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阿星发脾气的时候我就背玲玲和兰花为他写的那些诗给他听。听着听着,他就流下了泪水,再也不向我发脾气。”

    春梅来了兴趣,往玉香身旁凑了凑:“哎我说玉香,你背给我听听,她们都为阿星写了些什么?”

    玉香:“听一首就可以了吧?”

    春梅:“如果你能背下来的话,全背给我听一遍。”

    玉香:“啊呀,长着呢,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春梅:“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拜托,背给我听听好不好。求你了。”

    看着一脸乞求的春梅,玉香只好答应了:“好吧。第一首是胡玲玲为他写的《顽石》。我看也不见得有多好,那首诗是为阿星中途辍学后、没有得到别人赏识而写的。”

    春梅心里痒痒的,有些等不及了:“哎,别说那些好不好?你背出来我自然就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意思。”

    玉香背了起来:“顽石,你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

    顽石,你是一块默默无闻的石头;

    顽石,你是一块被人遗忘的石头;

    顽石,你是一块没人为之雕琢的石头;

    顽石,也许你,价值连城,可惜,没有大师把你雕琢;

    雕琢,雕琢做成大器;

    顽石,就当你被世俗的眼光所鄙视、

    金钱和物欲所困扰、

    势利的小人所唾弃,

    的时候,

    我正用心,用心把你雕琢,雕琢,

    然后把你,把你深深地,

    深深地嵌在我的心里。”顿了顿,又补充道:“哦,还有一句,写给我今生今世最牵挂的人。没了。”

    春梅:“那句‘写给我今生今世最牵挂的人’应该是在题目《顽石》下的副标题吧?”

    玉香点了点头:“是的。玲玲和阿星的那段事情你该知道得很清楚吧?”

    春梅回忆着:“嗯……他们的恋情是……从玲玲得了阑尾炎、阿星送玲玲到医院……那时开始的吧。玲玲住院做手术,阿星经常到医院里给玲玲补习功课。他们的感情就是从那时加深起来的。”

    玉香:“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提起玲玲阿星就会大发脾气。我很想解开这个谜。你能不能回忆一下她们相恋的经过?”

    春梅:“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想想,学生时代的恋情是地下活动,我又不跟在他们后面,我怎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不过,他们的相恋和我们的班主任张欣有直接关系。”

    玉香:“此话从何讲起?”

    春梅:“嗯……玲玲刚转学到我们班的那天,张欣老师就把胡玲玲安排在阿星前面。原来坐在阿星前面的李伟东则被张欣老师调到了那一列的最后一个空位。当时阿星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还兼任一组组长。张欣老师把胡玲玲安排在阿星的组里,是想让阿星照顾玲玲。这就是他们感情加深的第一步。两人都是学习尖子,这一来二去的惺惺相惜,就让两人心里迸出了爱恋之火。”

    玉香:“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告诉我。”

    春梅:“这也是天意啦。上天是故意安排他们产生这段孽缘。你说怪不怪?胡玲玲才来两三天就喜欢上他了。嗯,那是胡玲玲转学来后没多久。张欣老师为阿星募捐。梁正天和胡玲玲是事先知情者。作为班长的梁正天才捐五十块,胡玲玲一甩手就给阿星捐了一百。在九十年代初,一百块对于一名学生来说那是大手笔了。”

    玉香:“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胡玲玲的父母都有钱嘛。一百块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是个大数字,但对玲玲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春梅:“话虽如此,但她平时挺节俭的。一分钱都舍不得乱花。”

    玉香:“我早知道玲玲是个博爱的好女孩。要不阿星也不可能爱上她。只是我一直搞不懂阿星为什么一提起胡玲玲就会发脾气?这对我来说是个谜。”

    春梅:“这个……也许是提起玲玲他就心痛吧。”

    玉香:“按理说他最心痛的应该是兰花。兰花曾跟他……有过孩子。而且还是撕心裂肺的死别。嗯……据我猜测,他是在自卑吧。听说玲玲现在已经当上了副县长。”

    春梅一愣:“什么?玲玲当上了县太爷?啊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春梅一脸惊诧,玉香差点笑喷:“我说你惊奇什么呀?李伟东都当上县委书记了。玲玲当个副县长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春梅张大了嘴:“啥?李伟东当上了县委书记?哦哦,这真是造化弄人啊。李伟东?切,读书那会他的成绩还不如我呢。天天缠着阿星替他完成作业。真难想象这样的人当上县委书记后是个什么样子?”

    玉香笑:“不就是两脚两手的人吗?还会是什么样子?难道当上县太爷后还会长出什么稀奇玩意儿?”

    春梅:“唉,那样的人会做到一把手,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玉香:“听阿星说李伟东的父亲原来是地委书记。现在已是省人大副主任了。”

    春梅:“怪不得。原来他是靠老子爬上去的。”想了想:“咦,阿星怎会知道李伟东的父亲是地委书记?”

    玉香:“当然是玲玲告诉他的了。当时玲玲的爸爸是行署副专员,李伟东的父亲是专员;后来李伟东的父亲升任地委书记,玲玲的父亲也升任专员。”

    春梅:“哦哟,原来我们只知道玲玲和李伟东的父母都很有钱,想不到竟会是那么大的官。玉香,如果阿星和玲玲成了夫妻,那阿星现在也是县太爷了。”

    玉香笑道:“可惜他命薄,只能跟我在这穷山沟里窝一辈子。”

    春梅:“唉,不说这些了。现在我已经知道阿星为什么不愿跟别人提胡玲玲。这人不及人还有得个想场,这命不及人啊,那就太无奈了。天要灭你,再怎么挣扎也无补于事。”

    听了春梅的话,玉香在心里仔细分析阿星不愿提到胡玲玲的原因;“嫂子说得没错。阿星之所以不愿提到玲玲,是因为他的自尊。他不愿提起那段曾经风华绝代的学生时代。唉,他也够可怜的……”

    见玉香愣神,春梅笑道:“怎么啦?又在想些什么?”

    玉香回过神来:“哦哦,没什么。我在想阿星的命的确太苦了。上天总是把所有的倒霉事都推在他身上。”

    春梅笑道:“有一点你想错了。上天还是眷顾他的,最起码上天还是赐予了他两件别人所没有的宝贝。”

    玉香:“宝贝?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