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霄先进了他大伯家,他大伯和大妈就知道他是为了房子的事,两位老人很理亏的样子,跟他骂着自己的二儿子,可不敢高声骂。因为两位老人自从让二儿子给侄子凌霄腾房闹起了矛盾后,与儿子儿媳的关系就很紧张,儿媳有事没事就指桑骂槐欺负老人,只有忍气吞声才能保持住家里的安宁。二老骂这个儿子不是个好东西,好吃懒做既jiān又滑,只顾自己不顾别人,便宜都让他一人占尽了还不满足。凌霄也知道那些情况,因为他与三堂兄只差一岁,打小的玩伴,后来不住这了还常来找三堂兄玩,若三堂兄在的话,二堂兄肯定乖乖地腾出了房。

    他们凌家,他三堂兄凌勇算是一个异类,脾气火爆讲义气爱打抱不平,初中毕业后没工作在街上晃荡,结识了一帮小混混,混成了小老大,一次为个小兄弟出头把另一帮的一个小混混打了个半死,家里吓得把他藏到了在外地煤矿的姑姑家,后来也就在那儿工作了。凌勇工作后的表现还不错,不过仍然是谁都不敢惹的茬,交朋结友地把挣得挺多的工资都花在了那上面,只有逢年过节给父母带些钱回来,更别说攒钱娶老婆了。现在不常回来,凌霄贺喜时因为有事顾不上回来,让姑姑给凌霄捎回一百元礼钱。

    凌霄这个二堂哥凌军,几年前接了父亲的班,单位是供销社下面的收购站,可现在这种单位不景气了,有时十天半月没活干,工资也不能保证。像凌军这种情况,家里的老婆没工作,还有个三岁多的孩子,换个人也许就另外再打一份零工养家糊口,可他就要赖在父母身边,靠剥削父母生活,这也是他死活不肯离开的一个原因。这两天单位又没活,凌霄推门进来时他还正横躺在炕上。

    看着这小小的屋子,凌霄怀念亲生母亲的情怀油然而生,因为后墙的大红柜还是他家过去的,锅台、锅及锅盖都是过去母亲用过的,只是没有过去擦得光亮。每次他来都能勾起对母亲的回忆,可母亲的相貌在脑子里已模模糊糊了。

    凌军被堂弟拍起来,已知他是来干啥,赶忙笑呵呵地客套:“霄儿,你来啦,快给哥往里坐。”

    凌霄往里挪挪屁股,笑问道:“二嫂哪去了?”

    “妈的,又不知抱着孩子野到哪去了。霄儿,你在乡里不是挺忙吗,咋有时间回来了?”

    凌霄便把自己调回县城的事儿大致跟他讲了,等听他说了几句好听的后,凌霄直截了当地说:“二哥,你看我回了城,我媳妇儿用不了多久也调回了,这房子二哥是不是尽快给我腾开,不然我们还没地方住呢。”

    “呵呵,应该应该,可二哥实在是没办法,二哥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钱出去租房子?”

    听他居然理直气壮地讲出这种话,凌霄生气地真想说:你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关我鸟事,这就能成你占着我的房子的理由?难道因为你好吃懒做,我就把房子永远让给你住?

    可凌霄还是想先忍一忍,笑呵呵地说:“二哥,我也知道你挺紧张的,可这是我的房子,你总不能让我放着自个的房子不住,去另租房子吧?再说我现在也没能力租房子啊,有困难二哥还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凌霄估计他该再讲不出啥来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霄儿,二哥不给你腾房子实际上是为你,只是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你太老实太傻,你后妈家有的是房子住啊,听说比这房宽大多了,只要二哥不给你腾,你后妈没办法肯定会让你住她家的。再说,你后妈是两个女儿,你现在住在她家,等她的女儿们都嫁人后,那处院子都成你的啦。二哥这都是为你着想啊,要不然,二哥再困难也不能占着自家兄弟的房子不腾啊!”

    这番话把凌霄气得一下不知该咋说,没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看来与这种人讲不成道理,对这种人也不能说好话。凌霄寒下了脸,口气冷冷地说:“二哥,你就不要再胡扯了!我多话不跟你说,你尽快腾房子吧!”

    “哎哎,你咋这样啊?我这都是为你好,放着宽大的房子不住你来这挤窝啥?你还小不懂事,以后就知道二哥是真的为你着想。房子是坚决不能给你腾,腾开你以后会后悔死的,你不懂事可二哥我懂事,二哥不能害你,就是骂二哥打二哥也不能给你腾。”

    这下把凌霄的肺要气炸了,气冲冲地说:“你这是什么人了,咋啥话都能说出?我不跟你多说,你非腾不可,不然我从今儿起,每天来这儿吃来这儿住,我说到做到,你不说啥时候腾房子,我今儿就在下不走了!”凌霄思谋对这种人就要来狠得,不然说到明年也不给你腾。

    果然,凌军一直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了,脸上变得yin晴不定,可很快又变得神sè自如,呵呵笑道:“霄儿现在也长脾气了,好啊,你连二哥的好意都不领,还跟二哥来这一套。行,你以后就住这儿吧,想帮二哥养活老婆孩子是不是?我求之不得呢。”

    凌霄气得要抖索,骂道:“呸!你真不要脸!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凭啥帮你养活老婆孩子?我是要吃你的住你的,你想得倒好!”

    凌军也生气了,脖子一竖说道:“你才不要脸,想住我这儿等我养活你,你是不是在做梦啊?我每天还等人养活呢。想住行啊,我还可以让着你,你住我走,你就替二哥把你二嫂和侄子养活了就行,够便宜你了吧?”

    凌霄怒不可遏,“啪”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同时骂道:“畜生!你……”

    他还没骂完,凌军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嚎叫道:“打呀!老子让你打,反正老子一家子从今儿就交给你了。”

    气得凌霄一把把他摔到后炕,像这种无赖还真不知该如何对付。这时,因为担心一直在外面偷听的他大伯和大妈都闯进来,往外拉着他劝道:“霄儿,和你说是跟这个牲口说不进去的,快出来吧,你三哥过两天回来,等你三哥收拾他,这牲口就得你三哥那样的人治他。”

    老两口絮絮叨叨把凌霄拉到了那屋,凌军则叫吼着就是不给你腾房,有本事来养活老子一家!

    凌霄到了大伯的屋子脸还气得铁青,也可想而知两位老人平ri被这不孝又不要脸的儿子气成啥样,难怪这么长时间要不回来房子。他稍缓过劲,听进了两位长辈的话,看来只能等三哥回来了,这种不要脸的东西还就得凌勇那种恶人收拾,他是没办法了,也就不想再待下去,憋气地告辞了大伯大妈。

    准备回家,看时间尚早,本打算到丈人家把他回了城的事告诉一声,可拐出了这些院子后气还没消,也就没心情去丈人家,决定去找钱晓东,跟朋友倾诉一下这憋屈事。

    这可让凌霄真正见识到啥叫不要脸,他学了这么长时间,连凌军的皮毛都没学到,占着别人的房子不腾居然还是为你着想,理由编得振振有词。如果把自己换成凌军,他肯定能做出霸占继母房子的事来,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出。可像凌军这种不要脸能学吗?见小利忘大义,六亲不认丧尽廉耻,是最最下贱的不要脸!不对,凌军那不能叫不要脸,是寡廉鲜耻,是下贱龌龊,简直就不是人做得,是人渣!若学成了那样,还不如头上绑上二两棉花撞墙碰死算了。

    可凌霄细细又想,不要脸的人大多不就是这样的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吗?只不过大同小异,凌军这种只是太露骨,有的是会含蓄,会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蒙骗众人,骨子里还是一样的。想到这里让他更明白了,明白的是自己离真正的不要脸还差的很远,还看不惯人家,还羞于跟这种人为伍,所以才气成这样。也明白这种露骨的不要脸不是自己能学会的,假如能学会这种不要脸,今天这事就摆平了。他不是让住吗?住就住,谁怕谁?那个二嫂也不是看了会吐的母夜叉,打扮打扮也有几分姿sè,今天真的不要脸住下,凌军绝对不肯,他是量死了自己不敢住才那样的。

    钱晓东的单位在西门外,距县城一公里的地方,是一家国营ru制品厂,建厂时间不长,看因为nǎi源不足造成开工不足,每天只能生产两个多小时,凌霄找到钱晓东时,这家伙正在别人的宿舍中跟几个同事打麻将。现在打麻将成风,到那都能碰见,凌霄不会玩也不准备学,推倒整起来的看着还烦,何况这绝对是既浪费金钱又浪费时间的无聊事,他没有闲心去学,可钱晓东玩得很上劲,连最好的朋友来了还要玩完这圈。

    跟着钱晓东到了他的宿舍,凌霄这时反而没心情跟他倾诉刚才的事了,倾诉也是白倾诉,他半点忙都帮不上,就问起了这好朋友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可凌霄听他说罢,又惹了一肚子气,刚才是气二堂哥超级不要脸,这下是气好朋友超级要脸,一前一后碰到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极致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