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朴看见三个套着臃肿步兵装备的敌军落在后方,中间一个正举着望远镜向高地上看着,估计是个排长之类的军官,左右两个步兵挎着枪保护他。

    树林里烟雾弥漫,枪声都从高地上面传下来,他们显然没有留意背后会跑来个联合军。

    戴朴摸出几个手雷扔过去,把他们炸个人仰马翻,然后上去补了几枪。

    已经到了高地下方,戴朴谨慎起来。到处是分散推进的叛军士兵,胡乱攻击支援不了战友,还会陪上自己的性命。

    戴朴小心地在树林里移动着,专门找那些和同伴距离远、落单、受伤或者装备损坏的敌兵下手。他感官敏锐、身手矫健,复杂阴暗的丛林地形正让他大展所长。

    沿途看见几个倒地的己方侦察兵,头部都已经被打烂。戴朴知道没救了,但还是取出医疗剂给他们注射,并摘下军牌带走。那些叛军和雇佣兵,会拿他们的军牌去领赏.

    安娜在树林中寻找分散的队友,由于地形阻碍,又要躲避众多敌军搜索,一时间被迫藏匿在乱草坑洼中,处境危险。

    一个生化兵发现了安娜,悄悄潜行过去,脚下踩着落叶发出簌簌的轻响。

    安娜察觉到危险逼近,一纵身跳了起来,举着枪四下一瞄,没看到敌人。她皱皱眉头,转身又快速冲去一丛石树后躲藏着。

    她知道有敌人接近,可是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的位置。

    生化兵见是个体形窈窕的联合军女医务兵,倒是不急着先下手了;他收回枪械,伸手去拨大腿甲外侧缚着的高周波匕首。

    安娜焦急不安,她感觉到杀机迫在眉睫,却完全没有可以察知的目标;她只好举着磁轨手枪向大概的位置射了一枪。

    弹道擦着生化兵的肩膀掠过,生化兵猝然一惊,随后勃然大怒——如果是一个强悍的男性战士、侥幸地对他造成有威胁的攻击,也许生化兵会哂笑着不屑进行还击、当然人还是要杀的……但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曲线委婉的柔弱女医务兵,这对一个杰出的战场杀戮高手的(男性)尊严来说,不谛是重大的羞辱。

    生化兵启动了匕首的高周波声刃,一种尖利至人耳不可听闻的超声波响起,震动着周围空气。安娜移动枪口,毫不犹豫地向声音传出的位置开了一枪,然后立刻转身逃走。

    安娜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陆军侦察兵,但是她也无法应付一个隐形和装备精良的对手。

    磁轨子弹击中了匕首的尖刃,冲击力把整片刀刃分解成游离的基础原子,扩散消失在空气中。

    “该死的**!”

    生化兵甩着手把残余的匕首握柄丢开,大声咒骂着操起枪械继续追赶。

    神射手兼女医官的体能都不及这种近战格斗型的生化兵,安娜很快又被追上;她在一小片的林间空地中停下,举着枪慢慢地旋转身体,努力地观察周围环境的细微动静、试图找出对手所处的位置,然而一无所觉。安娜觉得自己就象一个睁着眼的瞎子,只能看见的树林里斑驳晃动的阴暗投影。

    安娜思考着对策:也许可以先挨上一两下,然后可以判断对手的位置,再进行反击,如果对手的武器不是高周波声刃这个级别……磁轨手枪的两枪连发命中,也许可以击穿对手的护甲,如果对手的防御罩不象那几个机枪手的坚固……否则自己就要香消玉陨了。

    背后传来微弱的声响,安娜快速转身;眼前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她条件反射式地开火、连发两枪。

    子弹穿过空气打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一团树枝摇曳的阴影从头顶上荡开。

    这是不该犯的严重失误,自己真的太慌张了……安娜懊恼地停滞着动作,她已经感觉到被枪管抵在后脑勺上。

    女医官的身后,生化兵正狞笑着举起手的中ak式黑光冲锋枪——安娜思索着自己还有什么没有了结的心愿。

    两簇急骤的弹光射来,准确地打在生化兵的头部,然后才听到密集的枪声——戴朴举着双枪飞奔过来。

    安娜对戴朴的跑动射击准头没什么信心,她赶紧向地面一扑,翻了个跟斗,躲去一棵石树后。

    生化兵下意识地举起手挡在脸上,强烈的弹光耀得他睁不开眼来;戴朴一直开着火猛冲过去,把对手撞翻在地。

    戴朴的格斗方式需要使对手身躯倒地,让地面承抵住坚韧的防御罩,避免象悬挂沙袋那样荡后卸去部分冲击力量;同时防御罩大面积地接触地面,也会造成能量流失变得不稳定。

    生化兵斜侧着身体倒下,一只手还举在头上,暴露出身体的腋下部位;戴朴跨跪在对手身上,沉腰发劲,重重一掌打在他的胸侧,把肋骨打断、再推入心脏。

    对于生化兵来说,这个男性战士又显然太过强悍了。

    随后戴朴立刻跳起来向侧面方向跑开;大片的重机枪光束扫在他身后,却是那几个机枪手赶到了。

    戴朴绕着弯疾跑,远远离开安娜躲藏的位置,身影消失在一丛石树后。几个机枪手逼近去疯狂地扫射,把石树丛打成稀烂的蜂巢,炸开的碎屑四处飞溅;弹光穿透过树干再打穿别的树——

    一轮射击之后,戴朴藏身树丛的树干下半截已经被淘空,残余的木片支撑不住厚重连叠的树冠,向前方缓缓倾斜倒塌下来。

    几个机枪手得意地怪叫着停止射击,比划着各种讥嘲不屑的手势、夸张地耸动身体;树丛后面不可能再有完整的物体,他们杀死了敌人。

    正在向地面倾倒的树冠枝叶丛中,突然暴射出大蓬弹光,把几个机枪手打得措手不及。原来戴朴一到树丛后,立即就沿着树干上窜,躲藏在稠密的枝叶中。

    树冠轰然倒下,戴朴一边开火一边跳回地下,快速跑去机枪手队伍的侧面,然后集中火力向靠近自己这边、机枪手队列最外侧的一个敌人攻击。

    另外两个机枪手的视线被同伴挡住,连忙左右散开寻找适合的射击角度;戴朴巧妙地移动,利用在中间被牵制的敌人阻隔视线、和另一个机枪手保持在三点同一直线的位置上,使之无法进行有效的攻击;再利用周围的障碍物躲避第三个机枪手的攻击角度,使之不能对自己进行准确和持续的射击。

    这是一个要依靠运气的玩命战术,戴朴随时会出现失误送命。

    他不能分心留意地面,会被树根杂草绊到脚而干扰了移动方位;会被重机枪弹光的强力冲击摔倒,以及被连续击中破坏了护甲……而且他没有足够强大的火力迅速击破目标的防御罩,并将之杀死,使机枪手队伍减员。

    他是在为安娜制造机会,许多次的战场配合使戴朴清楚地了解到女士官的能力,她能够精确地捕捉到任何一闪而逝的良机。

    被双抢锁定了头部的倒霉家伙挥着手去挡脸,嘴里发出一两声短促地叫骂,激烈的弹光使他睁不开眼睛,还使他觉得透不过气来,根本无法抬枪还击。

    这是一种简单的心理现象:如果往一个人的脸上浇水,他会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即使张大着嘴巴也不敢透气;继续不停浇水,这个人会惊慌失措或是焦虑难耐,以至无法正常呼吸——短时间内。

    戴朴有个心理学的学位,因此他一向只瞄着对手的头脸部位开枪,乍开的弹光就象泼在脸上的水浪。

    五六秒钟后,这个机枪手的防御罩出现能量不续的闪烁;安娜闪身出树丛开火,连发两枪,第一枪彻底破坏了机枪手的防御罩,第二枪击碎他的头颅。

    光雾弥漫中,在直线另一端的机枪手愕然地看着身前的同伴突然没了脑袋、向地下萎倒;还来不及把枪口指向戴朴,激流般的弹光又裹上了他的脸。戴朴迅速移动位置,和剩余的两个机枪手形成新的三点直线阵势。

    几秒钟后,安娜又闪身出来开火,干掉了第二个机枪手。

    戴朴转身躲回去树丛后更换弹匣……

    下方的树林里传来小型越野车高速穿行的声音,是行动班的战友赶回来了;高地上响起更加频密的枪声……

    半小时后战斗结束。

    联合军侦察兵惨胜,十二名战士战死,歼灭自由党叛军三十五人;在装备和人员都不及对方的情况下,也算是不俗的战绩。

    如果他们能够安全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