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已经确认的,河北境内被朝廷收买,积极参与破坏联邦稳定的势力,有十七股之多。其中实力较强的有五家,以‘新佛会’为最。这个‘新佛会’是传自邪教‘弥勒教’,根据情报分析,他们应该是庆历七年(公元1047年)贝州反贼王则的余孽发展而来。弥勒教教义极其反动,宣称弥勒佛将取代释迦牟尼佛下凡救世,一反佛教五戒戒杀的原则,力倡‘杀人作乱’,认为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控制教众的手段除了蛊惑愚弄之外,还配置狂药令人服之,致使教众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王则事败伏诛之后,河北之地的弥勒教势力受到朝廷的严厉打击。其余孽销声匿迹了许久后,这几年趁着时局纷乱再次死灰复燃,别开了这个‘新佛会’的名头蛊惑乡民,主要活动地带就是博州(今聊城附近,宋时属河北路)、恩州、德州三市地区,拐骗迷惑了不少教众。如今又接受朝廷输援,活动更加猖獗,河北数起官员被刺血案都是他们谋划执行的,八月二十煽动教众焚烧博州元化寺,劫掠寺产,残杀该寺五名僧人的事件,更是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这次镇反行动就是要给予这些破坏联邦稳定的敌对势力以毁灭性的打击,特别是这个‘新佛会’,必需坚决打掉他。”

    大名市河北省省政府中心议事厅中,河北省省长崔灿、禁卫军副总参谋长岳飞、联邦国土安全部部长江安、联邦警察总署总长李若水,大名军区司令韩世忠、政委李若虚、国民警卫队河北总队总长姚正、政委刘召、河北警察厅厅长王刚,围坐在一张矩形会议桌旁。刚才就是江安把这次镇压联邦境内反动势力行动河北部分的情报做了一个简要的陈述,到会人员每人手里还有一份标注为密级天三的详细情报。根据新颁布的《国防安全法》,把所需保密的军事政事项目保密等级化为两级七等,地字级为普通保密级别,保密等级依次递增为地三、地二、地一,天字级为绝密级别,分为四级,天一级别最高。靖康元年十一月,大宋朝廷遣返金国的两千余金兵被人一举袭杀于金番属汪古部的事件,多有人推测此事同北联政府有关,后来还有人根据这件事编了一出剧,剧名就叫《天字一号密令》。

    “安哥,各部门都已经准备到位,如何行动,我们都听你指挥。”崔灿笑着对江安说道。

    “扯淡!我们安全部只负责情报支持,划定目标,评估结果。具体行动那是你们行政和军方的事,别拉我顶缸。”江安笑着挤兑了崔灿一句。其实这次行动是联邦最高统帅部下达命令并统一指挥的,行动的范围是除台湾以外的整个联邦辖地,江安和李若水之所以亲自来大名,就是因为河北比邻朝廷辖地,境内反动势力同朝廷联系紧密,活动最为猖獗。而岳飞则是来大名军区视察部队军改整编情况,正巧赶上,因为此次行动,需要军方深度参与,所以他也来了。

    随着各项决议形成一项项军事和行政命令从议事厅中派发出去,靖康元年,北联成立后,第一次大规模镇压打击境内反动势力,代号为“雷霆”的镇反行动全面展开。

    在第一阶段,短短三天的清剿行动中,联邦境内就有大大小小共计四十三个从事破坏联邦稳定的反动团伙遭到毁灭性打击,抓获犯罪嫌疑人三千六百五十六人,因拒捕而被当场格杀的凶犯两百八十二人。接下来的第二阶段,除了继续追捕漏网之鱼,稳固第一阶段成果之外,工作重心转向司法审判和舆论宣传上。联邦司法部那些只经过了短期培训的年青人,佩带着见习检察官的证件,在联邦各级法院中代表联邦政府对这些反动份子,以阴谋颠覆联邦民主政权罪、叛国罪、破坏社会治安罪、非法组织暴力集团罪以及一系列违犯《联邦刑法》的罪名提起公诉。经过公审公判,至十月初七,此次行动被抓捕的犯罪嫌疑人中,有两千四百八十五人分别被判定违犯联邦法律,其中被判处死刑二百二十三人,二十年以上至无期徒刑者六百七十一人,联邦最高法院以极其高效的速度对这些重刑判决进行了审核并予以批准。

    这次行动表明了联邦在涉及维护政权稳定的问题上,所持的立场是多么的强硬,其手段之铁血,行事之果决,令天下莫不震悚。联邦社会治安情况立即为之一清,强大而又完备的舆论宣传辅助,使得联邦民众的法律意识更是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对大宋朝廷辖地民众也是影响颇深,震动很大。

    在联邦打击反动势力的雷霆风暴之下,实际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容。不少支持联邦政权的江湖势力,也在这次行动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最了解江湖的永远都是江湖中人,情报收集,作内线策应,及至为官方行动提供意见,参与抓捕危险人物,他们都拥有着无可替代的天然优势。其中,尤以已经坚决站到联邦政府一边的佛家弟子为最,“新佛教”七名核心头目闻风潜逃,就是由少林武僧追踪围堵给抓获的。

    辉煌之下自然也少不了龌龊,五家同朝廷有千丝万缕联系,敌视联邦政权的地方豪族,被江安耍了些霹雳手段连根拔起,来了个杀猴骇鸡以起警告震慑作用。一直留在大名,权领朝廷在北地暗桩势力的王安中,再一次辜负了赵佶对他的信任,撒丫子跑到河北省府所在,找到崔灿就哭了个荡气回肠,把自己欲南归京师亲伺君父的强烈愿望表白的天地可鉴,恳请崔灿立即派人护送他安全南返。即是忠心可嘉,又有王安中悄悄塞过来的朝廷细作名单用以增进双方感情,崔灿哪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时入靖康元年十一月,根据岳飞提交的报告和意见书,北联军事大本营及禁卫军三总部接连发布训诫令,对于部队在整编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予以指导,尤其是对部队中普遍冒出的武器制胜论调,给予了严厉批评。军事大本营的五位成员,更是除了第二首长李纲之外,纷纷撰文批驳武器制胜论。

    赵桓指出,“纵观古今,国家博弈,战争之道,凡所依过重者,必反受其累。六国合纵压秦,纵散至败亡,楚项恃勇而弱智,终成乌江之恨,蜀以险守,险破隧后主束手,孙吴以水军为强而自得,却不渝此正为固步自封大患之本源,善守而攻疲,至国灭身死,悔之晚矣。类次之例,多不胜数矣。有问,为军之士,何为终所依者。我曰:‘精神’二字。箭镞有用竭之虞,刀枪有战损之废,粮草有耗尽之忧,惟精神,可不灭永存。情爱所寄,奉为信念,勇气、毅力、坚持,乃至人之风骨,皆以信念为源,统为精神之力,此正为联邦军人合该终所依者。艰苦训练以磨砺意志,强健体魄,锻炼本领,刻苦学习以充实自我,武装思想,提升素质,如此,国之大幸,民之大幸。”

    江烈也在其文中,给出了一句经典的断语,“战争之道的胜负,其根本取决于人。战争的最高层面是精神之战,灵魂之战。”

    军方高层连番重锤击鼓,联邦军队中立即掀起一轮学习**,提高认识,统一思想,全面推行三操两讲制度。

    大宋北联成立,构筑起全新的民主制度的时候,吴乞买心中充满了震惊和迷惑。他找来了大宋名儒崔景的《人类社会发展简史》仔细研读,隐约感到了这种新式制度下的北联所蕴藏的巨大远景威胁,同时也让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消灭金国最危险敌人的契机。“每一次的社会进步都是伴随着极其惨烈的斗争。原来占据统治地位,已经变的陈旧腐朽的势力,是不会甘心放弃手中的权利,自动退出历史舞台的,他们必然会利用一切手段以扼杀新兴势力的壮大,阻碍社会发展的步伐。”这是沐阳公的白话原文,而包围着北联的三方,包括北联内部,都存在着实力强大的守旧势力。“我们陈旧腐朽亦如何,我们强大!”吴乞买在心中这样坚定自己必胜的信心。

    北联对他公开缺席审判,并判处他死刑的时候,吴乞买内心充斥了无尽的怒火,不是因为北联此举羞辱了他,而是因为他无法抑制怒火,只有怒火才能稍稍压制住他内心深处汹涌奔腾的恐惧感。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审判的君王后,他时常午夜惊梦,汗透衣衫,感觉通体尽是挥之不去的冰寒。

    北联新一轮军队思想建设的情报摆到他案头的时候,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中涌起的阵阵绝望。“这些都是什么样的一群人?他们意志坚定,他们眼光精准超远,他们老练狠毒,仿佛有盏能直射未来的明灯指引着他们。他们怀着恶毒的心肠,包藏着满腹的毒辣,耐心的编织着一道道绞索,一步步套向他们的敌人,收拢,扼杀,不留一丝余地。如此冷血,如此凶残。而他们的领袖赵桓,不久前才刚被拉下皇帝宝座,尤如丧家之犬般的逃出了大宋京师,一个只有区区二十六岁的小毛孩子。是那个更加神秘的人,江烈,崔景的弟子,帮着赵桓迅速的东山再起,帮赵桓掌控北联,设计北联的政治制度,一手帮助赵桓完成了华丽转变。他是一个比赵桓还要可怕的对手,因为抛开人所共知的情报,在他国士无双的灿烂光环之下,大金国的细作们对这么个危险的敌人,了解程度几乎接近于零。蒲剌,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却为何回来后对江烈其人其事只字不提,莫非真的已心向敌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