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东沈家胡同,大袀看见了那株歪脖柳树,也找到了那户人家。这家果然门户狭小,门口缩在里面,被左右邻居占了门前大半,再看院里破破烂烂,房屋也破旧。过不多时就见一个长**邪的老男人脸sè灰败地走来,进了院子。

    很快就从屋子里传来打骂声,一个年轻女子被打得啼哭尖叫,大袀运起耳力,就听老男人骂道:“扫把星,破烂货,打死你算了,你个克家的瘟神,又害得老子输钱。”

    又一个妇人说道:“早说让你把他嫁给孙秀才,好歹也能得几个钱,你偏不听。”

    老男人骂道:“那穷酸能有几个钱?这贱货生得娇嫩的身子,好歹卖给chun花楼,也能弄些银子。”

    大袀皱眉不语,正寻思着如何行事,这时就见一个灰袍老道远远地走了过来。大袀见老道来的蹊跷,急忙收敛了气息。那老道打量了大袀几眼,忽然低声道:“小道友,没想到你也知道此事,你就让我一让如何?”

    大袀见这老道七八百年的道行,全身散发一股邪气,就暗自提防,只道:“道友什么意思?”

    灰袍老道嘿嘿冷笑一声,只道:“既然如此,到时候争起来可别怪贫道无情。”

    虽不知老道要争什么,可这老道停在这门口,显然与茯女有关系。两人更无话可说,那老道远远地立定,闭目养神,一副悠然自得之态,大袀也躲在远处,只等事情变化。

    两人在这家附近一等就是一天,等到了夜间,忽然听的嘎嘎的鸣叫,就见一只大乌鸦落在歪脖柳树上,那鸟双目血红,只盯着院里看了片刻,又转头看了大袀和那灰袍老道一眼,就留在树上再不动了,黑夜中只见树枝间有两点血红。

    过了片刻,那灰袍老道却悄悄地走过来几步,连连招手示意大袀过去,大袀跟那老道走远了些,老道就压低声音道:“道友,形势不妙啊,你看见没,那鸟妖jing是乌鸦岭的探子,恐怕到时候大妖会过来亲自动手。还有,你可否感觉到附近有股yin气?”

    大袀早已察觉出确实有一股yin冷气息就在附近徘徊,他已知事情不寻常,可为何或道或妖都赶来这里,大袀却不知情。大袀看出这灰袍老道必是知晓这中间的隐事,就试探道:“你这一说,我也隐约觉得了,那乌鸦岭的妖jing到这里又干什么?”

    老道yinyin一笑,说道:“别装傻了,道友,到这儿来的还不都为了那千年难得一遇的jing元残魂,这女子的魂魄本xing纯阳不说,难得是三魂七魄个个残缺不全,又不独缺了哪个,若吃了这残魂,那好处可也不用我说了吧。”

    大袀哦了一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赶快动手,杀了那女子,拿了残魂。”

    灰袍老道立时皱眉道:“道友,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大袀连忙道:“不知道我到这儿来干什么?你找我又有什么事?不会是没事闲聊吧。”

    灰袍老道就道:“看来争抢残魂的妖孽不少,我找你是想和你联手,取得了残魂咱们平分,如何?”

    大袀沉吟一下,就道:“可以与你联手对付那些妖jing,不过平分什么的再说吧。”

    灰袍老道愣了一下,却笑道:“小道友,没想到你还很贪心,不过我觉得你正对我的脾气,那这事就说定了,等时机到了,你等我传音再动手。”

    大袀点头应了,就趁机问道:“这女子到底有何特殊之处,我还不甚明了,道友可否和我说说。”

    灰袍老道想了想就道:“据说她是一位大圣贤的分身转世,别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大袀看出老道吞吞吐吐,不愿告诉自己实情,也不多说。过了一会儿,大袀就找个借口离了灰袍老道,到了个无人处,掐诀念咒,召唤此间土地神。

    过了片刻,此方土地神显身,两人一拱手,大袀急忙道:“还得麻烦尊神,这茯女有何来历,我在她家门口等了半ri,就有好几方妖孽在附近出现了。”

    这老者只摇摇头道:“小神法力低微,实在算不得茯女的来历,不过在她家附近已有乌鸦岭的妖jing,还有一个妖道,此人叫做溟天,似乎是西域伏溟教的教徒。”

    大袀知道是说那个灰袍老道,就点点头,土地神又作揖道:“小神守护一方,为了这茯女明ri必有争斗,还请仙师帮我照看这一方百姓,千万不要殃及无辜。”

    大袀却问道:“我自然会阻止妖孽做恶,不过你为何说是明ri?”

    土地神就道:“你不知吗?那茯女乃是天生绝断之命,时时该灾,处处有祸,活到明ri已是大限。那些妖孽都等她一死,就抢夺魂魄,仙师自己一人恐怕绝不是他们对手,只请明ri仙师争夺魂魄之时,照拂一下城中百姓。”

    说着土地神又是一作揖,大袀只道:“谁说我是为她的魂魄而来,我是来保她活命的,我倒看看有我在这,谁能动她。”

    大袀这么一说,脸显傲气,土地神看不清大袀修为,急忙又是一躬身,说道:“敢问仙师是哪位圣贤?”

    大袀就道:“圣贤可不敢当,不过你可愿明ri贴近那茯女身侧,看护住她xing命。你答应我这件事,若有妖孽来这里生事,我都替你打发掉。你看如何?”

    土地神就道:“这女子命中该绝,仙师难道想强行逆天行事?”

    大袀心中暗笑,南海紫竹林是什么地方?惠岸大师既派自己来度人皈依,自己行事就错不到哪去。大袀就道:“我自有道理。”

    土地神就点头应了,两人商议已定,那土地遁地而去,大袀就又返回茯女家门前。

    眼见这时夜深人静,大袀留神等了一会儿,忽然就见一个书生走到茯女家门前,那书生见四下无人竟偷偷翻墙而入,过了片刻,就听书生学了几声狗叫,再听茯女低声道:“孙郎,是你吗?”

    接着耳听两人低语几句,就见两人出了院子,走到无人黑暗处,低低地说起话来。只听茯女说道:“孙郎,今ri我娘舅说要卖我到chun花楼,你快想办法救我。”

    那男子就道:“我已变卖了许多物件,可你娘舅贪心,银子还是不够,你且忍耐些时ri,待我想法子再赚些钱。”

    茯女只哭道:“恐怕已来不及了。”

    接着就听两人相拥而泣之声,又有海誓山盟之语。大袀暗中见了,只想凡出家之人莫不是大喜大悲而大侧大悟,不如自己就尝试一下。大袀就走到近处,用力咳嗽了一声,两人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大袀。大袀这时已变化作一个赤脚和尚,光头赤脚,就低声道:“我认得你,你可是茯女?我是来帮你的。”

    茯女点头道:“和尚你如何认得我,咱们素不相识,你找我何事。”

    大袀伸手入怀取了块金锭,说道:“我是游方僧人,无意得知了你们的事,这是我一路化缘所得,送你吧。”

    茯女听了,将信将疑,大袀就把那块金锭塞进茯女手中,转身走得无影无踪。茯女拿了金锭,兀自犹在梦中,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将金锭交与书生道:“所幸遇到好人,孙郎你可拿好了,明ri速速来我家提亲。”

    大袀躲在暗处,就见茯女两人又惊又喜,商量了好一会儿,书生自拿了金锭离去,茯女也强按捺住喜悦回了家门。大袀又变化回本身,依旧回到了茯女家门前。

    见大袀回来,灰袍老道溟天就问道:“道友去了何处?时辰就快到了,一过了子时,那茯女只怕随时就会丧命,咱们还是jing醒一些的好。”

    大袀就道:“你说茯女随时丧命?我看未必。”

    溟天只冷笑着屈指掐算了一下,就道:“我看命中注定,子时一过就会丧命。”

    说着溟天更抬头看了下天sè,此时星象所示离子时已经不远。大袀只皱眉不语,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再看星象所示离子时又近了些,这时忽然却见远处传来火光,大袀冷眼观瞧,不一会儿功夫过去,就见火光冲天,有打更的更夫敲响铜锣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镇上民众jing醒,纷纷去救,一时间人声嘈杂,有人就大喊道:“是孙书生家遭难,快去救人要紧!”

    溟天老道听了,更冷笑道:“气运所指果然不虚,那茯女丧门之命,年幼之时就克死父母至亲,今ri连情郎也克死了,眼下恐怕子时已到,已到了生死大限,她自己也必命不久矣。”

    溟天老道刚一说完,就见对面房门一开,茯女舅舅和舅母两人先后出来察看,茯女也披衣跟在了后面。那老男人一脸不耐地咒骂几句,就高声询问出了何事。就有人答道:“孙秀才家着火了,都烧透了屋顶,还未见孙秀才出来,大家都去救呢。”

    听了这话,那茯女哭叫一声,顾不得什么,直奔外面就跑,茯女舅舅见了就骂道:“作死的破烂货,还不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这男人说着抄起脚边破扫帚朝茯女掷去,这一下眼见正巧扔在茯女腿脚处,就见茯女脚下一拌,立时扑倒,脑门直向墙边粪叉撞了过去。

    远处溟天看得真切,立时脸sè一变,却见大袀这时身形晃动,顷刻间已到了茯女身边,更一把扶住了此女。

    眼见那长**邪的老男人几步赶过来,大袀又上前朝这老男人就是两个耳光,老男人被打得呆了下,就要暴躁起来,却见大袀取出一锭银钱,只道:“你别开口,这银子就送给你。”

    老男人果然闭了嘴,刚露出一脸谄媚,大袀又是两耳光打过,随后又取了一锭银子塞进老男人手中。这样打了十几下,老男人也乖觉了,更凑过脸来让大袀来打。这时却见茯女已经跑上大街,奔了孙书生家方向而去。大袀却停了手,身子一闪就不见了身影。

    这时溟天在远处看在眼里,不明所以,露出满脸惊愕之sè,又见大袀已跟着茯女跑向着火处,这老道也急忙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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