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棒如今在何处?”红长老上下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两手空空,便出声询问。

    “在屋子里,我放桌上了。”林水寒伸手指了指,红长老扫了他一眼,随即走进了屋子,看到摄魂棒果然被放在了桌子上,红长老微微一怔,上前想要将它拿起,可是还未碰到它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触碰到摄魂棒时那种刺痛感,一时心有余悸,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林水寒也随之进了房间,看见红长老停在桌子旁,还以为她要拿走摄魂棒呢!便问:“红长老,这摄魂棒,你要拿走吗?”

    “怎么?害怕我把它拿走?”红长老扭头看着林水寒,目光犀利,他急忙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在我这里,你好像……好像不太放心。”

    确实是不放心。红长老心里暗暗回答道,但是表面上,并未显露出任何不放心的态度,她想起了之前在山洞里的那件事,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出声试探性的询问:“我听说,是你在山洞里发现薛也的,是吗?”

    一听到‘薛也’两个字,林水寒的心就微微的颤了颤,他沉默了一下,顿了顿,点了点头。

    “那薛也的死,你知道吗?”红长老继续追问,让林水寒有些无所适从,他点了点头,“知道,是、是沐漓跟我说的。”在他的吞吞吐吐之下,气氛渐渐的变得紧张……

    “薛也死之前,你和他在一起,是吗?”

    “嗯。”他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是如何落到幽扬曲的手里的,按理说,他们的目标应该是薛也,怎么会?把你带走?”红长老微微蹙眉,问出的这个问题瞬间让气氛降到了冰点。

    “这……”林水寒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的紧张已经让他倍感压力,他慌张到连额头都不禁渗出了细小的汗珠,红长老看了他一眼,眼角已明显有了笑意,而后又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可知,带着你出现的那名黑衣人,是幽扬曲的什么人吗?”

    “……”林水寒再次语塞,双手不禁背在身后,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红长老又问,“那个挟持你的人,似乎对你没什么恶意,在你身上留下的伤,也基本不致命,这可真是让人好奇啊。”她有意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让林水寒的心一颤一颤的。

    “还有,在凄骨山脚下,和你还有罗姑娘一起出现的那个戴面具的神秘人,又是谁?”红长老最后一句话说的语气轻轻,可是却让林水寒心头猛地一震,他目光猛地一抬,视线不知不觉的落在了红长老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红长老……这是开始怀疑他了吗?

    他心里不知不觉的就涌上了一阵鸡皮疙瘩,一身的恐惧感将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的湮没,将他的脑子席卷一空,留下一张白纸。

    “长老,这是在怀疑我吗?”半晌,林水寒硬着头皮问出了这句话,红长老淡淡一笑,反问道:“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这、这是什么意思?”林水寒有些慌了,红长老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他更是不知所措,“林水寒,你知道吗?从你进麒麟门的那一刻开始,所有奇怪的事情都发生在你的身上,我不相信,你会没有任何感觉?”

    红长老转身坐在了桌子旁,又继续说道:“从一开始的连心石,到掌门派你下山去参加南家之宴;还有倚霜城的事情,我就不一一道明了,你不会真觉得,真是你天赋异禀、福大命大吧?”

    “呵……”林水寒低眉一笑,“长老觉得,是有人在暗中帮我吗?”

    红长老沉默不语,但是她不说话的态度已经让林水寒了解了一切,他一时心慌,没想到红长老竟然会因为薛也的死怀疑这么多,确实,如果没有阿苏在的话,他说不定也不会那么顺利的从幽扬曲的手里逃脱。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将阿苏说出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对红长老说道:“红长老,我知道,我在麒麟门一直都是个例外,我也知道,倚霜城的事情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这些事情也是出乎我意料的,你问我的那些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林水寒谦谦低头道。

    红长老被他谦和不傲的态度打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接话,但是心里对于他的怀疑还是未曾消失,她茫然的看了看这院子里,发现天色已晚,便起身对他道:“行了,看好摄魂棒,好好休息吧。”说罢,她便离开了,林水寒目送着她远去的身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那些问题可真是让他够呛!林水寒现在回想起刚才的那场面,心里还是有点后怕,回来的太匆忙了,他都还没想到这些事情,红长老今日算是提醒他了,他得赶紧找个说词,把阿苏那部分给隐瞒过去才行!

    今夜,注定又是不眠……

    夜色如墨,月星同明,那仿佛触手可及的繁星,伸手好似就能将其紧紧的握在手里,可是一松手,却发现自己从未拥有,那片星海,只能默默遥望着,那点点星光,在皎月身旁一点一滴黯淡、黯淡、消失……、

    三天之后,倚霜城的百姓已经平安到达了扬州城,李释然他们离开了南楚,又再次去往了江陵城,准备执行掌门的命令将南空浅带回麒麟门,此时,江陵城天高气爽的蓝空之下,城主府门外却是一片离别伤感之景。

    “爹,我走了。”南空浅在李释然三人的围绕之下,不舍回眸,看着自己站在大门口那一瞬间沧桑许多的老爹,心里就渐渐的觉得更加愧疚,也不知自己怎么忽然之间就变得这么矫情了。

    在听到他那一声‘嗯’之后,南空浅只觉得心里一酸,一种难受的心情瞬间涌上了眼眶,化作了一点一滴的晶莹,但是南凤竹依旧无动于衷,站在门口犹如一棵松,南空浅不知道他眼里的平静是为何,也不知道他面无表情的脸是为何,只是他隐隐觉得,爹的那双眼睛,似乎与平日多了一些不同。

    说不上是什么不同,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越过李释然走到了南凤竹的面前,双膝下跪,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并道:“爹你放心,我去了麒麟门一定会好好拜师学艺,绝对不会给您丢脸,也不会给我们南家丢脸的。”

    话音未落,南凤竹的眼神微微一颤,而后便转过了身子,沉沉道:“嗯,那就好。”说罢,他似乎哽咽了一下,又道:“保护好渡笙镜。”

    说罢,他便抬脚走进了屋里,在南空浅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那道在风中飘逸的决绝而苍老蹒跚的背影,就那般不经意间的刻在了他的心里,一瞬即为永恒。

    南空浅终究还是跟着李释然他们御剑离开了,南凤竹在屋子里刚一坐下,端起茶杯,就听见外头一阵施法御剑的声音,他手中动作一滞,目光闪过片刻空洞,顿了顿,他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看,于是便匆匆放下茶杯跑到了院子里,刚一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几个御剑飞离的身影。

    终究是走了!他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浅儿,你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南家、离开城主府、离开江陵城了!方才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崩塌,那种强烈的不舍和担心瞬间将他席卷,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眶早已被刺眼的蓝空所浸湿,他无力的低下了头,无奈而惆怅,忧心而悲怆。

    此时离去,彼时归来,南空浅虽然走了,可是罗沐漓却在苏卿的护送之下安全的回到了绛纱阁,一回来之后她立刻去了薇岚院,想去找幽扬夫人,可惜幽萝夫人正在绛纱阁里招待客人,她无奈,只好坐在大厅里喝茶,而苏卿见她安全无恙到家之后,就离开了,话也不曾留一句,而罗沐漓,也未曾出言挽留。

    “小姐,南空浅今日就去麒麟门拜师了。”鸾素见罗沐漓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喝着茶,百无聊赖的样子,便将这件事告知了她。

    “那又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罗沐漓看了她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鸾素有些惊讶,“小姐和他不是朋友吗?再说了,绛纱阁和南家向来交好,这个时候,小姐也应该去表示什么吧。”

    “交好又怎么了?”罗沐漓一脸不解,“那是娘亲和南凤竹的事情,那个南空浅只不过去麒麟门拜师而已,噢怎么,难道我们还得敲锣打鼓的欢送他离开啊,再说了,他一走,南凤竹心里肯定不好受,这时候去南家就是自讨冷板凳坐,没必要。”

    鸾素不禁被她所说的话逗笑了,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好像夫人对此事也不是很上心。”

    “那当然了,娘亲是什么人啊,又是你这个小脑袋瓜可以比的!”罗沐漓没好气的指了指鸾素的脑袋!而后又是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说起南空浅的离开,她又想到了林水寒,真是够突然的,无缘无故的就那么走了!连道别都来不及,好歹也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