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押送的四人具是哭啼不休,侧面望去,那最末的一人赫然就是怜倩儿的丫鬟铃儿!当时展风落难江上便在舫船上见过她,而另一丫鬟可儿则曾向展风送过汤药,现下却不知身处何处,念方至此,展风便是心中一颤,觉出不妥。

    “放开她们!”展风目光不转,语音如冰!

    近侧的那名家丁闻声呆了一呆,道:“什么?”

    老杜同样觉出不妙,但未及他开口,那押送的三人已觉出展风的敌意,被他森寒的目光盯的心中一颤,但旋即惊醒过来,心道:这里就是温爷的府邸,难道还怕你不成?

    念头一动,便觉胆气大壮,一灰面汉子撇下同伴,迈出一步,喝道:“哪儿来的野小子!可是跟我们说话?”

    “放开她们!”语音更寒。

    老杜更觉不安,靠近展风半步,伸手便去捉展风衣襟,劝道:“李公子,这,怎么回事?有事好商量……”

    但他的手尚未落实,展风身影已是不见,转瞬间,展风已立在那灰面汉子面前,“啪啪”两声重响,便见那汉子唇角溢血,两颊高涨,一个踉跄摔向一旁,展风这两记竟是用上了内力,那汉子哪里吃罪的起,只觉脑袋昏沉,视物模糊,倒在一旁地上兀自挣扎喘息。

    这猝起的变故让众人都惊了一惊,那哭啼中的四个少女也是侧目过来望向展风,铃儿一见展风之面,惊喜交加,心中悲意却是又增,泪水更难顿止,颤声大哭起来,悲声嘶道:“展……展公子……展……”

    那另外两个伙计和立在不远的温府家丁却都是呼喝一声,齐地上前向展风打去。

    但这些人只是寻常汉子,有的只是一把子力气,更非展风一手之敌,他们不知展风厉害,只道能凭人多拿下对方,都是一涌而上。

    老杜在旁急得跺脚,放声呼道:“李公子……你……弟兄们,快……都住手……”但双方都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他半句劝阻。

    “噼噼啪啪”一阵脆响,眨眼间,那帮汉子都是挨了几记重手,东倒西歪的乱作一团,有情况略好的忙是痛呼着跑回府中报告。

    老杜更是吓呆了眼,惊骇半晌,回过神来,颤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以他混迹赌场的老练竟也如此手足无措起来。

    不远处的李义见展风突起变故,虽是不解却认为必有其因,经过先前的交手,他对展风更是满怀信心,对如此作法会有什么后果也是丝毫不觉担心,静静地呆在一旁观望。

    此时温府众人都是倒在一旁哀声痛呼,再无人拦阻,铃儿悲喜交加,身躯轻颤,“噗通”一声跪倒,道:“展……公子……展公子……”方一开口,便是哽咽不已,泣不成声。

    展风平息神色,将她扶起来,急道:“铃儿,你怎么……”话一至此便又止住,这些都是温罗所致,何用询问?转声道:“铃儿,可儿问生他们呢?”

    铃儿泪水更急,悲颤道:“可儿,可儿,她……死了……”

    展风一震,如同雷电加身,“可儿,她死了……死了……”自己依稀记得那可爱害羞的少女为自己端来汤药时的模样,一个未及双十年华的少女竟是如此早夭……

    “好一个温罗!好一个天罗教!好一个展逍!”展风放声怒笑,说到最后竟是怒中藏悲。

    老杜骇然中呆立一旁,此刻却终于明了,难怪他会如此震怒,那女子竟是他的旧识!不禁转念想道:若是自己换做对方呢?遇到这样的情形,会否和他一样毫无所忌?心中的答案却是不,他没有这样的血性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念及此心中失望难掩,对展风的佩服之情却又增几分。

    “问……生,他……他呢?”展风艰难道,他怕,怕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

    铃儿泪染满面,竟是语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半晌才断断续续地哽咽道:“问生,问生他……他的腿,被打折了……正在,在想办法救我……”

    展风身躯又震,嘶声狰狞道:“好,好,好!”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滔天恨意,让人一听便觉身寒彻骨。

    “温罗!今日你,必死!”震人心魄的话音如同末日判决一般定下,响彻整个温府。

    满场众人不论是否知晓展风手段都是齐地一震,没有丝毫怀疑他能否做到此事,因为这话语中的冷酷沉静与坚定是绝不容置疑的!

    “是哪个混账敢口出狂言,温某倒要见识见识!”一声满含怒意的呵斥传出,正是温元其人!

    温府一众闻声一喜,齐地后撤望去,朱门之前,温罗一身锦衣,笔挺而立,容貌虽是普通,手中长剑的佩饰却是华贵非常,正是那柄陪了他三十七载的“寒光夺魂剑”。

    展风目光一转,冷冷扫向温罗,却陡然一颤,惊道:“温元?”这竟是在湘江之上射了自己催魂夺命一箭的人!

    温元闻声已是一惊,面色一变又迅即掩饰起来,这少年是何人竟会知道我的身份?难道是自己旧故之后不成?念及此,满腹怒意已是一淡化为惊疑。试探道:“阁下是什么人?”

    展风恍若未闻,仰天长笑中自嘲道:“温元,温罗,天罗教温元!我竟一直未能料到,好,好一个天罗教!”

    温元面色大变,再也忍持不住,举剑呵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展风冷笑,“温舵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一箭之赐莫非已经忘了不成?”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暗自咂舌道:他竟与温爷有旧仇?

    温元心中却是更疑,暗道:自己何时用剑伤过他?微一沉思便扬声道:“阁下想必是认错人了,温某何时伤过你,莫非你今日来温某府上闹事便是为了这事?”

    展风闻声更怒,长喝道:“我今天来却是替天行道,要你狗命的!”言罢,脚下一动便要出手。

    老杜见状哪敢耽搁,压下心头惊骇,抓向展风劝道:“李公子,你,有事先说清楚再动手……”

    纠缠间,温元目光一转,扫到展风身后的栓子和四个哭啼不休的少女,瞬间了然,暗道:他竟是为此而来!

    一明了情况,温元心中便有定计,扬声喝道:“老杜,是你将他带来的吗?不动手,还在做什么?”却是他见展风敢凭一人独子挑衅,摸不清底细,便让老杜出手试探,自己则从旁观望,也可觅机出手。至于仅剩一臂,持斧而立的李义则是被他直接忽略过去。

    老杜一惊,结舌道:“温爷,我……这……”他与展风有过约定,又钦佩展风为人作风,实在不愿与他动手,立时陷入两难之中。

    温元一震长剑,又叱道:“还在作甚,莫非是要背叛温某不成?难道你连你妻儿老小都不顾了吗?”

    老杜一颤,自己受过温元大恩,此时他更以妻儿相挟,自己怎能不顾?猛一咬牙,道:“李公子,得罪了……”话一出口,便已一翻双掌,含愤出手。

    场上其余人见机也不敢待,却是齐地向李义围攻过去。

    老杜双掌急出,掌风如潮,毫不停歇地向展风攻去,却是始终碰不到展风一片衣襟。

    展风心中虽是震怒,但识得老杜是个守诺信人,且敌手是温元,不愿伤他,故而对这数招都只是拆招避过。

    忽地一声痛呼传来,正是李义之声,展风一惊望去,李义面色铁青,眼角微赤,忽具神力一般,使得单斧翻飞不停,将众人迫的倒退避让,但他旧伤未愈,伤口崩裂,所围者又是甚多,却难自护周全,便也尚在众人手上。

    展风瞥了一眼,心中一颤,知道要迅速解决温元等才可解李义之危,当即便喝道:“接招了!”同时间,身形一转,一掌飘然拍出。

    老杜本见展风一味避让心中更是不安,但又不得退避,此时见他攻来,稍觉安心,一掌便是直迎过去!

    但哪料展风这掌却是虚招,一晃便是一折,身形同时一转,绕至老杜身侧,变掌为指,急电连点,老杜半边身子立时酸麻僵硬,未及再动,身上大穴已被尽数点中,整个人瞬间僵立当场。

    这一番出手稍有取巧避重之处,温元见此,依旧冷视展风,但心中却是微微一安。

    展风制住老杜,厉喝一声,身形不停,直奔温元,手腕一翻,右掌重重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