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早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婶站在门口等我,看那样子也不是本地人,应该是契丹人,她说要带我到住的地方去。,。,首。发一路,她罗里罗嗦地给我说了一大堆我需要做的事情和需要注意的事情,我简单地总结了一下,其实就一句话,‘侍候少主吃、喝、拉、撒、睡’。说着话,那老嬷嬷已带我来到一间大屋子门口,这间屋子比怡芙楼及我见到的任何一间屋子都高、都大,深褐色的大门,面的镂花精美细致,应该是这宅子的正屋。

    那老嬷嬷没有说话,推开门就进去了,我也跟在后面,里面的摆设相当奢华,毕竟是契丹皇子住的地方,正中间放着一条长长的坐塌,面铺着褐色毛皮,看去就很舒服,旁边立着一个高高的香炉,想是取暖用的。墙的两边各摆放一套红木的桌椅,面也铺着油亮亮的毛皮。

    真奢侈,这样货色的皮草要是放在新世界百货这样的商场,应该很贵,我心里一阵浮想。

    她并没有停下来,领着我往右边的一个侧门走过去,进了门,里面竟是一条抄手游廊,出了游廊,连着一间很大的屋子,里面床塌、桌椅、衣橱样样齐全,收拾地干干净净,但也不太像是皇子的寝室。

    “这就是你和少主住的屋子了。”那位老麽麽开口说。

    啊?我和他一起住?他给我赎身就是为这个……我吃了一惊,眼睛瞪着大大的。

    “少主……少主也住这儿?”我结结巴巴地问,难道贴身侍女不仅要侍候他吃喝拉撒,还要……?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呵呵……你不要紧张,少主不和你一个床榻麽麽朝我笑笑用手一指,我顺眼望去,才发现靠近衣柜的地方垂着一方粉色的丝罗帐,透过那帐子,隐约能看见里面别有洞天。

    我走过去,用手轻挑起那丝罗帐,哇,豁然开朗,里面有一张好大的床塌,现铺着淡黄色的缎褥,床塌的一头整齐地叠放着几条各色的绒面被子,沿墙边一溜是大大小小的柜子,左边的墙挂着一张弓,比谷秀房里的大多了,而且很精致,靠近帐子的这边放一张案,面放着纸、墨、笔一类的。

    原来少主住这儿,我刚才还以为……呵呵,吓死了我了。

    他住这么隐蔽的地方,大概是怕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应付时间,合着我就一挡箭牌。

    那老嬷嬷前来,给我大体说说了什么东西放在哪,应该怎样做,我一一记下了。

    “以前谁在这儿侍候?”我问她。

    “是老身。”那麽麽回答。

    啊?我又吃了一惊,那位少主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弄这么大年纪的人侍候他,我还为是谷秀呢。我看了老嬷嬷一眼,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像是很慈详地样子。原来这麽麽是少主的乳母,少主一直称她为“淑母”,从小少主的日常生活就是由他照顾,所以少主对她的依赖竟多于她的生母,起居生活一直由照顾。

    一天的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在这屋子里转悠。一来是熟悉熟悉环境,二来也活动活动筋骨,好长时间没有运动了,手里拿块抹布东擦一下西擦一下,其实那些摆放的东西很干净。一直磨蹭到晚饭时间,我正坐在椅子发愣呢,门开了,少主进来了。

    按照那位嬷嬷的教给我的,侍候他更衣、用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有些生疏、尴尬,幸好他并不挑剔,还蛮好相处的。这么近距离看着他,高高的鼻子,深褐色的眼睛,里面竟能映出我自己的脸庞。呵……,有点眼晕,赶紧低下头佯装整理衣角。

    服侍他吃完饭,收拾妥了,就忙着帮他铺被褥,他则坐到了木案旁看,还低低着吟着什么,隐约听到像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这契丹皇子果真是喜欢汉族文学,我现在对他们的汉话说这么好不怎么奇怪了,敢情天天在学习哪。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卖弄了一句。他有点奇怪抬头瞄了我一眼,但没多问,就低下头去继续看了,切,这有什么,唐诗宋词我样样粗通,少见多怪了,我吐了吐舌头。

    他竟然看了两个多时辰的,他不困我倒是困的要死。终于等到他起身,伸了伸腰,我赶忙走前,给他换了睡袍,松开发髻,遮腾了好一会儿,才侍候他睡下。放下幔帘,我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外屋。

    呼……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天的工作总算完成了,除了有点紧张和尴尬,一切k,闭眼睛,美美地睡一觉。

    第二天早起来,侍候他吃完饭,我开始收拾屋子,其实这儿有专门负责打扫的下人,我只是看着点,别弄坏了什么东西。我随便跟她们聊着,知道这位少主在这儿呆了有两个多月了,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做,不然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来中原。他的那个随从叫罗哲,是北面御帐官下属的侍卫司的司长,同时也是少主的贴身侍卫。至于谷秀,她们吱吱唔唔说是个丫头,但好像在隐藏些什么。算了,知道那么多也没用,我在这儿只是个过客,别人的事我不感兴趣。

    每天忙忙碌碌的,认真照顾少主的日常起居,日子一长,渐渐适应了这儿的生活,心境竟也变得开朗了,跟那些丫环、麽麽都相处的不错,唯独那个谷秀老是对我冷言冷语的,倒也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毕竟我现在是少主的侍女,她也不敢拿我怎样。

    少主也很繁忙,每天出去都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忙些什么,要不就呆在房里看,现在侍候少主吃饭、更衣是得心应手,我们配合还比较默契,他并也没有皇子的架子,非常善,待人和蔼,我也渐渐地放开心境,把他当亲人一样对待。他每天晚都会看,而且看到很晚,我则无聊极了,自己动手做了一套扑克牌,一个人玩玩纸牌游戏红心大战什么的,打发时间。少主见了奇怪,问我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我没告诉他,但他不生气也不追问,有时间我还会交他怎么个玩法,反正一个人玩也无聊,有时拉他一起。

    “小雪。”他第一次这样叫我,有点不适应。

    “少主,吩咐奴婢什么事?”我问。

    “凌初雪,小雪……”他也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人喃喃地念着。

    “少主,有什么事吗?”我接着问,这家伙是不是念念傻了。

    “噢,没事,你念过?”他已回过神来,用手抚了抚。

    “就这事?我可是大学毕……,哦……奴婢念过几天私塾,认识几个字。”我赶紧纠正着,刚才差点逞一时口快,说漏了底,但心里想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正规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呢。

    “那就是了。”他眼中滑过一丝窃喜,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

    “小雪,以后我都叫你小雪好不好?”他问。

    点点头,还真废话,你是主,我是奴,你叫我如花我也得听着。

    “以后每天都陪我读好不好?”他的眼中闪着期盼的眼神,希望我点头。

    “奴婢不是每天都在陪少主读吗?”我笑笑反问说。

    “不,是像这样一起读。”他指了指我们现在这样坐着的样子,眼中也有了笑意。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趁机说。

    “什么?”他问。

    “你以前见过我吗?”我问道。

    “你果然不忘得我。”他有点黯然。

    “你真的认识我?”我急忙问。

    “有一天,在孝严寺你记得吗?”他说道,“那天下着大雨,我刚好路过进去避雨,就看见你默默地跪在神龛前,那样的虔诚,那样的专注,我不由得被你吸引,你全都忘了吗?当时还是我给你捡起的佛签呢。”他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哦,那我旁边还有别人吗?”我接着问。

    “你不是要问一个问题吗?”他笑着反问。

    “快说嘛。”我答。

    “你自己和谁去的都不记得了?”他瞪眼看着我,“莫不是得了失忆症。”

    “哪有,随便问问嘛,肯定你也不记得了。”我将他一军。

    “呵呵……当时只顾看你了,好像没看到你周围还有其他人。”他咪着眼,仔细地想了想。

    “噢……你要睡觉吗,我给你铺床。”我有点失望,便起身向里屋走去,他没有再追问。

    这也太奇怪了,凌初雪也是个孤儿吗?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一个人到寺里去求签?看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日子如流水,一去不返,转眼间我来这儿也有小半个月,这天淑母给我送来几件厚厚的棉袍,说是少主吩咐给我做的,我看了看,袍子做的很精细,都是等的衣料,不过款式不是汉服的样子,我也没在意,主子赏赐的东西总不能挑三捡四的。淑母帮我穿试了试,正好合身,我收了放在衣柜里。

    晚少主回来,问我收到袍子没有,我回了。

    “嗯,过几天回契丹时穿着,那边可比这儿冷多了。”他随口说道。

    什么?回契丹?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一下懵了,回到那个真正的蛮夷之地,那里全是契丹人,他们的习俗是怎样,他们能容下一个汉人在少主身边吗?再说我不会契丹语言,怎么沟通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回到契丹我怎么找那个玉猪龙,没有它怎么回到现代,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个时代。

    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被时光遗忘在角落里了,老天你睁睁眼,在心里呐喊。

    “能不能在这儿多呆些日子?”我问,能拖一天是一天。

    “怎么,舍不得这儿?”他笑着说,“父汗现在很忙,况且我这边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早晚都要回去的。”

    极不情愿地答应着。

    晚读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念错了好几个字。他以为是我因舍不得这儿,才心情不好的,也没有多问什么。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