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很久都没有动。结果已经很清楚,这里不是目的:绑押到离家更远的地方。

    等候裁决的时间又延长了。

    当然,杀她们太容易了,抓她们定是出于她们有可用之处。但仲德不能在今夜内找到这里的话,她们就将过上一种时刻煎熬着的日子。

    极少的情况是匪徒达到了目的,她们幸运地被换回去。可若她们是幸运的人的话,怎会倒霉地被抓……更多的现实跳出来提醒王,无论匪徒能否达到目的,被抓走的人全都难逃一死。而她将时刻带着等候死亡的恐惧,战战兢兢过完最后一段日子。

    她们动作麻木地换上衣服,三件破旧的粗布外套。依照命令,重新梳绑毛,按他们的意思,绑成简单的髻,使她们更像逃难中的农妇而非安居在宅院中的夫人。把脸抹黑抹脏最容易,当心避开脸上受伤的地方,三两下就弄好了。

    在这之后,王现她无法再像下午那般,把心提到嗓子眼上等着。那种恐惧又奢望的痛苦煎熬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到了这时候,疲倦的感受不经意间遍布全身。慢慢地,她越来越屈服于它,直到蜷缩起身子窝在干柴上。除此之外,还有饥饿。在经历了这样的一天后,她早已忘了这一整天她们仅仅只吃过一顿饭。

    但觉肚子饿才是更令吃惊的事丧命的威胁随时都在怎么还会感觉到饿?

    但是疲倦和饿的感觉并没有使她羞愧,她平静地接受了它们的到来,默默忍耐着。使她羞愧不已,大半个夜不停地想着的是她面对匪徒时瞬间瓦解的勇气。她以为她能更加安静地面对死亡或是折磨,但事实却是,她完全吓破了胆。

    “姐姐?”

    半夜,只能大致分清过了半夜在背后轻声地叫。

    确定是在叫她后。王等。感觉到王潭更靠近了一些。

    “什事?”

    “天那时候……对不起。”

    王地脑子在片刻后想清了王潭指地是什么。

    “现在你接受我们同在一条漏船上地事实了?”

    一道鼻孔喷气地声响。王潭羞愧地说:“真地对不起。姐姐。我吓破胆了。”

    其实我也是。王在心里哀叹道。

    “没什么。”她淡淡地回应一句将思路重新拨回。

    “姐姐认为……我们必定得死?”一会儿后,王潭又问。她虽然嗓音嘶哑,但说的话一清二楚可见她也没有睡意。同时,伴喜动作轻巧地翻了个身,平躺着。

    谁也不敢睡。

    “为何这么问?”

    “你说,漏船。”

    “哦。”

    犹豫了一阵王还是很确定不想与王潭继续谈论“你认为我认为”这些话这使她记起仲德曾表示过同样的意思当现实迫在跟前,把“认为”的各个事说个一清二楚又能如何?

    “我担心他们迟早会动手,因此顺口就用上了。”她折中了答案。但王潭觉察到期间细微的区别。

    “你不在等大人吗,等他们来救我们?”

    王顿了顿。“你一直在等?”

    “是的,自然在等。”王潭的语气非常惊讶。“姐姐何时开始不等了?”

    王张开嘴,却答不出来。她感到一阵迷茫。随后的脑子越加清晰地认识到,为何不知不觉间她竟隐隐地放弃了等候仲德来救她们的希望。

    这段日子里德给了王潭足够的疼惜和爱护,她自然将最大的希望寄予仲德信他会从天而降,出现在她们面前。但是她的情况不一样德对待她王不想再细想,仲德没有在平日里给她希望,在这样的时刻,她也没有把他作为唯一的希望巴巴地等着。

    “不是不等,只是,更多地想一想接下去要面对的情况。”出口回答时,她还是迂回了。

    王潭出长长的一声哀叹,大幅度地翻身,干柴“啪啪”地叫着。

    不知多久后,王正在沉默中接受困意裹住她,准备在天亮前小睡一会,为明日筹些精神,好能防备新的煎熬。

    “姐姐,你睡了吗?”

    王潭哽咽的声音又让她清醒了。

    “快了。”她随意地回答。“睡一会吧,明日还指不定要干什么。”

    “我,”王潭啜泣起来。

    王等了等,听不到王潭接着说话。她叹口气,不情愿地转过身,面向她。

    “很痛,”王潭指着摔肿的眼睛。“很痛。”

    完全清醒了,王半坐起来凑过去。“我看看。”

    “奴婢给看看,行吗?”伴喜突然插话问道。

    “你会看吗?”

    伴喜很了解她。王劳地仔细地察看王潭的伤势,除了红肿,青紫,眼内微微浮现红丝,她实在不敢妄加断定什么她不是大夫。

    “依奴婢看,只是外伤。”伴喜挨着她的脑袋说,“忍个一两天,疼痛便会退去。再过个三五天,红肿消散,慢慢就能复原。”

    这话听上去不太像安抚受伤的人,倒更像在安抚王!王睨了伴喜一眼。

    “先忍一忍

    日一早,我们去找他们说一说。即便不可能请大夫:们个个都是习武之人,对跌肿的伤,比我们知道的多。”

    “多谢,多谢姐姐。”

    看着王潭变了形的脸上露出深切的感动之意,竟使王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睡一睡,潭妹,明日还要赶路。”她又躺回干柴上。“他们让我们换了衣服不管束绑绳被我们解下的事,恐怕明日不会再将我们放上板车,只怕是要赶着两条腿走路的。”

    这一刻,在面对共同的危难后的短暂的喘息中,她们几个月来最像姐妹般轻靠在一起,各自入睡。知道身旁的人一直躺在身边才能安睡,这种心情曾被她们用在彼此身上的时候们之间无一丝裂缝。

    第二天当她们吵醒时,外面的天色显示这会还很早。昨日送衣服进来的人用力地敲门,出很大的响声。王从恶梦中惊醒,跳了起来,迷糊着跑过去开门。

    “马上要赶路,吃快点。”他手托着几个饼和一壶水在门口严厉地说道。

    点一点头,接吃的,看着房门再次被关上后才觉自己还在气喘个不停。她转身走向柱子,同时意识到,惊醒跳起的日子刚刚开始。

    她们蹲坐在柱子脚下,一声不响:嚼着壶水轮流经过三个人的手。她们的动作默契,用水的顺序无需退让便定成了。在她们之间,一种新的一起生活的习惯冒出了头。

    王侧过头看,王潭神情然,说不上此时她眼里泛出的光是失望更多,还是绝望更大。

    “他找不到不到……果然找不到……”她喃喃念道,作为对王的回应。

    果轻易就能被现匪徒还会放心暂停在这里吗?

    “至少匪徒要带我们上路,这样不是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来追踪?”

    两双充满红丝的眼睛看着王。

    “若我们有可用之处接着说,“他们会让大人知道谁绑了我们人要为他做什么。”

    王潭的嘴还没张开王知道她下一句想问什么,她猛地站起来,用力过大差点往前扑倒。仲德会为了救她们而去做那人要求的事吗?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由她问王潭,王潭作答。

    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走在山丘连接的平地上。枯藤无边,她们的脚踝陷进去后,经常被绊住而拔不出来,这使得几个性情急躁的看守只差把眼珠子瞪出眶外。他们不停地往地上吐口水,一边找头领商议,希望他们能换个赶路的办法。看不到别的人,什么事都没有生,她们和他们就像一伙的,大家一块往下一个城赶去。

    没有人理会王潭的伤势,他们不认为那算得上受伤。当他们用一句话吼断她们的恳求后,这一路上,再累再难受王也坚持跟上他们的步伐。“一点小事,别拿来烦我们!还当自己在宅院里!”每当她喘息地难以接上气时,她就抬头看一眼那个头领的背影,回想一遍他的话。接着咽一咽干痛的喉咙,看紧路面继续跟着走。

    中午没有吃的。下午她们的脚步更加拖不动了,队伍里抱怨声此起彼伏,但两个头领依然不改变他们的命令。在接近傍晚的时候,王潭第一个跌倒后自己爬不起来了,王和伴喜吃力地拉起她,让她离开地面重新站直。她们只连续走了一天的路,感觉却像一辈子都在这么走着,没有尽头,没有停下来的希望。当王的两条腿沉重到再也抬不起来时,她被轻易地绊倒在地。她甚至没有力气动一动,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她任自己趴在那,脸颊贴着黄土。那一刻,她恍惚感到临近死亡或许也就如此,她情愿就这么趴着,合上眼再也不睁开。然后她听到停下休息的命令,王潭和伴喜把她拉离地面。吃的终于分到她们手上。来不及先润一润喉咙,干粮已经咽了进去,刺痛和咳嗽都不能挡住她们填饱肚子的急切渴望。

    第二天,她们骑马,但第三天又换成了步行。第四天时,她们现抬起腿爬上马背变成了一件难以做到的事,伴喜帮着王和王潭先上马后,自己就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了。一个看守走过去,两手抓住她的后背将她举到半空,伴喜才顺势翻上了马背。

    到了第五天,她们由衷地欢迎步行的日子。两条腿早已不像长在自己身上的,但步行比跨在马背上好受一点点。而匪徒一帮人也出现了变动。

    “他们的人减少了。”王潭警惕地说,“大约是快马加鞭走了吧。”

    回道,再明显不过了。

    “他们很放心,没有追兵会来救我们。”

    王苦涩地笑。“如此赶路的办法,我们也没有力气逃跑。”

    又走了五天。

    匪徒只剩下四个人,一个头领和三个看守。她们满心希望留下的是那名更为沉稳的头领,王潭的跌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正如她们遭绑架一样,好运离她们有一段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