头看了看荆钗,没有作声。

    烟花巷是京城真正的销金窟,整要街都是青楼勾栏。有上档次的精致雅舍,也有在街边招揽生意的风尘女子。出入在这里的都是些自诩风流的才子和有身份的在朝官员。平常百姓那点收入只有流着口水想想的份,最多在吹牛皮的时候靠着道听途说的传闻过过嘴瘾罢了。

    长孙无风窘态连连,被站街女子扬手帕、勾手指的动作闹地面红耳赤。使劲低着头,却又忍不住用眼角去偷偷打量,引来一阵阵悦耳的娇笑。

    绮卉冷哼了一声,厌恶道“这些女子怎么如此的不要脸?”

    绿萝轻轻叹了一声,道“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哪个姑娘愿意如此糟践自己?”

    长孙无风抬起头,疑惑道“身不由己?”

    黄城难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道“是呀,要么是家里太穷,从小被卖到这的。要么是男人死在了战场上,靠做这个来养家的。说起来她们算是不错的了,起码靠着身段能有口饱饭吃。我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对这些没什么感觉,别人的死活关我屁事?后来当了兵,这一路是真见识到什么叫饿殍遍野了。”

    长孙无风沉默不语。

    突然黄城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咧嘴笑道“不说这些扫兴话了,咱们到地儿了。这家飞凤楼可不得了,整个烟花巷的前三甲花魁,这儿占了两位。走,带你们见识见识去。”

    飞凤楼果然和其它青楼有很大的区别。楼不算高,只有三层。没有花花绿绿的俗气装饰,也没有站在门前招揽生意的姑娘和老鸨。一步迈入,只感觉一下子从喧闹的街道步入了曲径通幽的山林竹楼,处处透着一股清静素雅的出尘气息。

    楼内不知焚着什么香料。不是常见的檀香味,而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青竹气味。

    迎客的侍女身着素净的洁白衣衫,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子气息。偏偏衣衫的质地又极薄,隐隐透出藏在几层布料下的婀娜娇躯。

    两名侍女迎上前来,含羞一笑,既不冷漠也不谄媚。其中一人声若百灵道“欢迎黄三公子大驾光临,几位请随奴婢到雅间歇息。”

    这里所谓的雅间是个半开放的房间。三面是厚实的竹墙,最内侧的一面由垂下的白纱遮掩。白纱的纺织工艺奇特,只能单向的从屋里看到外面,却不隔声。客人可以透过白纱观赏台上的表演,

    也可以在此与相中的姑娘行那鱼水之欢,最能激发出人性中那丝扭曲的满足感。

    黄城小声介绍道“这里是仿照修士府邸修建的,姑娘们也模仿的像模像样。有许多位高权重的大老爷最喜欢这种调调,为此一掷千金都不皱一下眉头。”

    绮卉“呸”了一口,不屑地道了声“无耻”。眼睛却忍不住在四处打量,发现这里的老板是真花了大心思的。所有细节都一丝不苟,连坐榻茶盏都是价格不菲的上品物件儿。

    一名侍女轻声问道“贵客可需要叫上几位师妹对饮?”

    这话说的比较含蓄,其实意思就是要不要挑上几个姑娘,边听曲边做点大家都喜欢做的事。

    黄城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几道杀气,一本正经的拒绝道“不必了,上一壶春雪茶就行。我们是来专程听曲的。”

    等侍女退下后,黄城一把搂过长孙无风,在他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下次哥哥单独带你来玩!”

    长孙无风顿时感觉一阵脸皮发烫,做贼似的用眼角瞟了瞟左右,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虽然宫里每晚都有嫔妃侍寝,可到了这种地方竟然有种做贼的刺激感。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大抵上就是这种心理吧?

    茶水上来后,还没饮上几口。屋外就响起了一阵清冷悠扬的萧笛之音,片刻后又有古琴之声丝毫不显突兀的加入了进来,与其合奏在了一起。如同来自山林之外的袅袅仙音。

    黄城兴奋道“要来了!”

    果然,一段悠扬的音乐过后,声音骤停。飞凤楼的花魁之一登上了木台。

    不见其人,而是先从幕布后伸出了一只如藕的**玉足。足尖上挑,再点地,然后一条雪白的长腿跟着露了出来,在台面上划出个半圆,一道倩影“唰”的一下从幕布后面滑了出来。

    “嗷”无论是雅间的贵宾还是台下的散席都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那些平日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瞬间卸去伪装,把手圈成了喇叭嘶声叫嚷。

    音乐声再起,轻快的节奏中夹带上了一丝旖旎韵律。

    台上女子若是单论起姿容,比绮卉和绿萝都有所不足。就是放在长孙无风的眼中,和后宫的佳丽相比也只能排在中等水平上。

    可她身上却有着一股说不尽的吸引力,仿佛每一寸肌肤都会说话一般,幽怨地吐露着深山痴等的衷肠。一个眼神,一次转身,一次挪步……每个小小的动作都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息和无尽的狐魅勾引。

    其实这种反差的诱惑感在绿萝身上也有,而且她还是天生自带的。只不过绿萝的性格淡漠,并不明显而已。而这位花魁却是抓住这个特点去不断的放大。

    长孙无风已经完全呆住了。

    后宫的那些大家闺秀自小在礼仪上受过严格训练的。哪怕与他行那传播子嗣之礼的时候,也都是老嬷嬷教的几个固定姿势。他哪里想过,一个女人竟然可以娇艳到这等地步?

    不说长孙无风,连绮卉和绿萝都看呆了。初心掩耳盗铃地闭着眼睛,偷偷眯起一条缝,一边小心的打量荆钗的反应,一边偷看下面的女子起舞。

    台上音乐突然一变,像是从极高的地方急转直下跌入了谷底,变的委婉慵懒起的。幕布后一名用折扇掩面的青衣女子也缓步登上台来,单手向后弯腰撑地,柔若无骨的倒翻了出来。

    台上两女一温婉,一火辣;一恬静,一直白。交织在一起,让整个飞凤楼的客人彻底疯狂了起来。

    长孙无风脸色潮红,相比之下宫中的歌舞简直像尼姑念经一样枯燥乏味。

    城胖子又凑了上来,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唉,看这两个花魁的气质。像不像你的二位嫂子?她俩可是名副其实的修士,你哥才是真有福气哪!”

    长孙无风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认同,突然生出了不顾一切逃离皇宫的想法,这皇帝谁爱当就让谁当去。

    一曲结束,两位花魁并没有下场,就站在台上用手帕给彼此小心的拭去额间香汗,这个小小的举动更是点爆了全场。

    “八百两,白花魁!”

    “一千两,青花魁!”

    “三千两,俩位花魁我都要了!”

    场上三三两两的响起了报价声。

    绮卉疑惑道“他们在干什么?”

    黄城露出一脸的猪哥相,咧嘴笑道“竞价啊,谁出的价钱高,谁就能点到一位花魁共度良宵。”

    绮卉冷哼一声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初心正襟危坐地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小心的看了眼神色不明的荆钗。

    这时,一个苍老浑厚的嗓音响了起来,霸气道“一万两,今晚老夫就收下两位花魁了。”

    这道嗓音极有特点,雄浑中夹杂着一丝破音,说话带有浓厚的江北口音。

    长孙无风的脸色在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如果没听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工部的一个侍郎。因为说话有特点,给长孙无风留下了很深的印像。上次接见,此人竟是一身缝缝补补的官服前来面圣。据说一身官服穿了八年都不曾换过,被右丞誉为国之栋梁的清廉之臣。

    果然听黄城啧啧道“这人可不得了,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官员。屁大的本事没有,愣是抱上了右丞的粗腿。出手那叫一个阔绰,国库就跟他自己家的钱柜一样。”

    长孙无风听黄城的口气似乎知道这个人,试探着问道“工部侍郎?”

    黄城酸溜溜道“那副拉屎挤爆痔疮的破嗓子,除了他还能是谁?可惜了两位花魁姐姐,以后就算有幸成了入幕之宾,一想到曾被这头猪拱过也没了兴致。”

    长孙无风对此深以为然。

    他现在不觉得黄城说话粗鄙不堪了,反倒听着挺顺耳。有些情绪就得通过粗话才能表达得淋漓尽致。

    飞凤楼的客人受了刚刚一舞的刺激,纷纷选了姑娘来宣泄小腹中升起的邪火。不时从其它雅间里传出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仿佛相互间有所攀比一样,一声高过一声。

    绮卉几人羞红着脸颊逃也似的跑了出来,直骂黄胖子不是个东西。

    黄城的脸皮跟腮帮子上的肥肉一样厚实,嬉皮笑脸地道“全当是一场修行嘛。”

    结果被几人同时“呸”了一脸。

    随后黄城又带着几人去见识了京城中最大的赌坊。

    本来只是随便玩上几手而已。不曾想,长孙无风身为国君,有一国气运加身。上了赌桌,想输都难,甚至赌坊暗地里动手脚都奈何不了他的赌运。

    要不是长孙无风觉得光赢不输实在无趣,这家赌坊非要被他给搞倒闭了不可。

    出了赌坊没走多远,几人便在一条巷弄里被十多名打手给堵住。

    结果有城胖子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纨绔在场,双方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

    初心和荆钗没有出手,否则这些打手瞬间就要变成一地死尸。京城杀人是件很麻烦的事儿。

    绮卉和绿萝也没动手,不愿被这些小喽搞脏了衣服。

    剩下的就只有一身肥膘的城胖子和一脸跃跃欲试的长孙无风了。

    城胖子虽然在军伍的时候是个伙夫兵,可那也是破阵部的伙夫兵,平日里没少学将士干架的本事。对上蛮子是没什么底气,揍几个市井泼皮还是有这个信心的。更何况身后还站着几位神仙高手给他壮胆。

    长孙无风自从跟无名学了那三招绝技之后,一直没条件施展。这下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一展拳脚。

    双方才一动手,赌坊的打手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胖子的力气大不说,下手还特别黑。被他揍上一下,半天都缓不过劲来。而打在他身上的拳脚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就像打在一大坨滑腻的肥肉上一样。

    长孙无风对上了一个干瘦的黑脸汉子,依照学习绝技的顺序,上来就是信心满满的一招野狗撒尿。

    野狗撒尿这招是撩起一条腿向斜后方踢,重点在于逃跑时的出其不意上,有点回马枪的意思。

    结果长孙无风正对着黑脸汉子用出来,就变成了把脸凑上去。

    黑脸汉子一瞅,居然还有这好事。毫不客气的一拳打在长孙无风的脸上,“嘭”地一下把他给砸的连退了好几步。

    那名黑脸汉子得势不饶人,冲上前就又是一拳。然而面前却突然一空,不见了长孙无风的身影。

    长孙无风在情急之下,用出了第二招,懒驴打滚!

    本想着先避其锋芒的,结果被刚刚那一拳打的有点懵,滚反了方向,正对着黑脸汉子滚了过去。

    就在黑脸汉子一愣神的功夫,两腿间猛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疼的他五官都聚在了一起,死死夹着腿,缓缓跪倒在了地上。

    长孙无风这才一骨碌爬起身来,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满脸的不可思议。

    想不到大哥说他在宫中用不上的第三招居然这么厉害。

    接下来长孙无风仿佛开窍了一般,与黄城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横着摘桃,侧着摘桃,背身摘桃,拧劲摘桃……

    半晌之后,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夹着腿呻吟的汉子。

    黄城两手撑在膝盖上使劲喘着粗气。

    长孙无风则背起双手,微微仰头望天,目光迷离地轻声道“或许……和大哥换一下身份,江湖也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吧?”

    初心等人面色古怪。

    不愧是兄弟俩啊!

    黄城一扯长孙无风的胳膊,招呼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跑?”

    几人扯着长孙无风飞快的跑出了几条街,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城胖子和长孙无风对了视片刻,都痛快无比的哈哈大笑起来。

    夜里

    黄大人拖着一身的疲惫下了轿子。

    也不知道皇帝陛下的脑子抽了什么疯,毫无征兆地对文武百官动起手来。

    早朝才颁布了一系统的圣旨,下午就命人查抄了两位官员的家。左丞和右丞派系里各一人。

    虽然是两名从六品的官员,却正儿八经是左右丞相用心培养的嫡系力量。查抄的罪证确凿,两人私下里一些不合规矩的地方不分巨细的被罗列了出来。

    不过大家心里都明镜的,这表面上是处理了两个贪赃枉法的官员,实则是在敲打满朝文武呢。

    黄大人一点都不怀疑,那所谓的捐赠银钱一事如果继续推诿下去,明天可能就会被查出一对五品的官员了。

    这些年来,陛下的不作为助长了不少歪风邪气,包括他黄大人在内,没一个屁股是干净的。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咬咬牙,全当是花钱消灾了。

    可陛下居然每次都会当众点到他的头上问“黄爱卿,这个罪应该如何呀?那个人应该怎么处置呀?”搞的他里外不是人。

    不光是左丞和右丞两个派系,就连保皇派都对他敬而远之了。

    总之,他现在是彻底被百官给孤立了。再这么下去,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身心疲惫的随大儿子黄政一起进了家门,见到老三正在家里大摆宴席,兴高采烈的和狐朋狗友推杯换盏。黄大人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就冒了出来,快步走了过去。正要厉声训斥,却发现是黄城的那一群军中朋友,其中还有那位与陛下极为相像的少年将军。

    见到是这几人后,黄大人立马打消了发脾气的念头。

    毕竟儿子结交的正经朋友不多,况且这名少年将军受过勋之后官阶还比他大了半级,真正的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当他再次看向长孙无风之后,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黄城连忙介绍道“这是孙将军的弟弟,叫三狗。”

    黄大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孙将军的弟弟?三狗?

    你大爷的三狗!

    这份气态,这个表情,还有看向他的玩味眼神。

    黄大人两腿一软,身子一下就矮了半截,幸好被大儿子死死扶住才没当场跪下去。额头的汗水唰的就渗了出来,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原来是城儿的朋友呀,大家都别客气,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了。”

    这下黄大人算是回过神来了。

    龙椅上那位问他律法条例,原来不是借他的嘴给大臣们下眼药,而是真的不懂呀!至于为什么偏偏会找上他,恐怕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只认识他吧?

    想通这些后,黄大人更是坐立不安起来。

    宫里的内幕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可如今陛下都住到他家里来了,更要命的是不知道被哪个挨杀刀的给打成了乌眼青。这要是传出去,得长多少个脑袋才够砍的呀?

    跪还是不跪?

    正当他犯难的时候,长孙无风笑道“我和黄叔叔在宫里总见面,算是老熟人了。这还是初次来府上打扰呢,叔叔的政务繁忙,一定很辛苦了吧?不用管我们,您先去休息吧。回头咱爷俩再单独聊。”

    黄大人差点就跪下谢恩了。幸好有大儿子搀扶着,这才没露出端倪。强挤出一个笑脸道“那好,我就先去歇着了,到书房歇着。大伙都喝的尽兴啊!”

    与在座的几位客套一番后,黄大人缓缓回了书房。脚步沉稳,气度不凡。只有搀扶他的黄政清楚,那掩饰在官服下的两条腿正在玩了命地打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