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赵谌对普速完说道:“这几天晚饭后我都有事,不能辅导你们学习,你们自己温书吧。”大辽派往宋联的这批留学生基本上都是六到十岁的孩子,所以宋联外务部和大辽达成的协议中,这些孩子在宋联留学期间,将分别给安排到宋联挑选出来的家庭中居住,由宋联的临时家长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当然,大辽会付给每个寄宿家庭相应的费用补贴。实际上这笔补贴费用,还是在宋联对大辽的援助资金中扣除的。作为大辽的太子和公主,是需要特殊照顾的,他们都住在辽王府,普速完等人的学习辅导任务自然落到了赵谌头上。

    普速完不干了,眼睛一瞪,说道:“你要去哪?出去玩敢不带我去,我找王叔和婶娘告你。”

    赵谌一脸无奈,苦笑道:“玩!去挨揍好不好?这后面大概半个月,我师傅一直会待在北京,我天天晚上得到他那挨揍去。”

    “哇噻!太刺激了,我也要去。你被揍成猪头的样子一定很好看。”短短几天,普速完的汉语水平就大有长进,尤其是这些很过瘾的年轻词汇更是学的飞快。

    “不行。避嫌懂不懂?在我们中原,师徒授艺,外人是要回避的。尤其是你一出去,还得带上一大队侍卫,真要一股脑的跑到我师傅那,我师傅肯定要狠狠的修理我。”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谈判,赵谌最终妥协,答应带普速完过去拜见师傅,当然普速完也做出了让步,答应只她一个人陪着赵谌去,一个侍卫都不带,包括也美达和萧朵鲁不。

    “啊――”

    突然从院墙外跳进来三个黑衣人,把普速完吓了一跳,尖叫着连连后退。还好,赵谌及时挡在了她面前,让她的惊慌大减,伸手从后面扶住了赵谌的肩膀。

    三个黑衣人只有两个是蒙了面的,中间那个黑衣人却没有蒙面,身上穿的竟是一袭黑色的道袍。显然,这个道士是这三个人中的首领。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之后,没等普速完忍不住开口,那个道士却是先开口了,只那声音的阴寒就让普速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你怎么不问我们是谁,是来干什么的?”

    赵谌缓缓的把手中钢枪枪头转向下,斜指向前方,冷冷的说道:“有什么好问的?你们总不会是我干儿子,来给你干爹我拜寿的。”

    “噗哧”一声,普速完忍不住笑了出来,扶着赵谌的肩膀笑的花枝乱颤。

    那道士眼中凶光暴射,厉声骂道:“小畜生!死到临头了,还敢寻道爷的开心?待会儿道爷把你的心肝挖出来下酒喝。”

    “酒也有,心肝也在,就怕你这个老杂毛没那么好的牙口。”

    “哈哈哈,小朋友,你养气的功夫不错嘛,这么年轻就要去见阎王真是有些可惜。不用妄想拖延时间,等你的侍卫来救你了。你们好死不死的来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居然连崇福公主的侍卫都不带,胆子也真是大啊。你的那些侍卫现在都在院子前门外,北京的夜市倒是挺热闹,这里的动静只怕他们听不到了。嘿嘿嘿,受死之前,道爷可以把名号告诉你,你到阎王那里喊冤的时候可以告诉他,杀你的人叫阴余崖。”赵谌的双瞳猛然收缩了一下,显然他听说过这个人。刚刚被赵谌搅合了的气氛,顿时再次紧张了起来。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阴余崖仿佛像被电击了一下似的,猛然转头把视线投向了他一直没正眼去看,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左腿明显是假肢的残疾中年人。中年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把十指交叉胳膊肘架在轮椅的扶手上,淡定的说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想问一问我的意见?”把两手摊开,“这里可是我家的后院啊。”

    一口凉气缓缓的吸进腹中,阴余崖的眼中呈现出两道针芒。虽然那个看似浑身无害的残疾人,面带微笑,语气淡定,但凭他刚才那一声气韵绵长的叹息和阴余崖现在专注观察他也着实看不出他的深浅这两点,阴余崖已经认定,这个残废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存在。“托大了!今晚之事只怕难以功成,脱身都会有困难吧。”一种心悸的感觉突然生了出来。

    “没想到还有高人在此,贫道道行浅薄,居然看走了眼,失礼之处还请施主海涵。”阴余崖口中致歉,脚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让他更是心惊,因为在不自觉间,自己的胆气居然被这个一直面带微笑的残疾人给压迫了下去。

    中年人呵呵一笑道:“你把自己的心肝挖出来给我看看能不能当下酒菜,我就海涵。”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卢俊义。”

    “啊!是玉麒麟!走――”

    “留下吧!”

    “啊――”

    如白虹贯日,卢俊义身边的钢枪飞越庭院洞穿了阴余崖的左边大腿,噗的一声深深的钻进墙里。阴余崖腾在半空中的身子犹如钟摆般的绕着钢枪荡了回来,又拖着飚血的左腿,身子在钢枪之下左右摆动了几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一下子晕死过去,更无力气把大腿从钢枪上拔下来。

    “动一动,杀!”谁都没有看到卢俊义怎么动的,人已经越过了宽阔的庭院,站到了阴余崖的面前。杀字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炸响了一个惊雷,那两个随行的黑衣人全都呆立当场,连手中的刀都掉在地上。无匹的气势铺天盖地的朝他们压过来,第一时间就击碎了他们所有战斗的勇气。

    “义父,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吧。让小谌和公主先陪你回屋休息。”不知何时,燕青居然冒了出来,推着轮椅扶着卢俊义坐下。

    回到辽王府后,普速完对着迎上来的萧朵鲁不说道:“以后再也不要向赵谌挑战了,你打不过他的。”

    “我想知道你们来了宋联已经大半个月了,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动手?”燕青坐到定向牛油大灯后面,对着坐在审讯席上的阴余崖问道。

    因流血过多和疼痛,显得有些萎靡的阴余崖极力的调控着呼吸,吞咽了一口唾液稍稍缓解一下大量失血后的干渴,“这么说,你们早就盯上我了?”

    “你真当我们军情局和安全部是摆设吗?联邦真要任谁都可以杀人来去,我们都该回家抱孩子了。更何况你还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我们交过手,你早就在我们军情局和安全部的重点监控名录上了。我的回答你可还满意?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动手?”

    “今天机会最好,他们脱离了侍卫的监控范围。”

    “你注意到你今天去刺杀的时候,并没有蒙面吗?这不但说明你对杀光所有看见你的人很有信心,也说明你极其自负,你膨胀的自信心已经超越了你的理智掌控范围。一个如此自负的人,会有耐心等待如此长的时间,寻找一个目标脱离那些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的侍卫们监控的时机,才从容出手吗?这不符合理则(逻辑)。你们是在等待,不是在等待这个机会,而是在等待新的命令,对吗?”

    阴余崖抬头想看燕青,却被刺眼的灯光照的眼中一片恍惚,继而把头低下,保持了沉默。

    燕青笑道:“老阴,你不是硬汉,承认吗?以你的功力,这种情况下,你完全可以自断经脉,但你没有。你见到了我,应该明白没有幸免的可能,但你还是没有自杀。原因只有一个,你怕死,怕的厉害,即便多苟活一刻,你也愿意。所以,说吧,而且不要再说谎话了。”

    “没错,我们是在等待新的命令。新的命令让我们不但杀了赵谌,还要把大辽崇福公主一起杀了,而且要先凌辱了再杀掉。”

    好毒辣的心肠,貌似这种计策似曾相识。燕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宋东京大内中的那位韦娘子,当年成德帝姬就差点死于此计。这个韦娘子非常善于利用人情心理做文章,总是能找到最要命的点,然后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蛇蝎之毒也不及她半分。

    “北来之前,你的直接授命人是谁?”

    “郭京。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吧?”

    燕青道:“我知道,郭京是恽王的人,你是在为恽王办事对吗?”

    阴余崖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以前确实是给恽王办过许多事,大多都是郭京负责传话的,恽王很少直接接见我们。”

    燕青道:“看来你还是很有脑子的一个人,非常好。这说明你的记忆力应该也不错,现在把你知道的、见过的、听过的,牵连到你们这个系统的所有人物,都详细的说出来,开始吧。”

    七月十号晚,宋联的夜空下跃动着一丝紧张和不安。燕青和江安守在审讯室外,从里面递出一张单子,就立即交给特勤队人员出击抓人,抓来的人,投进去再审,再交待,再抓。当夜仅北京城就有七十多人被联邦调查局秘密逮捕,有十二人被军情局做了人间蒸发。只因联邦调查局的逮捕审讯还要受到联邦司法部和法院的监督,而军情局不同,他们抓人是走军方程序,由军队内部的司法监督体系监管,麻烦会少很多,保密性也强,所以对于不同的目标,燕青和江安做了有选择的处理。

    月前,在宋廷辖地,军情局和宋廷巡签院密切配合清理了一大批金国潜伏在宋廷的地下势力。这一次,军情局翻脸就对着宋廷隐藏在宋联内部的暗桩势力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