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百川点破了双方的身份,气氛顿时陷入了极端的尴尬当中,最终还是秦百川展颜一笑,道:“计军师,谭大哥,你们也无须觉得意外。即便秦某今天不揭穿你们的身份,他日再回大颂,咱们三方都始终要面对这个问题。”

    “秦先生,”计无策始终是不算亏心,抱拳道:“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多加隐瞒。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身边,刚才先生已经说明。可以保证的是,我们对先生绝无半分恶意,不过是防备有些别有用心之心使绊子罢了。”

    “你们对我的确是没有恶意,可抢银子的时候军师可曾手软?若是他们极乐军成为一支战力极强的部队,军师会不会想方设法从秦某手里夺权?再或者,秦某一怒之下反了朝廷,军师会不会砍下我这颗脑袋?”

    秦百川一连串的反问,让计军师顿时哑口无言,最终只能咬咬牙:“先生请多原谅,职责所在,计谋无计可施。”

    “那不就是了。”秦百川又笑出了声音:“谭教头跟着秦某也是尽心尽力,义王对秦某的纵容也曾令我备受感动。所以,你们双方都不用觉得自己高尚,从私交来说,你们是秦某的朋友,兄弟,但涉及朝廷争斗,我只能说,你们并无差别。”

    “把话说开了也好。”丁三石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道:“先生说得对,涉及朝廷争斗,我们和长寿宫都是先生喉咙中的鱼刺,但就事论事的说……先生跟肥水贼争斗之后便要离开大颂。我们接到的命令也是护卫秦先生,一直到安然返回……起码在青蒙的时候,我们还是一条心,谭教头,你觉得呢?”

    “是。”谭教头用力点头,补充道:“先生,在这些人里我跟你的时间最长,从心说我不愿在战场上遇到先生。这次咱们前往青蒙,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果死在那里,倒也是快事一件,反倒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你们说得倒轻松。”秦百川撇嘴道:“一个个都是光棍儿,死不死对你们来说有什么打紧?倒是老子,江陵一大把如花似玉的老婆等着呢,我要死了她们不是得守寡?”

    秦百川在这等情况之下还说这样的话,众人都有些意外,可还是都笑出了声音,气氛也多少缓和了一些。

    “你们也不用想太多,我之所以点破这些,是因为秦某把你们当成朋友。”最终,秦百川深吸口气:“可我稍微想想,咱们这朋友不太纯,就好像……你们为我冲锋陷阵,不是因为秦某跟你们关系靠谱,而是你们各自都有命令在身。坦白说,你们不会永远跟着秦某,我也不能总依靠你们——这也是我为何不让你们参战的原因。”

    “秦先生,我倒是有个办法。”作为江陵捕头,杜波反应当然不慢:“你觉得这些人不能作为心腹,这也简单,让他们都签了无字契约,岂不是能为你所控?”

    “不需要。”秦百川果断摆手:“对朋友,秦某不会做那种事,于公说,一张无字契约对他们毫无约束。”

    “杜某唐突。”杜波呵呵一笑,他明知道秦百川不会同意偏要提这么一个建议,无非是展示秦百川的义气罢了。

    “秦先生,你的意思我们都听明白了。”计军师脑子更快,坦诚的道:“谭教头说得对,甭管怎么说,此去青蒙是早已注定的事情,是生是死都不清楚。起码这一路,我们会团结一致。秦先生也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想让我们做什么,明说吧——只要不影响朝廷大局,唯命是从。”

    “唯命是从!”谭教头也表态。

    “如果是这样,秦某要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秦百川这才转过身,看着谭教头等人,淡淡的道:“秦某的要求也简单,希望你们双方从现在开始,中断和朝廷的联系。我不想在大颂的时候一举一动受人监控,出了大颂还不得自由。”

    “额……”谭教头和计军师都是微微一愣,本以为秦百川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却没想到竟这么简单。

    “先生……我们跟朝廷联系的方式无非就是通过信鸽。”计军师主动坦白:“我们出来的时候带了三只雪里鹰,便在船舱之中。先生若是想切断我们与朝廷的联系,杀了这几只信鸽就行……不过,我倒不建议先生这么做。”

    “为什么?”秦百川问道。

    “因为先生此去青蒙,说不定有借助朝廷的地方,即便及时通报个信息也十分必要。”计无策认真地道:“不如先生将这些信鸽拿走,交给你信得过之人,这样既切断了我们的联系,又可以作为后备,以防不时之需。”

    “有道理。”秦百川点头:“你们只有三只?”

    “这等时候要是说谎欺瞒先生,那计谋当不得朋友二字。”计无策坦坦荡荡:“杜捕头,你和秦先生是至交好友,你现在去五舱中拿到信鸽,若是多一只或少一只,不用先生说话,我这便跳海。”

    “等等。”杜波转身要走,谭教头叫住他,道:“方便的话,麻烦杜捕头让第二艘战舰靠拢过来,郝大山那艘船上,有我们六只信鸽,两个普通,四个雪里鹰,统一交给杜捕头。”

    杜波低低对传令兵吩咐几句,令旗挥动,郝大山的战舰靠拢过来,杜波依次从五舱与第二艘战舰中取回九只信鸽。秦百川扫了一眼,冲着计无策、谭教头等人抱了抱拳:“诸位,秦某知道,凭我的本事想要收服你们或许比登天还难,秦某出于自保收了你们的信鸽也是无奈之举。”

    “说到底,还是我们有负于先生。”计无策和谭教头同时摇头,如果朝廷或者义王想要干掉秦百川倒也还罢了,他们这些卧底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可一方面要利用人家,一方面还要威胁他,这事儿不算地道。

    “先生,朝廷的事我们这些当差的说不上话,不过,站在个人的立场,我愿意和先生约法三章。”丁三石叹气道:“若是能侥幸从青蒙逃得性命,丁某无论禀告任何事情定先与先生沟通,终我一生不破坏先生任何产业。看先生今天的架势,是有杀我们之心却始终下不去手。先生给脸丁某不能不兜着,若是真有一天战场相见,丁某会将这条命还给先生。”

    丁三石这番话说的足够坦荡,以他血衣龙卫的身份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已实属难得。计无策等人先后举起手,指天发誓,内容大概和丁三石所说差不多。

    “先生,你也知道,主上始终都并无害你之心。若是回到大颂之后,你站在皇上那边,别说我们不想与你为敌,就算真想害你,只怕军师等人也不会答应。”谭教头倒是没说什么约法三章,深吸口气,道:“丁大哥有一句话说得对,朝廷的事我们这些当差的说不上话,无非奉命行事罢了,倒是远不如跟着先生快意恩仇自在。”

    谭教头吐出口气:“算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这次若是能从青蒙活着回来,谭某希望先生能将锋芒对准蛮夷,到时候谭某会跟主上坦言,退出长寿宫一心跟着先生。若是主上不同意,谭某便自行离开先生,至于谁愿意做这差事,由主上安排吧。”

    谭教头不加掩饰萌生了退意,秦百川微点了点头,计无策也颇为诧异,这谭教头倒是比他们正牌的血衣龙卫还坦荡多了。不过,谭教头这番话也不是完全效忠,前提是秦百川得对抗蛮夷。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此去青蒙谁都不知道结果如何。”能让一群如狼似虎的汉子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是意料之外,起码暂时不用担心他们,秦百川笑道:“说不定,我们回来的时候大颂已经变了天,那倒是少了我们许多烦恼。”

    众人都点头,是啊,眼下大颂局势风云变幻,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这纵横交错的势力,大家便都轻松了呢。说到底,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并非是私人情感,而是各为其主罢了。

    “拿酒来!”秦百川高喊一声,早有极乐军士搬出了几坛美酒。秦百川端碗而立:“谭大哥,计军师,这杯酒秦某敬你们。不管以后如何,起码在回到大颂之前,我们是兄弟!”

    “生死相托!”计军师和谭教头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举起了酒杯。

    “干!”一杯酒尽,众人齐齐大笑,便算是以这杯酒为契机,双方放下成见真正的团结在一起。秦百川又吩咐军士分发酒碗,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高声道:“极乐军的儿郎们!与肥水贼一战之后,秦某要带着你们远离故土,这杯酒为你们壮行!”

    “干!”传令兵飞快打出旗语,四艘战舰上的极乐军士同时回应。

    “这第三杯酒,秦某便提出对你们唯一一个期望,活着回来!”秦百川大声道:“秦某这里有酒有肉,有银子有女人,若是将命丢在了青蒙,你们就是傻逼!”

    四艘战舰上的少年军同时大笑,见秦百川将酒碗摔在地上,千余军士齐齐跟随,酒碗破裂,杀气腾腾!

    “先生!”桅杆上拿着望远镜的斥候挥动旗帜,早有传令兵跑了过来:“再有十里便进入肥水贼海域,斥候传信,肥水贼已蓄势待发!”

    “备战!”秦百川双眼喷出血光,心脏便好像闷雷,重重的捶打着他的胸口。走出大颂的第一战,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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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工作了一周,单位安排的是六个平方,住四个人的集体寝室,转个身都费劲,更别说写小说了。可能这段时间又要回到每天一更的情况了。为了生存,也没办法。等适应适应这个单位,或许会出去租房子住,暂时先对付一段时间吧。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