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进入被损毁大门的指挥中心。

    他能很容易辨认出凯瑞甘刚才走过的路径,麦克只需要跟着一路死去的、还在淌血的尸体前进,就不会迷路。更不用提还有醒目的陆战队员留下的大型血脚印了,麦克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大哥故意留下的。就像被人随便扔在地上的皱巴巴的布娃娃一样,地上到处都倒着全副武装的男女士兵,或仰或卧的躺在他们自己的血泊里。

    麦克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习惯面对刚刚死去的人了,甚至还能品评他们的姿势,也许是心肠越来越硬的缘故吧!麦克想。不过这样也好,要想在星际战争中保全性命,不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制作的情感铠甲可不成。

    艾米莉中尉的面孔在麦克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突然感到不寒而栗,她不会在这里吧?如果这里面躺下的某人……麦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那大哥还不劈了凯瑞甘?

    不敢继续再往下想,麦克加快脚步,他发现凯瑞甘的阻击步枪扎在一面玻璃钢盾牌内,拿着盾牌的那台巨型哥利亚武装战斗机器人已经倒在地上,一条腿部的中间关节处被砍开一道巨大的豁口,半截刀身正卡在里面,而另外半截正插在在驾驶员座舱上,只留个把柄还在外面。这时,前面传来激烈的交火声音,来不及多想,麦克抱紧自己的高斯步枪向前冲去。

    麦克看到了东方炎,正在凶猛的火力压制下闪避在一个个障碍物后,每次移动闪避也是在创造战机。他又凭着掌握的“技巧”,似乎看到了一团凝固的空气般莎拉·凯瑞甘的搏击。

    那是流血的诗,是战斗的芭蕾。一路冲杀,以p-40型速射电磁手枪和合金匕首为武器的她,现在已经到了指挥中心的中央位置。一次出击,刀子捅碎一个对手的面罩,再一次攻击,又结果一个。陆战队士兵纷纷冲向受袭目标的位置,想围住隐形的她,但她已经闪身到了数英尺之外。她几乎是抵住目标开火,把速射枪的子弹灌进对方的头盔,然后迅速闪身欺近下一个受害者。她又跃了起来,似乎在跳美丽的天鹅湖。一个空中的旋转鞭腿,破开一个正大喊大叫军官的面罩,重重的敷上面门,踢碎了他的头骨。

    麦克举起手中的武器,却发现自己不能开枪。倒不是横不下心,而是不能判断凯瑞甘所处的位置,怕伤到她。凯瑞甘像猫一样窜来窜去,动作敏捷优雅,干净利落地干掉每一个撞到她手下的敌人。

    她使刀的技巧出神入化。麦克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她下手杀人像普罗托斯族一样——显露出一种暴力的美感,光芒四射,毫不容情。

    麦克在指挥中心的中央入口处站了一分钟,但就是这么一会儿,凯瑞甘已经把这里的剩余对手全部消灭了。为数不多没有穿戴盔甲的文职人员大喊大叫的疯狂逃窜,他们被吓坏了。

    杀完了人,凯瑞甘终于现出身形,她双膝发软,背对着利伯蒂。

    麦克走在后面,向她的肩头伸出手去,想扶她一把。

    手刚要碰到她身上,凯瑞甘就地一个闪电般的转身,一只手一把拧住麦克的手腕,另一只手往上一翻,搏击匕首迎头刺了过来。

    “住手!”一声爆喝传来。

    刀尖离麦克的脸只有一英寸的时候,凯瑞甘猛地停手。她满面怒色。一瞬间,麦克完全陷入了恐惧的感觉中,而且他立即意识到,凯瑞甘已经读出了他心中的恐惧。

    “不要,再,这样,做。”她咬紧嘴唇,一字一顿地说。然后收起刀子,两只手掩住了脸,颤声说:“你怕我。”

    麦克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词,“是的。”

    “对不起。”她颤抖的声音开始带着哭声,“吓着你了。”

    麦克深吸一口气,“我原来从没见过你与人搏斗的样子,你歇一下,我先把消息发出去。”

    东方炎走了过来,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凯瑞甘的后背,慢慢的轻拍了起来,嘴上却闭口无声。

    麦克把计算机操控台前的尸体挪开,往计算机中插入一张事先备好的光碟,调好电频,清除了所有频段上的信号干扰。

    “这里是麦克·利伯蒂,在安提卡主星上向您广播。最新消息报导,安提卡主星上的联邦指挥中心,在‘克哈之子’的打击下已经彻底瘫痪。重复一遍,联邦的指挥中心已经瘫痪。联邦的政权被推翻,如果安提卡人民为了掌握自身的命运起义,那么联邦对安提卡的控制就将彻底终结。守护指挥中心的联邦陆战队员大部分都被打死,其余的已经全部逃走。‘克哈之子’方面的伤亡……”他瞄了莎拉·凯瑞甘一眼,见她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正在掩面哭泣,“……‘克哈之子’方面的损失被控制在最低限度。我们这里有一份‘克哈之子’领导者,阿克图拉斯·蒙斯克的录音资料。请大家稍候,马上为您播出。”

    麦克取出预先备好的录音磁盘,放进录音播放舱,按下播放键,恐怖分子头领音质优美的嗓音响起,他在磁盘里号召人民赶快行动起来,加入攻击联邦的战线。麦克向凯瑞甘走去,尽管东方炎正站在她的身边,但他还是特意绕到她的正面,让她知道他过来了。

    现在,凯瑞甘已经停止了流泪,只是双肩还在小幅度抽动。她的呼吸急促,双臂交叉,紧紧环抱住自己。

    “好啦!”麦克说:“你可真行,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打发了。”他的安慰与众不同。

    “我知道。”她说,抬起头,看着麦克,“我把他们全打发了,我在杀他们每个人的时候,都清楚他们脑子里正想着什么一一恐惧。惊慌。仇恨。绝望。早餐。”

    “早餐?”麦克有些惊愕,他想不出凯瑞甘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