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轩和云水瑶曾经有过约定,陈子轩不能插手金城白道的事,云水瑶也不干涉金城黑道上的事,可是这一次,却不知道是谁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嫂子,这件事情,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呢?”陈子轩问。

    白文迪答道:“曹阿豹。”

    “曹阿豹?呵呵呵”陈子轩不由得开怀的笑起来,乔健和乔娜是知道陈子轩与橙帮的密切关系的,而白文迪身为金城的公安局副局长,肯定知道橙帮帮主曹阿豹这样一个人物,而曹阿豹又对陈子轩崇拜至极,在他心中没有陈子轩办不到的事情。

    白文迪看到陈子轩自顾自的笑,有些暗暗气恼,她又补充道:“曹阿豹和周扒皮的私交密切,金城今年能够评上国家级文明城市,曹阿豹暗地里的功劳不小,遇上上头下来检查,周只需要和曹阿豹提前打好招呼,曹就会让手下的那些人收敛,甚至帮忙维持治安秩序,上头要抓什么疑犯通缉犯,周也会找曹,有了他这条线自然是手到擒来。”

    听到白文迪这样一番解释,陈子轩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曹阿豹的能量,不错,现在曹阿豹领导的橙帮,内五堂里有几百忠诚的道上兄弟,外五堂的几千人,深入渗透到金城底层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有很多警察办不到的事情,曹阿豹的橙帮却能很顺利的办到,周扒皮找到曹阿豹,也算是打通了一条天地线,这个在金城公安系统盘踞多年的地头蛇果然是极不简单的。

    “我知道周扒皮和曹阿豹的勾结关系后,原本想抓住这个作为打击周的突破点,可是经过调查却发现这个曹阿豹近期竟然正在洗白上岸,开始做实业投资。无意中乔健告诉我,说你和橙帮的关系十分密切,曹阿豹对你是言听计从,你还是橙帮的什么神主大哥?于是我私下和曹阿豹见了一面,当他得知我和你的这层关系时,原本对我有些冷淡和傲慢的曹阿豹立刻对我转变了态度,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白文迪的话让陈子轩终于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他点点头,说:“既然曹阿豹和周扒皮的关系密切,你和周之间打战,曹阿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当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时,曹阿豹一定有些为难,所以他让你来找我,看看我是一个什么态度,对吧。”

    白文迪点点头,说:“是,曹阿豹说你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我没有夸张,这是他的原话。”

    陈子轩挠挠头,说:“这个曹阿豹,怎么没和我说起过这件事情呢?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

    白文迪突然有些愕然,陈子轩不知道她和曹阿豹见面的事?那他刚才为什么说他知道自己的事情,难道他是猜的?这个年轻人,还真有些捉摸不透。

    陈子轩喝干了杯中已经凉了的菊花茶,放下杯子,乔娜在一边赶紧乖巧的替他再倒上,他看了看乔娜一眼,又看了看白文迪,眉头却皱了起来。

    “嫂子,这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不过,你想我怎么帮你呢?我可以让曹阿豹从此断了周扒皮的关系,我甚至可以让他在底下捣乱拆台,让周扒皮诸事不顺,再狠点的话,造几起周破不了的惊天大案,肯定让周扒皮焦头烂额够他喝上几壶的,可是这样做的话,虽然能达到打击周的目的,牵连的人是不是也太多了,政治斗争真的要流血牺牲吗?”

    陈子轩的话一出,白文迪、乔健和乔娜的目光,都盯着陈子轩,作为政治大家族里的成员,从小耳濡目染的接触政治斗争的残酷,在座的都是聪明人,陈子轩的话里已经透露出他的立场,那就是不希望正在上岸洗白的橙帮牵扯进这些黑暗斗争里去。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每个人的思考和想法,一时间出现了冷场。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乔健,他轻声咳嗽一声,然后端起酒杯,对陈子轩说:“妹夫,这杯酒我敬你”说完还没等陈子轩搭话,乔健就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乔娜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她身子凑到陈子轩的近前,柔声道:“子轩,我们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其实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陈子轩用温柔的眼神,看了看乔娜,想起那时候在杜项德的地下牢房里的场景,知道这些大家族无限风光的背后,也是有无数不为人知的辛酸。

    陈子轩站起身来,看着白文迪,说:“白姐,你能和我出来一下吗?”

    大家都意识到陈子轩有话要和白文迪单独交流,而且他们都注意到,陈子轩没有叫嫂子,而是叫的白姐。

    白文迪两眼盯着陈子轩,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站起来,走向门口,她没有拿自己的包,意味着她并不是就此离开,而是要和陈子轩出去单独谈话。

    陈子轩和白文迪走出酒店大门,看着门口人来人往,也没有一个可以私下谈事情的地方,白文迪果断的说:“去我的车里。”

    陈子轩摇摇头,说:“不用,对面有擦鞋的,我请你擦鞋怎么样?”

    白文迪有些疑惑,对面擦鞋的也没有店面,就是靠着路边摆着两张竹凳,两个四五十岁的乡下妇女在寒风中缩着身子,看着路过的行人脚下的皮鞋是否脏了,然后仰着头唤着“擦鞋不?”,招揽着生意。

    说实话,白文迪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擦过鞋,她脚下的皮靴要好几千块一双,平时都有人帮她擦油做保养。

    白文迪还在犹豫中,陈子轩已经穿过马路,径直走到擦鞋的妇女跟前,然后坐下来,擦鞋的一看有生意,赶紧卖力的忙活起来。

    白文迪心中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男人,完全不对自己的口味,可是不知道为何,却好像事事能抓住主动,要知道不管是在局里,还是在家里,白文迪都是一贯的强硬作风,控制欲旺盛。

    白文迪有些不情愿的在陈子轩旁边坐下来,脚下的另一个擦鞋妇女原本有些羡慕旁边的那位有了生意,这下看到又来一位,立刻眉开眼笑的招呼起来。

    “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还出来擦鞋呀?”陈子轩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过完了年不出来赚钱怎么行呢?开春后孩子上学就要交学费啦。”擦鞋的妇女嘴上虽然说的辛酸,但脸上却依然挂着笑脸。

    白文迪似乎很少接触这些底层的百姓,她有些好奇的问:“你们擦鞋要几块?”

    “本来是一块,但现在还没出十五,所以涨了一块,两块钱一双。”那擦鞋的妇女头也没抬,一边卖力的动着手一边答道。

    春节期间,什么东西都要贵一些,擦鞋的也能每次多赚一块,所以她们虽然看起来辛苦,但也很开心,因为收入是平时的两倍。

    “那你们今天擦了几双了?”白文迪又问。

    擦鞋的妇女有些警惕的抬起头来看了看白文迪,她也许是担心这人要是觉得她们赚钱多了说出去,会引来其他人和她们抢生意竞争,但看这白文迪的装着打扮和气质,不像是关心这种小生意的人,应该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没几双呢,现在坐车的人多了,走路的人少了。”妇女又埋下头和身子继续干活。

    陈子轩看到白文迪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淡然一笑,问:“你们为什么不去对面的酒店门口呀,那里进出的人多,而且很多人排队等位子,你们可以在他们等位子的时候去给他们擦鞋呀,生意应该不错的。”

    “我们也想啊,但是人家酒店嫌我们脏,碍眼,不让我们在他们门口。”妇女有些小小的抱怨。

    一时无语,大家都默然。

    陈子轩的鞋先擦好,他拿出五块钱零钱,递给妇女,又指了一下白文迪,说:“她的也一起买了。”

    擦鞋的妇女面有难色,说:“那位女士的皮靴费油,要四块钱。”

    “什么?你们不是坑人吗?擦双鞋子要四块钱?”白文迪的脾气上来了。

    陈子轩笑着扬扬手,说:“算了算了,大过年的,给,六块,六六大顺”擦鞋的妇女笑着接过。

    白文迪脚下的皮靴被擦得铮光发亮,这几千块钱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只是白文迪似乎还在为这个擦鞋的妇女收了她四块钱有些不满,陈子轩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别再计较了。

    白文迪当然不是计较这多收的两块钱,她心里其实在好奇,陈子轩为什么要找她一起来擦鞋,难道是为了让她看到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可是她只是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又不是市长市委书记,这些民生大计之事,还轮不到她来考虑。

    “如果我说,她们也是橙帮的人,你信不信?”陈子轩慢慢渡步,突然笑道。

    白文迪一愣,随即说:“我信,我听说橙帮的势力,主要在社会底层,有几千人。”

    陈子轩苦笑着摇摇头,说:“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的,没想到连你也知道橙帮的影响力了,唉,这个曹阿豹就不知道树大招风吗?”

    白文迪眼睛看着陈子轩,却默然不语,她想知道陈子轩到底想说什么。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请你出来擦鞋吧,其实我也是随意而为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陈子轩看着白文迪的眼神,笑道。

    “不过,我倒是有些心得体会。”陈子轩话题一转。

    “说说看。”白文迪停下脚步。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为了自己的生存也好,为了家里的期望也罢,他们都会尽力去钻营,他们会有小聪明小算计,可也有无法逾越和达到的彼岸。”

    白文迪明白陈子轩话里的意思,小聪明小算计,既说的是那擦鞋妇女多收钱的事,也说的是她和周扒皮的事,无法逾越和达到的彼岸,既说的是对面酒店门口生意肯定好可是人家不让她们去的事,也说的是她和周扒皮之间为了权力和位子争斗的事。

    白文迪眉头一皱,道:“你难道是想让我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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