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霓裳去福安堂请安回来,刚好遇到在院子里散步的楚凌羽侯门小妻。霓裳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面带笑容得福了福身。“表哥安好。”

    “表妹是去给外祖母请安回来么?”楚凌羽一身月牙白的衫子,上面绣着傲然的竹枝,让他的身姿更加的挺拔。将养了一段时日,他枯瘦的身子也健硕了不少,脸上也丰腴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错。

    原本就是个俊朗的美少年,病愈之后就更加的令人瞩目了。

    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温文尔雅的笑容,优雅大方的举止,真是多一分则做作,少一分则拘谨,怎么看都很是一风采绝佳的偏偏公子。

    霓裳站在原地没动,并没有打算与他多聊。“是呢。表哥近来身子好了许多,是该在院子里多走动走动。”

    楚凌羽看着眼前这个俏丽端柔的少女,从未悸动过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因为身子的缘故,他很少走出屋子,见过的女子也有限。原先以为母亲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了,可是没想到看见霓裳之后,他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

    霓裳正值发育期间,脸蛋愈发的精致靓丽,身子骨也长了了许多。个子虽然才及他的肩膀,但身段纤细,走起路来盈盈摆摆,如弱风扶柳,似灵蛇飞舞,端的是袅袅婷婷,只有一番风情。

    “听闻表妹聪明娴静,去年就开始掌家了,而且还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份能耐,的确令人敬仰。”甚少与女子相处过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他以为赞美她本事大,温柔贤惠霓裳就会开心了。但在霓裳看来,这话题实在是够无聊的。“表哥谬赞了。这都是祖母和母亲教导有方,下人们各司其职,我不过是在一旁帮衬着,当不得表哥的一番夸奖。”

    见她如此谦虚,楚凌羽对她的好感就更深了。

    霓裳的端正大方,仪态万千,让他日思夜想,甚至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想到那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他的脸就忍不住泛起了红晕。“表妹天仙一样的人儿,又聪颖大方,肯定很多人上门来提亲吧?”

    轻咳了两声,霓裳觉得他有些古怪,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情,怪不好意思的。“表哥说笑了…霓儿还小呢,爹爹说还想再留我几年呢。再者,霓儿也舍不得祖母和爹娘,想要留在身边多尽孝。婚姻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霓儿是万不敢拿这些在嘴上说的。”

    “倒是我唐突了,还望表妹见谅。”楚凌羽嘴上这么回答,内心却欣喜不已。想到去年年前,母亲也曾上门来提过亲,而舅父大人也没反对。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能如愿娶到这位美丽聪慧的表妹,他不知道多高兴呢。

    看着他不经意露出来的喜色,霓裳心里一阵发寒,匆忙的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这没有尝试过男女之爱的男子,脑子根本就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去。真不知道他看上她哪一点,竟然将她惦记上了。她平日里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的多热情吧?

    浅绿跟在主子身后,对表少爷的举动也大感厌烦。明明身边有个如花似玉的俏丫鬟,还想打小姐的主意,真是太花心了。“小姐,以后还是绕道而行吧。若是被人传出去闲话,对小姐的闺誉可是大大的不好。”

    霓裳挑眉,道:“那倒不用。若是这么做了,反而会让人觉得是故弄玄虚欲擒故纵什么的。以后看着点时辰也就罢了,不用刻意躲着。”

    浅绿想了想,也对。

    这么做反而显得小姐心虚了,保不齐楚家表少爷还以为小姐害羞了呢,岂不是会更加的上心?

    主仆二人刚离开不久,淳儿就寻到了院子里。她手里端着厨房刚送过来的燕窝,笑意盈盈得凑上前去,道:“少爷…早膳都过了好一会儿了,怕是饿了吧?奴婢端了燕窝来,少爷尝一点吧。”

    楚凌羽视线还停留在回廊的转角处,久久无法收回来。听到身边娇滴滴的嗓音,顿时有些不悦。“不是说了让小泉服侍的,让你休息几日的吗?”

    为了上次的事,楚凌羽还不想见到她,故而才寻了个借口将她支开。但没想到的是,淳儿竟然不听她的命令,依旧喜欢在他面前招摇。

    “少爷…您是不是奴婢的气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了…”淳儿轻咬着粉唇,一双水汪汪的含着泪珠,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心疼。

    然而此时的楚凌羽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端庄贤惠的表妹,哪里照顾到她的情绪,不耐烦的随手一挥,就将那碗燕窝给摔到了地上。

    瓷器触碰到地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但这声音在淳儿听来,却是杂乱而骇人的。她真的不敢相信,少爷会如此粗鲁的推开她,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少爷…您是不是厌倦了奴婢的服侍…奴婢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楚凌羽以前会为她的眼泪打动,那是因为她陪伴了他多年,算是一个长伴。他不忍心苛责她,是觉得她太小不懂事。可如今看来,她真的是有些不可理喻。“淳儿,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看在以前你侍候我多年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你要弄清楚,你不过是个丫鬟,本少爷做事并不需要向你交代什么。”

    淳儿一副大受伤害的模样,捂着胸口连退了好几步。她不住的摇着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不…不会的…少爷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那个狐狸精,是她勾引了少爷,让少爷失去了心智,一定是这样的…”

    听见她这番言论,楚凌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她不但没有觉悟,意识到自己的错处,还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别人的身上。这样不明事理,性格刁钻的奴婢,他实在是使唤不动了。“你给我闭嘴!你这哪有半点儿做奴婢的样子,在主子的面前也敢自称我。张口闭口的狐狸精,这些年学的规矩全都忘了,是吧?小泉,小泉…”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跑了过来,恭敬地行礼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将她带下去,以后别再让我看见她。”楚凌羽气急败坏的说道。

    小泉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就上前去拉淳儿。没想到淳儿性子还挺倔,就是不肯认错。“少爷…奴婢到底哪里做错了,您要这般厌弃奴婢?奴婢打小就服侍少爷,没有十年也就七八年,您怎么能忍心这么对我…少爷,您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见到表小姐之后,您整个人就变了。”

    她的话实在是无礼的很,小泉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你这丫头,净说些胡话。主子怎么对下人那是主子的事,哪里容得咱们做下人的过问。还不快给主子赔礼道歉?!”

    淳儿依旧冷冷的看着楚凌羽,放佛被抛弃了一般,眼中充满了悲戚和不满。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她一直以为那就是情,少爷对她是有情的。否则,夫人要处置了她的时候,少爷也不会忤逆了夫人的意思,将她保了下来。以前不都是处处维护她,保护她的吗,为何会突然变了个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你不服气?”楚凌羽被她打量得心里发毛,恨恨的问道。

    淳儿咬着牙不吭声,却低下头去。知道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奴婢,是可以被主子任意处置的贱命一条。如果她继续顶嘴,怕是又要受罚了。想到前两日脸颊上才消下去的红肿,她的心就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不甘心不甘心。她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种境况。就算少爷喜欢的是表小姐那样高贵的千金那又如何?只要她先怀上了少爷的骨肉,到时候母凭子贵,她就不信少爷不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给她一些颜面。

    既然低贱的奴婢人人可欺,那么她就一定要努力的往上爬,坐上那个人人羡慕的位置。她的心比天高,但命比纸薄。只是她如今满脑子只想着如何爬上主子的床,如何尽快的怀上少爷的孩子,其他的完全都被抛之脑后。

    唯一被忽略的,便是她盲目自信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一个卑贱的奴婢,就算爬得再高,也不过能得到个姨娘的位子。她所预期的那些,是永远都不会得到的。试想,像忠烈侯府那样的功勋之家,怎么会容许一个奴婢出身的丫鬟坐上主母的位子。她还真是异想天开!

    楚凌羽见她半晌没回话,也懒得理会她,吩咐小泉将她拖下去之后,便心情烦躁的回了屋子侯门小妻。

    梨香院

    “她真的这么说?”初荷绘声绘色的将丫鬟们偷听来的内容讲述给霓裳听的时候,霓裳脸上露出一丝的兴趣。

    她那位表哥,还真是个优柔寡断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就等着看好戏吧,相信那位淳儿姑娘一定会卖力演出的。

    “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话。依奴婢之见,还是早些盼着他们离开侯府的好。”浅绿也看出那个淳儿不是个省事儿的,颇有感触的说道。

    霓裳无声的叹气,若真能如愿那就好了。上次淳儿那丫头就当众骂过她狐狸精,她的心性如此冥顽不灵,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她的事,自有她的主子处理,咱们无权过问。再过两日便是乞巧节了,据说街上很热闹呢。到时候,我一定求了祖母和母亲,带你们出府去见识见识。”

    一听说可以出府去玩,初荷和浅绿都高兴得不得了。

    乞巧节就是女儿节,是女孩子们正大光明出府游玩的节日。霓裳在府里憋久了,也想出去见识见识古代的七夕节。

    夜幕降临,侯府里一片寂静,只有烛火散发出淡淡的微光,氤氲出柔柔的浪漫的美感。侯府的屋顶上,两道人影一站一坐,仰望明月无心睡眠。

    “那一线天的秘密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查到没有?”慵懒的男子嗓音在夜色当中显得格外的缠绵。

    挺身而立巍峨如山的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自从夜枭受伤之后,才有人开始往侯府里闯,想必是与他交手之人放出去的消息。夜枭的武功底子不错,能够伤到他的,整个京城也就那么几个。排查一遍之后发现,夜枭出事的那天夜里,宫里的四大高手出宫了,想必是那位授意的吧?”

    坐着的男子冷哼一声,不屑一顾。“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他还是没死心。他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哼,好个贪婪的鼠辈!”

    “他们放出话来,就是想将那些秘密造反的人给逼出来,然后一网打尽。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永除后患高枕无忧了。”

    “痴心妄想。”

    沉默了良久,站立着的男子又忍不住问道:“听说前段日子,南宫祺在侯府住了一些日子?”

    “主子的消息灵通,属下自愧不如。”

    “裴峰,你说小爷我是不是该有所行动?”

    裴峰愣了愣,答道:“主子指的是?”

    “最近尽忙着处理门内的事务,好久都没去逗一逗那丫头了,怪想念的。”某男恬不知耻的说道。

    裴峰许久都没有吭声,一张脸抽的厉害。不过幸好这是在夜里,他的表情不会泄露他的心境。

    七月初七这一天,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有的上面写着灯谜,猜中了会有奖励。有的是绘有精美的图案,供女儿家玩赏。还有的,则是为了许愿,做成的孔明灯。一时之间,整个京城被淹没在一片灯的海洋之中。

    “小姐,外面果然很热闹。”初荷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霓裳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好像永远都长不大,一派天真烂漫。浅绿就沉稳多了,只看不说,不似初荷那般聒噪。

    从侯府到人潮拥挤的街上还有一段距离,因为人太多,霓裳早早就弃了马车,一路步行过去。看看这个,又瞄瞄那个,心情空前的舒畅。

    “小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如去河边放河灯去吧。”初荷最爱玩,以前在锦州的时候没怎么出过府,如今到了京城更是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

    霓裳心情不错,也就同意了。

    主仆三人沿着街道,一直走到河边,那里早已聚集了不少的男男女女,河面上也飘荡着不少花花绿绿的灯盏。

    “小姐,奴婢去买灯。”初荷兴致很高,并主动提出去跑腿。

    霓裳摇了摇头,任由她去了。反正身边还有个浅绿跟着,坏不了什么事。就在初荷去买灯的时候,不远处一行人招摇的朝着她们这边而来。

    “哟…这不是长乐侯府的千金嘛,怎么今日不在侯府里绣花儿,居然也有闲情逸致出来游玩。也不怕你师傅姜十娘责备啊?”一位打扮的清丽不俗,被众星拱月推出来的女子轻蔑的瞥了她一眼,用鼻子哼哼道。

    “嘻嘻嘻嘻…”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全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霓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到底是哪里招惹她们了,无冤无仇的居然给她难堪,这些古代的闺秀们是吃饱了撑的么?不就是嫉妒她有个闻名遐迩的女红师傅么,用得着这么语带嘲讽地挤兑人么。

    “君小姐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气傻了吧。”刚才出面挑衅的女子见她不说话,只用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她,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那样子,的确挺傻的…”

    “真是太可笑了,长乐侯府的千金居然是个傻子…”

    四周又是一片耻笑声。

    浅绿紧紧地拽着拳头,想要上前去辩解两句,却被霓裳拦住了。“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也不怕掉了自己的价?”

    浅绿听了这话,心里的气顿时烟消云散。“小姐说的对,与她们一般计较,的确是挺有份的。”

    此言一出,刚才还笑得前俯后仰的闺秀们立刻黑了脸。

    “你个死丫头,竟然敢对本小姐无礼?”

    “你是个什么身份,比得上本小姐尊贵吗?”

    霓裳嗤笑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有人生来就是尊贵的。真正的尊贵,那都是别人给的,而不是自个儿封的。若真的是尊贵之人,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语无状,毫无大家闺秀的气质?各位这般降低自己的格调,就别想再换取别人的尊敬。”

    那些人被激的哑口无言,只能死死地瞪着她,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尤其是那个为首的千金,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双手也气得发抖。“君霓裳,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以下犯上,羞辱本郡主?”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满嘴污秽的女子竟然就是玉敏郡主。恕罪恕罪…”霓裳故意惊讶的大喊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浅绿在身后强忍着笑,生怕给自家小姐带来麻烦。

    玉敏郡主死死地握着拳头,头上的蝴蝶步摇颤抖的厉害。此刻她若是承认郡主的身份吧,那就相当于将她刚才的指责全都认下了。这附近那么多的名门公子大家闺秀,若是传到他们耳朵里,她回去恐怕又是一顿罚。可若是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以下犯上的罪名可就不成立了。她想要羞辱君霓裳,也就没有了底气。

    原本以为可以用郡主的身份将她的气焰压一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才是最出色最厉害的。可是没想到,她钻入了别人的圈套,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君霓裳,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

    “郡主消消气儿,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真是太有份了。”“是啊是啊…”

    刚才还帮着玉敏郡主一起欺负霓裳的,这会儿全都在一旁劝诫起来,再也不敢随意的谩骂。毕竟今儿个是乞巧节,出来看热闹的权贵可不在少数。若是给人留下个刁钻泼辣的印象,那名声可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

    那些巴结郡主的闺秀当中,也不乏高门中庶出的子女。她们本就是为了利益才抬举这个刁蛮郡主,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她们是绝对不会去沾边儿的。

    玉敏郡主气得咬牙切齿,内心的愤怒已经让她失去了狼。“你们这算什么?竟然帮着她一个贱丫头说话!”

    “人言可畏,还请郡主三思。”最靠近她的一个娇弱少女见情势不对,小声的在耳边提醒道。

    此刻的玉敏郡主哪里听得进去。为什么什么风头都被君霓裳给抢了,她一个堂堂郡主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君霓裳,本郡主要你给我下跪道歉,你听到没有?”

    面对她的嚣张跋扈,霓裳真的很无语。她凭什么要她跪?她既不是她的长辈,又不是皇室公主,她为何要下跪?

    “郡主这玩笑可开大了…郡主虽然贵为郡主,但也没有权利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吧?”她收起了笑容,冷冷的说道。几次三番的想要羞辱她,这一次她不会再放过她,必须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你大胆!”玉敏郡主气得直跳脚。“这是什么狗屁的规矩。我乃堂堂亲王之女,是尊贵的郡主。我说让你跪,你就得下跪。来人,给本郡主将她押住,今日她是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听到郡主爆粗口的人们,一个个都呆若木鸡侯门小妻。这个郡主也太彪悍了一些吧?一点儿口德都没有,还仗势欺人,这是哪门子的郡主?简直给皇家丢脸了。

    “这是哪个府上的郡主?这般的肆无忌惮,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是洛亲王的独女。洛亲王就这么一个女儿,可宝贝着呢…”

    “是郡主就了不起么,就可以随意的处罚别人么?呸,皇室居然出了这样的子孙,真是太丢人了!”

    “那位千金小姐可真可怜,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嚣张郡主。”

    “没听说嘛,那位侯府千金得了皇上和太后的赏识,无意中抢了这位郡主的风头。这些权贵处置起人来,哪里需要什么正当的理由?还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误作非为。唉,皇室之人若都是这样的,那天逸王朝可就要完了…”

    “你小声点儿,不想活啦…”

    玉敏郡主此时的脸色已经完全狰狞起来,那些议论声传入她的耳里,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她就是仗势欺人,怎么了?她有这个权利!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站在郡主身边负责保护的侍卫听到主子的命令,不得已朝着君霓裳走过去。谁叫他们是下人,必须听从主子吩咐呢。

    浅绿着急的将霓裳护在身后,后悔没能多带几个护院出来。若是小姐出了事,那她的责任可就大了。“你们谁也别想碰我家小姐!”

    就算小姐没有受到屈辱,但被那些侍卫碰过,那也是大大的不妥。毕竟男女有别,小姐的声誉可不能毁在他们手里。

    霓裳心里一紧,没想到这个郡主还真是蛮不讲理。“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天下,被奉为一代明君。郡主身为皇室宗亲,必定也是拥护皇上的仁道的吧?要民女下跪倒也无妨,毕竟郡主乃皇室之女,民女不得不跪。只是郡主动不动就要人下跪,实在是与皇上施行的仁孝背道而驰。这事若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怕是会因此而折损了郡主仁义的名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民女处处为郡主着想,还望郡主见谅。”

    说完,她朝着玉敏郡主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

    “你…你竟然还敢顶嘴。快,给本郡主抓起来,丢到河里去喂鱼!”玉敏郡主已经完全失去了狼,一心只想将霓裳置于死地。

    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但碍于人家的身份又不敢上前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高马大的侍卫朝着霓裳一步步逼近。

    “天子脚下,竟然也有这等草菅人命的事情发生。当真是世风日下啊。”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打破了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俊美无韬的坐着轮椅的年轻男子,在侍从的帮助下,进入众人的视线。

    玉敏郡主看着那轮椅上的男子,顿时惊愕的说出话来。天呐,这个男人怎么那么漂亮?就连见惯了各色俊美皇子的她都觉得惊艳无比。那长过分好看的脸,即使是容貌出色的绝色女子也会自惭形秽吧?在京城这么多年,玉敏见过的美男无数,可还是头一次觉得心跳加速,呼吸苦难。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尽管她钟情的对象,是一个瘸子。

    “你凭什么这么对郡主说话?还不快报上名…”不等那个上前质问的侍卫把话说完,他的身子就已经飞了起来,然后径直落入了身后的河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近身,就已经不见了踪影。随着几道浪花的绽放,他彻底沉入了水里。

    “你你你…。你竟然敢杀了洛亲王府的侍卫?”玉敏郡主从惊愕中醒过来,便开始兴师问罪。

    不管眼前这个男子长得如何好看,她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她堂堂亲王府郡主,怎么能被人看扁?

    “洛亲王又算个什么东西!小爷还没放在眼里。”轮椅上的少年附庸风雅的拿着吧折扇,语气牛逼哄哄的,说话也忒不客气。

    除了裴峰,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的无法言语。就连霓裳,都有些懵了。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居然连亲王都不放在眼里。难道他的地位比亲王还要高,也是皇室中人?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子,她大都见过。唯一没碰过面的,就只有姨母所生的九皇子皇甫修了。可是九皇子才十岁,与这位黄公子年龄相差也大了一些。

    霓裳正纳闷呢,玉敏郡主身后突然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黑色金龙绣纹大氅,永远冰冷淡漠的表情。他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无法令人忽视的风景。

    “参见太子殿下!”人群当中有不少人认出了他,赶紧上前施礼。

    周围的百姓听说太子殿下驾到,也都齐齐的匍匐在地磕头行礼。

    皇甫烨虚抬了抬手,冷冷的说道:“都起来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一直放在那落在轮椅之上的男子和他身后的护卫身上。这二人还真是胆大妄为,见到他这个太子,竟然都不行礼,真是张狂到了极点。

    “见到本太子,为何不贵?”他威严的嗓音穿透人群,落入所有人的耳朵里,吓得不少人胆战心惊。

    轮椅上的少年嗤笑一声,说道:“我怕你受不起!”

    “你这是想造反吗?”皇甫烨声音愈发的冷厉,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这世上,还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他乃当今太子,未来的帝王。这个男子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就是找死。

    霓裳暗暗心惊,也隐隐为那位身有残疾的黄公子担心。对于太子的威仪,她不可否认,这是君主制下的必然。可是人家双腿残疾,本来就够可怜了,他却还如此的咄咄逼人,真是欺人太甚了。不过,为了整个家族,霓裳不得不忍气吞声,将那些公正道义藏在心里。

    轮椅上的公子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狭长而明媚的丹凤眼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一脸担心的霓裳身上。当看到霓裳那焦躁不安的神情,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这小妮子总算还有点儿良心,不枉费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最近,一线天的秘密被曝光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闯入侯府去寻宝,都是他派人埋伏在四周,将那些人处理掉了,没有惊动侯府的任何人。若不是他护着侯府,侯府早就被那些寻宝人脑的鸡犬不宁了吧?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并没有让她知道。如今看到她替他担心,他就觉得他所做的一切,值了。

    “本宫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太子皇甫烨见他盯着某处笑得肆意,心头的怒火更盛。

    站在他身边的护卫早就忍不住拔刀相向,只等太子一声令下,就上前去抓人。

    少年回过神来,淡淡的朝着太子一笑。“你真的想清楚了,要本王向你下跪?”

    一句本王,揭开了他的神秘面纱。

    皇甫烨先是一怔,继而大惊。敢在他面前自称本王的,除了邻国的皇室宗亲,便只有父皇的几位兄弟,他的皇叔了。可是据他所知,最近并没有别国的皇子王爷来京,他的长相也很有天逸王朝的特征,根本就不可能是其他国的人。父皇的兄弟,洛亲王和湘亲王两位皇叔,他又不是不认识。

    这个男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冒充皇亲国戚,他不要命了么?

    “大胆贼子,居然敢冒认皇亲。来人,给本宫拿下。”太子气愤之下,便吩咐侍卫们动了手。

    只是,那些侍卫还未靠近半步,就已经定格在了原地,接二连三的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众人惊呼的同时,站在轮椅少年身后的冷面男子已经收回了手中的剑,然后默默地站回到了主子的身边。

    “你…你竟然敢当众杀人?”玉敏郡主惊骇之余,忍不住大声叫喊道。

    他依旧笑得如沐春风,风雅绝伦。“不就是杀个人么,干嘛这么大惊小怪。你是不是也想试试,小爷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这样狠毒的话语,从他的嘴唇中逸出,却好像再问好一般。

    他说的轻松,四周看戏的人可都是吓破了胆子。有些胆小的,还当场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霓裳终于见识到了他的霸道和张狂,惊愕的瞪大了双眼。他到底什么身份,居然这般的肆无忌惮。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他究竟是什么人?

    “简直目无王法!”皇甫烨一怒之下,就要亲自上前教训。

    裴峰上前一步,冰冷的警告道:“太子殿下还是三思而后行,莫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才好。”

    这样警告的一句话,令众人再次震惊不已。

    太子同样是惊怒不已,一个属下都这般的猖狂,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就更加的不可一世了。他到底是谁?各种猜测在脑海里萦绕。

    看他的年纪,也就十岁,跟他差不多大侯门小妻。可他是皇上的嫡长子,在那期间并无其他皇子诞生。莫非,他是父皇还未登基之前,在外面生的私生子?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听父皇提起过。

    若说他是父皇的兄弟,先皇的私生子,那倒是有可能的。毕竟,先皇虽然残暴不仁,但后宫佳丽却无数。后宫的争斗他也是屡见不鲜,知道有些妃子为了能够母凭子贵,会悄悄地将孩子送出宫去抚养。难道他是皇爷爷流落在外的儿子?

    这样想着,他心里多少有些谱了。“不管你是何身份,本宫乃当今太子。君为臣纲,难道你不懂吗?看见本宫,为何不下跪?!”

    “哈哈哈哈…。”轮椅上的少年似乎听见了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不可自已。

    玉敏郡主见他不知悔改,于是上前游说太子道:“太子哥哥,他实在是太嚣张了。赶快派人将他拿下,免得有损皇室威严。”

    先前的好感早已消逝的无影无踪,此刻玉敏郡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个死瘸子碎尸万段!居然敢杀她洛亲王府的人,看她不整死他!

    “小小年纪就如此大言不惭。啧啧啧…”男子挥了挥扇子,不动声色的吩咐道:“裴峰,给小爷切了她五根手指,以儆效尤!”

    他极少这般亲口下令杀人或者处罚某人,这一次的确是玉敏郡主运气不够好,让他发现她居然欺负了他想要呵护的宝贝。没有要她的命,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是。”裴峰应下,冷冷的朝着玉敏郡主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堂堂郡主,你不能动我!”玉敏郡主吓得连连后退,想必是吓坏了。

    裴峰的手摸上腰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已经结束了。玉敏郡主看见无根手指头依次掉落在地的时候,完全吓傻了。等到疼痛传递到大脑,她这才惊恐的疼晕了过去。

    “放肆!”太子皇甫烨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脸上顿时沉得更厉害。在他的面前,他居然就要属下削去了堂妹的五根手指。这叫他情何以堪?可是除了那么一句放肆,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那人说得出来就做得到。而且他的护卫是个武功极其厉害之人,他不敢冒这个险。他的武功也是不错的,可是连他身边的暗卫都在那人手下过不了一招,他可是想白白去送死。所以除了瞪着他,怒气滔天之外,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真是扫兴。裴峰,咱们走了。”轮椅上的少年似乎突然没了游玩的兴致,径直将椅子转了个方向,当众翘起了二郎腿。

    不一会儿,这主仆二人就消失在了河边,不知所踪。

    这一幕在众人看来,又是震撼不已。当今太子殿下都拿那人没辙,那这天下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霓裳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内心忽然有种很踏实的感觉。原本以为他会受欺负,可是结果却是太子殿下吃了瘪。在皇权至上的社会,这样超脱了皇权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或许说是绝无仅有。

    看热闹的人都在玉敏郡主晕倒之后,全都散去了。乞巧节这样的好日子,弄得这般人心惶惶鲜血淋漓的,的确是太过扫兴了。

    霓裳也没有了兴致继续放河灯,打算等到初荷回来之后,就离开这里。浅绿也一直惊愕的没再开口,不过比起对那人的恐惧,她更感激他救下了自家小姐。虽然那人行事作风都太过张狂,可是就算害怕,她依旧觉得他比那些所谓的权贵要高尚多了。

    “小姐,小姐…”不远处,初荷乐呵呵的提着三只花灯往回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到她这般没心没肺的笑容,霓裳心头的阴霾也消散了。

    主仆三人放完河灯,许下心愿之后,正打算离去。突然,两个去而复返的人拦在了她们的面前。“多谢黄公子刚才为我家小姐解围。”浅绿见到来人之后,惊愕之后便立刻上前行礼道谢。

    悠闲自在地坐在轮椅上,一脸贼笑的望着霓裳的少年啪的一声将折扇收起,暧昧的挤了挤眼,道:“这位小美人。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邀约你一同游湖呢?”

    霓裳眨了无数次眼,直到确认他是对自己发出的邀请,顿时进退维谷。答应吧,好像不合礼数,毕竟男女七岁便不能同席,更何况还是一起游湖?可若是不答应吧,又好像说不过去。毕竟,刚刚他来得及时,替自己解了围,而且还三番两次的出手相助,若是拒绝了倒显得不通人情。

    正在犹豫之间,一叶扁舟缓缓地驶了过来。

    霓裳眼睛再次瞪大,这人没开玩笑吧?游湖,就是用这种小木舟?难道不该是豪华画舫的么?

    见到她神情有异,少年不由得笑了。“小爷我习惯了无拘无束,不喜欢丫鬟小厮侍候着。这只船大小,刚刚好。”

    说着,他还冲着霓裳眨了眨眼,模样俏皮可爱到了极致。

    霓裳能说什么?人家都已经开口了,她好像不能拒绝了。浅绿和初荷也很为难,这答应不答应都有些不合规矩。

    “你们就在河边等着吧。裴峰,先送小爷上船。然后,下船保护好两位小姑娘,直到小爷回来。”他一向说一不二,别人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浅绿和初荷都有些担心,但霓裳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们也只好照主子的吩咐做了。

    那小舟果然恰好够两个人乘坐,多一个人就觉得拥挤。而且,霓裳还只能猫着腰坐进去,一不小心还会撞到头顶。

    小船慢慢的驶离岸边,飘向了河中央。

    令霓裳好奇的是,这小舟无人驾驶,却稳稳当当的来到了河中心,难道是有什么机关在其中?

    “不用找了,这里没什么机关。是小爷用内力推着小船向前的!”他依旧风流倜傥的摇着扇子,墨发遮住了他半边脸,姿态格外的优美。

    霓裳知道自己失态了,忙不迭的收回目光,说道:“多次蒙公子相助,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

    他笑得神秘,让人心慌慌。“你靠近点儿,我就告诉你。”

    霓裳面色突然泛红,眼睛快要喷出火来。赶情这位救命恩人是个喜欢调戏良家妇女的歹人啊!

    “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她越是生气,他越是觉得开心。霓裳整日在人前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好似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镇定自若。那种平静,让他欣赏的同时,又觉得极其不顺眼。他总是想看她嬉笑怒骂的表情,就像那一次醉酒之后的撩人姿态。

    他行走世上这么多年,见过的美人无数。可是一个半大点儿的孩子,却勾起了他的兴趣,想要发掘她更多不同常人的另一面。

    霓裳咬着唇,迫使自己冷静再冷静。这个纨绔少爷还真是没什么别的消遣,居然以逗人为乐。而且他逗乐的对象,还是她自己,这让她实在无法接受。这种被人玩弄了股掌之间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公子不想说就算了,何必强人所难呢。”

    “嗯,你觉得小爷我的要求很过分?”他忽然沉下脸来,撅着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霓裳心里咯噔一下,突突的打起鼓来。遭了,她一时生气,竟然忘记刚才他那杀伐果断的一幕了。他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将她的脖子给捏碎了?想到这里,她条件反射的向后仰了仰。

    “怎么,现在才害怕,是不是晚了一点儿?”他故意凑近了她,在她的发间喃喃的说道。

    霓裳吓得浑身动弹不得,勉强撑着说道:“是小女子过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霓裳一边求饶,一边在心里默念:毛爷爷都说了,暂时的后退不是失败,而是为了以退为进,获取更大的胜利!

    “原谅啊,没问题!不过,得付出点儿代价。”他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容看得让人慎得慌,霓裳觉得自己像是落入陷阱的猎物一般,等待着猎人的处置。

    来到这世界,她还是头一次产生这种恐慌。“什么代价?”

    见她似乎有些被吓到了,男子突然退后了一些,与她拉开了一些的距离。“很简单,过来让小爷我抱一抱。”

    他当她还是三岁小孩吗?这样无理的要求也敢提。

    霓裳愤恨的瞪着他,腮帮子气得鼓了起来。“你…你欺人太甚!”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妖媚。“小爷就是爱欺负你,怎么样?若是有本事,你可以欺负回来啊!”

    霓裳衣袖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说话也变得咬牙切齿。“原本还以为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心中还存了几分敬意。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登徒子,是我看错你了!”

    他坐在轮椅里的身子微微一僵,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的不错,小爷我就是个登徒子呢,哈哈哈哈…”

    霓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此刻又身不由己,只能乖乖地窝在一个角落里,全神贯注的防备着侯门小妻。他的武功肯定很高,硬拼肯定是不行的。可他是个无赖,而且还是聪明绝顶的无赖!她就算想要智取,那也是很困难。

    “怎么,想要逃走么?”他身子往后一仰,舒适的躺在轮椅里,脸上充满了玩味的表情,似乎觉得看欣赏一件极为有趣的宠物。

    霓裳可不想被当做宠物来对待,于是默不吭声,撇开头去不再理他。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行了行了,小爷不捉弄你了。”他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霓裳有些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谨慎的打量着他。

    “丫头,你听好了。小爷名叫皇甫弦乐,复姓皇甫,上弦月的弦乐。”他扬了扬斜长入鬓的眉,清俊的面容莹莹的泛着光芒。

    皇甫乃国姓,难道他真的是皇室中人?可是从刚刚太子的态度来看,他并不认识这位大神啊!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好心情的解释道:“不相信是么?若你读过史书,就该知道先皇残暴不仁,为了争夺皇位,不惜杀兄轼弟。祖皇帝的儿子,最后剩下来的寥寥无几,等到先皇登基之后,差不多都死绝了。而小爷我,却是个异数,不但没被赶尽杀绝,还得到了先皇的特别优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论辈分,皇甫烨还得尊称小爷一声皇叔祖呢。”

    “可你们岁数也差的太多了些吧?”霓裳忍不住借口道。

    他哂笑一声,道:“在你看来,小爷我今年贵庚?”

    霓裳想了想,男人都要面子,她将数字往小了说他应该会高兴的吧?于是清了清喉咙,反问道:“十八?”

    他怔怔的愣了好半宿,然后变得有些哭笑不得。祖皇帝啊,你看看你都给我生了张什么脸啊,年纪一大把的人了,还看起来这么不成熟,唉!

    “难道猜错了,是十六?”霓裳见他面色尴尬,还以为自己将他猜的太老了,于是自觉的又降了两岁。

    皇甫弦乐眼角挑了挑,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霓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绝对不再纠结年龄的问题。“既然如此,那么如今的天逸皇室为何会不知道王爷您的存在呢?”

    原本听了她的那句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的话,他心情舒畅了许多。可是后来她的忽然改口,令他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哼,那是他们以为小爷我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选择忽略小爷的存在。”

    “不在人世?难道是…”这位爷颇受先皇照拂,那么必定对今上是一个威胁。为了江山社稷和皇权,这样具有威胁的人物必定要除之而后快的。

    见她聪明的想到了那一层,他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就凭他那点儿能耐,小爷我还不放在眼里。”

    霓裳偷偷的拿眼睛睃了他两下,真心觉得这位爷得瑟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不过,她倒是相信他有这个实力。但看他身边的裴峰就知道,那是个绝顶高手。那样的人都甘心为他卖命,可见他的魅力所在。

    “今上这位皇侄,的确是个擅长做戏的。表面上仁心仁德,背地里却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蠢事。别说当初他登上帝位,根基不稳。就算是他坐稳了皇位,想要将小爷置于死地,那也是痴人说梦。知道他为何还留着两位亲王在么?”

    他忽然转移话题问道。

    霓裳单手支撑着下巴,不假思索的说道:“为了让世人以为,今上是个仁君呗。”

    “只是其一。”他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接下去说道:“他不敢动那两个人,是因为有把柄落在那二人手里。那两位亲王没有兵权在手,可是却能够安然无恙的做他们的闲散王爷,也就是这个道理。”

    “若今上真是气量狭窄之人,又如何能容许他们这样的威胁存在?”霓裳不解的问道。

    “你以为他没想过要除掉他们吗?那两个又不是傻子,会等着他动手。说起来,我这两位皇侄倒是聪明的。知道如何明哲保身,又将那个秘密藏得很隐秘,所以皇上也不敢轻易动他们分毫。看在他们并无实权,又还算安分的份儿上,这才留着他们的性命。只不过,一旦找到了他们手里的证据,再加以毁灭,那有些人可就遭殃了。”他说起这些皇室秘辛来,还真是没有半点儿的隐晦。

    霓裳不懂,他为何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她,心里的好奇渐渐攀升。“王爷将这些事情告知民女,不怕民女泄露出去吗?”

    他睨了她一眼,弯起嘴角笑道:“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糊涂事?”

    霓裳面色一顿,小声的嘟嚷着:“不过是说说而已…”

    两人沉默了一阵,小舟中的氛围有些微妙。霓裳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嘴唇也有些干裂,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案几上一有个茶壶和两只竹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霓裳试探的问道:“王爷要喝水吗?”

    皇甫弦月将视线从她的小嘴上离开,轻咳了两声。“也好。”

    霓裳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凑到那茶壶跟前,动作稳妥的倒了两杯水,然后先端起一杯递到皇甫弦月的面前,恭敬地说道:“王爷请。”

    “别一口一个王爷了,听着硌得慌。”他接过竹杯,酷劲儿十足的一仰头,就只见喉头滑动了两下,杯子重新递到霓裳手里的时候已经空了。

    听见那喉头滑动的声响,霓裳忽然觉得性感无比。如此近距离的与他面对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息之间,让她的面颊不由自主的烫了起来。

    “小爷我还要一杯。”见她久久没有动作,皇甫弦月眉眼带笑的催促道。

    他果然魅力大啊,这丫头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哈哈。

    霓裳羞赧的低下头去,接过杯子就匆忙的站起身来往那案几摸索过去。一时情节之下,都忘记了身在何处。小舟因为重心不稳而两边摇晃起来,霓裳脚步凌乱,哪里还站得稳,自然是左右趔趄,朝着一旁摔了出去。好死不死的,她正好一头撞进皇甫弦月的怀里。只听见一声闷哼,皇甫弦月一边稳稳地接住她的身子,一边飞快的挪动轮椅,这才避免小舟失去平衡侧翻在河里。

    霓裳惊魂未定之下,极力想要抓到一个可攀附的物件以防止摔伤。于是一双莹白的玉臂缠绕上了某人挺拔修长的脖子之上。而他健硕有力的臂膀,则紧紧地揽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两人贴在一起,彼此之间毫无缝隙。霓裳惊吓之余,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只觉得心跳加速,潮热过后,身上吓出一身的冷汗。

    美人投怀送抱,这滋味的确不错。

    皇甫弦月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感觉,丝毫没有提醒她起身的意思。她的身子轻盈,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鸿毛一样。只不过那轻盈的身躯柔软的不可思议,让他惊奇的同时又十分的喜欢。

    霓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双戏谑的眸子盯着自己,顿时吓得立马挣扎起来。

    “别动,让小爷再抱一会儿。”皇甫弦月故意板起脸来,威胁道。

    霓裳左右为难,说道:“王爷,这于理不合。”

    “这里没有别人,不会被人看到的。”他辣气壮。

    霓裳心中微囧,可是她真的不习惯与男人靠这么近,好吧?还真是大男子主义!

    “女子都是这么娇软无力的么?”见她咬着唇不说话,皇甫弦月便找话题想要跟她继续斗嘴。他发现她生气的时候,样子特别的娇美。

    霓裳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解。赶情王爷您没抱过女人?这也太可笑了吧!堂堂天朝皇子,居然没有过女人,这说出去谁信?他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尤其是在古代,男子十五六岁就成年了。特别是大户人家,早就安排了通房丫头,让男子了解男女之事了。可是看他那表情,又不想是在说谎。难道她真的遇到了一个旷世奇葩?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小爷,否则后果自负。”她的眼神太过娇媚,他怕一会儿克制不住,会唐突了佳人。

    霓裳腹诽道:果真是个奇葩,品味还真是不一般,居然喜欢未成年少女!

    “那还请王爷放开民女。”她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能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

    说实话,他的怀抱很宽阔,躺着还挺舒服。虽然没什么肉,但也不硌人。肌理分明的线条,显示他绝非是个文弱书生。这样的体魄,是常年锻炼的成果,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

    他双腿有残疾,显然是不能习武。而且,她也没瞧见过他出手。想到他的双腿有残疾,她就不忍心继续在让他抱着。“王爷,放民女下去吧,您的身体可吃不消…”

    意识到她是在担心他的双腿,皇甫弦月脸上闪过一丝狡猾。“小爷我真可怜,打小就坐在轮椅上,这一坐就是十多年…”

    感觉到她怜悯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皇甫弦月心情就愈发的好了起来。这丫头还真是好骗啊!

    “王爷…”

    他打断她的话,纠正道:“都说了别叫王爷,小爷有名有姓的侯门小妻。”

    霓裳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王爷的名讳是谁都能叫的吗?恐怕当今圣上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她一个三品小官的女儿,哪里敢直呼他的名讳?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王爷说笑了…民女可还想多活几年呢,万万不敢直呼王爷名讳。”她实话实说道。

    皇甫弦月脸色也不好看,霸道的要求道:“小爷叫你怎么称呼你就照做,管别人的看法做什么!”

    霓裳真是被他打败了,这样胡搅蛮缠的男子还真是少见。堂堂皇室的王爷,竟然学那些无赖,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来,叫声来听听?”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她,笑得一脸猖獗。

    霓裳哪里敢真的叫他皇甫弦月,只能咬着牙挤出了三个字。“黄公子…”

    他先是一愣,继而挑起了眉头。这丫头真是倔强,算了,黄公子就黄公子吧,起码不再叫王爷了,也算是进步了。

    “黄公子就黄公子吧,只要不是王爷就行。”他一副颇有成就感的模样。

    “那黄公子是否可以放开小女子了?”霓裳半吊在他身上,胳膊都有些酸了。

    皇甫弦月忽然凑近她,轻轻地在她脸上吐气如兰。“敢命令小爷,你胆子确实不小。要小爷放开也行,有一个条件。”

    霓裳不得已问道:“什么条件?”

    他开口,肯定没啥好事。

    果然,皇甫弦月露出森森的白牙,似笑非笑的说道:“丫头,看在小爷多次出手相助的份儿上,欢欢喜喜地嫁给我怎么样?”

    霓裳呼吸一窒,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到最大,半晌都没吭声。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她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再好,也经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璀璨啊!

    “别…别开玩笑了…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自认为没那个福分,还请收回成命。”

    皇甫弦月似乎不打算接受这个答案,继续说道:“这个简单。小爷会派人上门亲自去向你爹提亲,这不就名正言顺了?”

    霓裳咽了咽口水,有些痴傻。

    她不认为她有那个魅力,会让一个王爷看上。虽然她自认为聪明贤惠,又有些傲骨,可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他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小女才疏学浅…”

    “女子无才便是德,圣人说的。”

    “小女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小爷的夫人,又不是歌姬舞姬,也不用靠状元,要懂那些做什么?”

    “小女…小女容貌普通…”

    “要看美人,小爷每日照镜子就可以!娘子你还小,再等两年长开了,也算能入眼,不必太过介怀。”

    “小女家世一般,王爷身份尊贵,门不当户不对…”

    “小爷说匹配就能匹配。”

    霓裳找了无数的理由,可还是被他驳回了。而且,他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打算,揽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不少。

    简直就是个无赖!她腹诽着,嘴唇也咬得更紧。她两世为人,还未碰到过这样厉害的对手。凭着一张嘴皮子,都可以将人气得半死,果真是杀人不见血,完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娘子?”见她阴沉着一张脸,皇甫弦月还不怕死的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霓裳浑身一颤,鸡皮疙瘩落了满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霓裳双眼充满怒火的瞪着他,凶神恶煞的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赖!谁是你娘子?”

    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他忽然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耳旁,令霓裳不自觉的又红了脸。“无耻,流氓,登徒子!”

    她能想到骂人的话,也就这些。皇甫弦月听后,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霓裳羞愤异常的推拒着他的胸膛,恨不得将他丢到河里去喂鱼。他是残疾人又怎么了?残疾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皇甫弦月!”她怒吼一声。

    “娘子终于肯唤为夫的名字啦!”皇甫弦月一脸欣喜的望着她,眼中满是骄傲。

    霓裳微微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狼。“还请王爷送小女回去。这门亲事,小女是不会答应的。”

    她的态度坚决。

    皇甫弦月忽然沉默了下来,脸色也变得高深莫测。过来半晌,霓裳抬起头来打量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哭丧着一张脸,楚楚可怜的咬着下唇,一双小鹿般受伤的眼神望着她,似乎有着满腹的委屈。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霓裳狐疑的蹙了蹙眉,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小爷就知道,你一定是嫌弃小爷没有健全的双腿,是不是?”一句话就将霓裳的话堵在了唇边。

    看着他无辜的受伤眼神,霓裳的确是说不出什么重话出来。“我不是嫌弃…”

    “你就是嫌弃了…”他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霓裳最是见不得人哭,见他这个样子,心也软了下来。“王爷俊美倜傥,乃人中龙凤,霓裳哪敢嫌弃半分,是霓裳自觉配不上王爷。”

    “这分明就是借口。”他赌气的撅着嘴,辩驳道:“你分明就是看小爷我双腿残疾,看不起我!”

    “冤枉啊…”霓裳惊叫起来,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那你如何证明?”他得寸进尺的逼问。

    “我…我…”难道她答应嫁给他,就算是没有瞧不起他?天呐,他怎么能这么混蛋啊。

    “说不出话来了吧?你果然是嫌弃我的…”说着,他突然放开了她,默默地穿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凄凉的背影。

    霓裳想到他的身世,从小在那种地方长大,耳濡目染的都是勾心斗角。没有爹娘的照顾,没有兄弟的维护,还有一大帮想置他于死地的贼子,他一定很孤单吧?

    愣愣的看着他背影良久,霓裳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就算我应下了,可侯爷也不一定会答应。况且,我还小,就算要嫁人也还要再等两年。”

    她没有忘记对南宫祺的承诺。

    “那可以先订亲,成亲可以等到你及笄之后。”他飞快的转过身来,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儿的委屈。

    霓裳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皇甫弦月已经将一块玉佩塞到了她的手里。“这是定情信物,可收好了!”

    霓裳抚摸着那块温润剔透的龙形玉佩,心情十分复杂。她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想想都不甘心啊!

    “娘子可有信物给小爷我啊?”交付了他的随身玉佩,他也不肯吃亏的向她讨要起交换物来。

    霓裳今日出来没怎么装扮,随意的挽了一个圆髻,斜插了一根羊脂玉簪,并没有佩戴其他的饰物,耳朵上只戴了一对珍珠滴翠耳环,脖子上却空无一物。浅绿起初还颇有微词,觉得自家小姐打扮的也太寒酸了一点儿。可是见到街上人来人往的时候,她就觉得小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人山人海挤来挤去的,若是丢失了什么首饰,也划不来。

    “小女身上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她老实的回答。

    皇甫弦月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向她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说道:“那也不打紧,给小爷一个香吻,就足够了。”

    说罢,不等霓裳反应过来,便再次揽她入怀,火热的唇印上了那心心念念许久的娇嫩粉唇。

    霓裳瞪着双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差点儿停止呼吸。那张人神共愤的绝色面庞,靠的那么近,几乎连毛孔都数的清楚。他长长地睫毛扇动着,幽深难测的双眸泛着一团小火焰,像是随时都要燃烧起来。

    “闭上眼睛…”他似乎有些不满她盯着他看,尤其在这种情况之下,于是催促道。

    两人都是初尝情*欲滋味,对这种亲昵的行为也都一知半解。他一味的只知道啃咬,像是品尝一道美味佳肴,感觉怎么都尝不够。而她,脑子一片混沌,只觉得唇上麻麻的痒痒的,彼此呼吸相闻。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萦绕鼻息间,让人沉醉不已,她一时之间也迷乱起来,只能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努力的调整着呼吸侯门小妻。

    两人喘着粗气分开的时候,霓裳的脸都热的发烫了。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来说,的确是太出格了一些。

    看着她眼神迷离,痴痴的表情,他恨不得将她再次揽入怀中好好地蹂躏一番。可惜他太过正人君子了一些,不想在成婚之前就要了她。否则,孤男寡女的,他早就将她给吃了。

    “我送你回去。”他拥着她,努力的呼吸着,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霓裳没有吭声,有些难为情。

    他们原本就不算熟悉,如今却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进展实在是太快了一些。她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无法解释这一时的意乱情迷。

    小舟到岸边的时候,霓裳已经整理好仪容,端庄的坐在小舟的一侧了。浅绿和初荷笑着上前去搀扶,却发现小姐的嘴唇似乎泛着血丝,似乎咬破了。

    “小姐,一会儿去用些膳食吧。瞧您的嘴唇都裂开了!”初荷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话,有任何事都不吐不快。

    霓裳听了这话,不由得低下头去,在心里将皇甫弦月咒骂了千百遍。该死的,她居然敢咬破她的唇。

    “小姐脸好红,是不是太阳太大了?”初荷见状摸了摸后脑勺,想着是不是该去买把伞。

    太子府

    皇甫烨坐在书桌后面,脸色阴沉的厉害。几位幕僚也都沉默不语,生怕撞到枪口上吃不完兜着走。

    沉默良久,皇甫烨终于发话了。“陈珂,你也算是两朝元老之后,可有听你家里提起过先皇的一些秘闻?先皇除了父皇和两位皇叔之外,可还有其他的子嗣?”

    面对太子的提问,众人皆是一片茫然。

    陈珂乃两朝太师之嫡孙,是家族中这一辈里的佼佼者,亦是下一任家主的接任者。他平日里行事低调,极会隐藏锋芒,实际上却是个阴险狡猾之辈。见太子问起先皇的事情,斟酌了一番才答道:“殿下,据小的所知,先皇的子嗣单薄,除了今上和两位亲王,大公主之外,并无其他的子嗣。殿下怎么想起这档子事儿来了?”

    皇甫烨蹙了蹙眉,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今日在郊外,本宫遇到了一个胆大妄为之人,他自称是王爷,本宫觉得好奇,所以才随口问问。”

    他隐瞒了一些重要的讯息,例如那人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的事情。

    陈珂心眼比较多,自然不相信这个理由。不过,他也不会胡乱开口,得罪了太子,于是婉转的说道:“小的的确没听过先皇还有其他的子嗣,或许那人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骗吃骗喝罢了。敢冒充皇室子弟,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不知道那人长得什么模样,有何特征?小的一定派人将他找到,狠狠地教训一番。”

    皇甫烨摆了摆手,不想被人知道他的难堪。“此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本宫已经派人解决他了。”

    陈珂笑着坐了回去,不再吭声。

    皇甫烨为了不惹人怀疑,将幕僚们遣散之后,便命人给宫里的德贵妃送了个信儿,让她想办法,从太后那里去套套话。那样一个危险人物的存在,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必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德贵妃收到书信,便让宫女代为抄写了一本金刚经,在某个清早去了太后所住的仙寿宫。太后礼佛一向不见外人,但作为太后亲侄女的德贵妃去了之后,自然是畅通无阻的。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太后端坐在蜀锦软榻上,手上的镂空金丝护甲熠熠生辉。

    德贵妃自然是不会说真话的,只说是外面谣言四起,说先皇在宫外还有个私生子。为了皇室的清誉,她才过来询问的。

    “竟然有这等事?简直荒谬!”这完全是对她的藐视。谁不知道她管制后宫颇有手段,先皇子嗣单薄,大部分原因也是她一手造成的。那些想要借着皇嗣来邀宠,她如何能够让那些妃子得逞。

    故而,这种谣言完全是对她掌管六宫的挑衅。她是绝对不会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的!

    德贵妃虽然在后宫势力颇大,但在太后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的。若不是有太后在宫里给她撑腰,她也不会有今日。故而对这位姑母,她还是有些敬畏的。“母后说的是,这纯属无稽之谈。臣妾一定会想办法,将这些谣言压制下去的。”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听说曜儿近来做事有些鲁莽,还被皇上亲自训了一顿?”

    德贵妃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但又不得不维护自己的儿子说话。“其实,那也怪不得曜儿…是那些人故意栽赃诬陷的…”

    “大公主可不是个会乱说的。”太后睨了她一眼,出言警告道:“让他给哀家收敛一些,别再犯错了。”

    “是,臣妾回去之后一定严加管教。”德贵妃低着头承诺着。

    “皇子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也该封妃了。皇上政务繁忙,不可能面面俱到。你也该替皇上分担一些,准备给皇子们选妃才是。”

    太后这是要开始布置自己的势力了?德贵妃暗暗心惊。不过面上,还是表现的十分的谦恭。“母后说的是,是臣妾太过疏忽。银霜那孩子,是这一辈中最出挑的。不但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还是个聪明端惠的,臣妾觉得是时候请皇上赐婚了。”

    提到那个侄孙女,太后脸色微微一变。本来,她是打算将银霜赐给四皇子皇甫曜为正妃的。可是前些日子,外面的谣言四起,说她心胸太过狭窄,见不得别人比她出彩,还暗地里陷害,如今被禁足在府里,可谓是名声大损。

    “她也心性还不稳,先看看再说吧。”更何况,银霜的心思她也是知道的。这样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女子,如何能够帮着曜儿成就大业?万一被人蛊惑,被人利用,那可是个大大的祸害。

    德贵妃见太后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眉头不由得微皱。“母后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虽然皇上忌惮窦家的势力,但银霜不过是从族里过继过来的,身份不比嫡出,相信皇上也是不会反对的。”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就因为窦家位高权重,皇帝颇为忌惮,所以更加不会让窦家的女儿嫁入皇室。即使是过继的,也不行。更何况,近来她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说她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居然让人去栽赃陷害长乐侯府的嫡女,可由此事?”

    德贵妃尴尬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母后,您也知道银霜那性子,最是高傲的。哪里容得别人抢了她的风头?上次母后寿宴,原本她可以拔得头筹,获得皇上赏识的。可偏偏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君霓裳抢去了风头,她哪里咽得下那口气。只不过,没想到君家的那个丫头运气好,还有些小聪明,居然被她躲了过去。不然,出丑的可该是她。”

    “行事如此不严谨,哪能担任四皇子妃的重任!你让人给威廉将军府传个话,让他们给哀家好好教导着,他日定当有重用。”

    “母后的意思是?”德贵妃一脸的不解。

    太后神秘的一笑,说道:“既然银霜喜欢太子,哀家便成全她。”

    “母后您怎么能这样,银霜那孩子可是臣妾看中的儿媳妇。”德贵妃见太后要将她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媳妇送给别人,心下就着急起来。

    太后瞪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说道:“你个眼皮子浅的。曜儿值得更好的女子!银霜性子太过高傲,毫无容人之量。这样的人,岂能母仪天下?这些年来,太子的地位一直不算稳,若是能够将银霜送到他身边去,当一颗棋子也是不错的。”

    “可皇后那个贱人,岂会同意让窦家的女儿嫁给太子当正妃?”德贵妃对这个外甥女很是宝贝,让她当侧妃她是舍不得的。

    “正妃是不行,侧妃侍妾就说不准了。”太后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银霜如何能伏低做小?她可是窦家的女儿!”德贵妃不服气的反驳道。

    “不过是个过继的女孩子罢了,你那么在意做什么?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若她连这口气都咽不下,那也只能成为一颗弃子。”

    德贵妃跌坐在椅子里,半晌说不出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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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因雷击穿越而来,依附于他所剪的纸片人身上,中了春药无人来解,苦苦煎熬之下,他却拿着纸笔冷眼观察记录症状,对她的盎然春意毫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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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太忙,师父你等着,待会来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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