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珪,你如何看此事?”

    荆州,襄阳,州牧府。

    刘表的书房中,上首端坐一人,虽显老迈,却不难见其非凡之容,正是荆州牧刘表刘景升,连同下手三人,构成了荆州真正的主宰。见蔡瑁将手中看罢的绢帛传与旁人,低头陷入了沉思,刘表不由问道。

    “主公,此事恐怕真如公子所言一般,十有**为刘备所为。我等皆为那军士之线索所惑,却是不曾深想,这其中还有如此周折,先前子良也曾有此一猜,言战马之劫或是非宛城所为,只不过,却被瑁否决,说来惭愧。”

    蔡瑁,字德珪,官拜镇南将军军师,同时,其妹更是刘表后妻,刘表之子刘琮之妻,正是蔡瑁之女。而其更为荆州大族之族长,层层关系下,可以说,在荆州,除了刘表,蔡瑁的声望,一时无二。

    “子良,异度,你二人以为如何?”刘表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问向旁边的兄弟二人,蒯良,蒯越。

    “主公,常听人言,刘备此人胸怀大志,颇有城府,深不可测。先投北海,再靠徐州,勾结曹操,逼死吕布,辗转曹操手下,居心叵测,为曹操所不能容。后擅斩徐州刺史车胄,得以自领徐州。为曹操所败后,再投袁绍。汝南黄巾意图归附袁绍,其使刘备往汝南助之,却夺袁绍之兵马,其心昭然。如今,于汝南为曹操所败后,又投主公,难保不生似在袁绍时之心。刘备者,贪狼者,养之不得,其防主公,也未无不可能!”蒯越慢声说道。

    “所言不假,依良来看,刘备居心叵测,今投主公麾下,乃是为曹操所败,无处栖身所至。其到荆州以来,极力讨主公欢心,暗下却私交荆州名士,其心何其不良?刘备外表看似仁厚,内心其实奸诈,实乃伪君子也!主公,不得不防之啊!”蒯良附和言道。

    “不然吧?世人皆言刘备宽仁,哪里有你等所说不堪?莫是你等多心了吧!”刘表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主公确是不知,何止如此耶?他人之心,怎可度量?瑁数见文武官员与其交往甚密,若无异心,何至如此耶?”蔡瑁苦笑道:“主公,虽言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这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啊!更何况,前车之鉴,犹如眼前!”

    “刘玄德乃仁善之人,莫要再胡乱猜疑了。”刘表似是感到疲倦,微微伸展腰身,淡淡的说道。

    “刘备汝南大败,四方诸侯无一敢收留于他,谁也不像主公这般善心。先不言其心,单是其与曹操水火不容之势,一旦北方平定,曹操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刘备,届时,主公收留刘备,岂不是将战火烧至荆州?生灵涂炭,百姓受战乱之苦,如何是好?依良看,还是将刘备请出荆州为上!”蒯良不甘心,再次劝道。

    “此我又怎会不知!只是这荆州九郡四十二州县,看似安定,实并非安乐之地。南越不时侵扰,常为祸患,张鲁、孙权拥有重兵,增我忧虑。况且曹操乃世之枭雄,即便是没有刘备在荆州,其他日南下,也属必然。我用刘备囤兵新野,正可西顾上庸,被防曹操,如何不能为之?”刘表反问道。

    “可是,主公,今刘备夺我战马,又何将主公放在眼中?要知,这荆州,是主公之荆州,而非他刘备之荆州!”蔡瑁愤愤而言。

    “不然!”刘表摇了摇头,道:“其间,当有枝节。我还是不相信,刘备他会生有夺我战马之心。正如尔等所言,刘备无人敢与收留,是所以,其必然会小心谨慎,断不会做出此等不智之举。况且,刘备之作用,远胜三百战马,先不说未必是其所为,即便是,也正可以这三百战马壮其军威,以阻曹操南下,不宜与之为难。三百战马,我荆州还损失得起!”刘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刘表老则老矣,却并不是无能之辈,比起三百战马,他更在意的是刘备的战力。曹操南下,已成必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刘备与曹操势同水火,有其在北方阻拦,当可免荆州的冲击,何乐而不为。

    “可是,若真是刘备所为,其见主公不为难于他,难保不会涨其贼心,再做出类似如此之事。主公,此等之事,纵容不得,纵是不让刘备吐出战马,滚出荆州,也要敲山震虎,与以警示方可!”见刘表主意已定,蒯良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言道。

    “不错,此事却是不可纵容。”刘表深以为然,点头称道:“你们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理为好?”

    “主公,此事我等实是鞭长莫及,对于义阳、新野之事,仅仅限于这只言片语间,不得明细,胡乱干涉,当是不妥。依瑁之意,此事不如全权交由大公子处理,只要主公言明大意,相信,以大公子之能,如此小事,定难不倒大公子。”心下冷笑,不等蒯氏兄弟说些什么,蔡瑁连声回道。

    刘琦啊刘琦,你自谋多福吧!

    “德珪之言,甚和我意,就如你所言!派五千军……”

    ……

    “大哥,德珪做得也太明显了吧?难以相信主公他不会察觉,可是,为什么主公还会按其所说去做?难道……”回府路上,马车中,蒯越不解的问道。

    “主公并不糊涂,焉能不知?至于大公子……”蒯良说到这里,沉默了半晌,这才道:“此乃主公家事,非你我兄弟所能管得,就顺其自然吧。不过,恐怕蔡德珪要失望了!呵呵……”

    “哦?”蒯越先是一愣,既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揶揄笑道:“难道说,大公子有人相助……是了,有伊机伯在,大公子当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不是伊籍!”蒯良淡淡而言,“伊机伯擅舌辩,晓纵横,却独不擅这破案之事。为兄所说的,是另一个人。蒯横曾来信,在信中与我提到一人,颇有才能。”

    “哦?何人也?”蒯越奇道。

    “魏延,魏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