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子叹了一口气,道:“表哥,你这是自己吓自己。她如果受困,我们二人坐在这里,本来就是不能帮助她,即便是你我二人不走,也无济于事呀。她脱困之后,怎么可能找我们算账呢?”余出天听着这话,觉得空灵子这话极是有道理,当即喃自点头道:“对的,你这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空灵子笑道:“那你还愣在这里作甚,我们走吧。”余出天心中又是想到待会如果那绸庄中的两位管家见到自己这副狼狈之样,不知是有如何感慨与伤心了。但是毕竟这空灵子的话才是正理,自己能够躲避一时,却是不能躲避很久的了。

    空灵子招呼上来了一名店伙计,吩咐他到“天府绸庄”去传话,就说是余家少主人即将回来,叫他们来几个人迎接少主人。那店伙计领了赏银,喜滋滋地就是往那外面跑去。

    空灵子这才是转过头来,道:“表哥,我早就叫曹管家为你腾出了一间上好的卧房,那里面就与余家你的卧室别无二样,里面有你喜欢看的诗词文集,还有你先前的那些剑谱武诀,保证你会喜欢。我再让他们在那绸庄的后面为我们二人搭建了一个小院,没事的时候,我要你带我去后面散散心,你说好不好呢?”余出天听到这话,心中恍然一惊,心里总是有点异样:莫非她早就想我回绸庄,她难道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只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空灵子见到他脸上的怔然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看你,莫非你想到要回家了,心里还有一点害羞吗?”余出天微微地笑了一笑,摇头道:“原来这所有的一切,你早就是安排妥当的了。”空灵子蹲下身子,握着余出天的右手,道:“难道这样不好吗?我们回家去住那上好的环境,对你和我都是大有好处的。我说过,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着你,自然是要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的了。”

    二人经过了这般长久相处,虽说各自的心中都是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是渐渐地已经是比开初好上了许多。余出天本身又是优柔寡断,空灵子的一阵甜言蜜语,柔弱春水,又岂能是常人所能抵挡的。二人坐在客房内,没有等上几个小时之后,就是见到绸庄中的曹管家亲自带着六名店伙计租订了一张软轿,前来客栈亲自迎接恭迎余出天回绸庄。曹管家见到余出天的模样,神情是异常激动,紧紧地握住了余出天的双手,曹管家本是三十余岁的中年人,见到少主人惨样,心生悲怜,勉强地抑制住了眼眶中的泪水,话语哽咽,什么话也是没有说出口。

    可是余出天心中明白,曹管家是心疼自己的双脚残废模样,亦是心神俱伤,黯伤幽叹。那六名绸庄中的伙计本是没有见到过余出天这位余家少庄主,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待这众来人将余出天扶到了软轿中后,曹管家这才是转头看向了空灵子,问道:“少夫人,你知道公子的双脚时候是如何回事吗?”

    空灵子早就猜到曹管家见到余出天双脚模样必定会询问这当中的情由,当即举手制住道:“曹管家,这些还是大家回到了绸庄中,我再来为你细细说明吧。最关键的是找到一个好的郎中为公子把双脚医治好了。”

    曹管家连连点头,道:“少夫人言之有理,公子这么些日子来,都是少夫人在他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十分感激少夫人的恩情。”

    曹管家毕竟是余家的一名管家,地位并不是甚高,说着这话的时候,微微地朝着空灵子躬身答谢。空灵子道:“曹管家这话岂不是见外了,我是余家的少夫人,公子是我表哥,现今又是我的夫君,我不来照顾着他,谁又来照顾着他呢。以后这些见外的话,曹管家你就不要说的了。”

    曹管家又是连连躬身点头。待那空灵子亦是坐上了另外的一顶软轿之后,余家绸庄众人这时才是逶迤而离。客栈中这时才是明白原来那两小夫妻二人竟然是顺庆绸庄余家的人,现在知道可是已经为时晚矣,连连口中啧啧地悔叹不已。

    没有过得多久之后,余出天与空灵子二人就回到了绸庄中。待到将所有的一切安顿好了之后,竟然又是到了深夜。余出天来到自己的卧房中一看,见到那些熟悉的摆设和物件,心中不竟是酸楚连连,潸然泪下,心中忖思着:“虽然这里诸多的情景与那先前余府中的东西外在看来是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细细观察,毕竟是模仿之样,怎么看也是及不上原先的模样。还有,见到曹管家与王管家二人脸上那种伤心垂怜的神情,心中更是不是滋味。我的这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余出天正是坐在轮椅上面苦苦冥思之时,这时,那身边的空灵子已经将屋内所有的东西摆放妥当,然后就是随在曹管家的身后,前往后面的花园前去查看。这个卧房里面留下了余出天寂静的一个人。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是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余出天回过心思,问道:“谁?”

    屋外之人道:“少主人,是我,王管家。”余出天道:“进来吧。”随后就是听见房门吱呀一声,看见王管家走了进来。王管家先是将房门关严之后,转身朝着余出天突然就是“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余出天大吃一惊,忙道:“王管家,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王管家双眼含泪,欲哭无泪,凄然欲绝的模样,只听到他说道:“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上天保佑余家,公子总算是健在,我想老爷上天之灵一定是会保佑公子的。”

    余出天急道:“王管家,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尽管起来再说,你这样跪在地上,我可是承受不起,你快起来。”王管家就是摇头不答允,只道:“我不起来。公子,我知道,你应该是回来顺庆有一段时间的了,可是少夫人说你没有回来,我想一定是你不愿意见到我们这些奴才才这样做的吧。奴才恳请少主人就不要离开绸庄的了,我们俱是余家的佣人,怎么能够眼见主人离家不归呢?少主人,奴才就只有这唯一的一个请求,就只希望你答允我们永远不要离开余府绸庄了。”

    余出天没有想到余家家道衰落之后,绸庄的这两名管家竟然还是这般忠心余家,着实让余出天心中感动不已,忙道:“王管家,你快起来。我答应你说的话就是。我爹在世的时候,苦心经营这家绸庄,我身为余家的后人,自然是不敢葬送先父基业,只是,这余家现今衰落了,还有你们这些忠心我余家的管家,替我打理这桩家业,是我余出天感谢你们才是。我余出天在你面前立下誓言,一定要将先父的基业好好的传承下去,决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王管家听到这话,才是心中放心下来,勉强地站了起来,道:“公子这话就见外了。老爷平时待我们甚是厚道,我们这些下人自然是忠心余家的了。公子,我明日就去张贴告示,寻找天下名医,如果有人能够医治好公子的脚疾。王某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余出天点了点头,道:“王管家,你有这份好心,我十分感激。只是,我这双脚,只怕普天之下,我所见到的,也仅有一人能够为我医治,其余的郎中,多是酒囊饭袋之徒,看看小伤寒倒也罢了,要说是根治顽固恶疾,只怕多是徒有其名,挂挂招牌罢了。”

    王管家忙道:“不知公子说的这神医是谁?难道很难请的吗?”余出天道:“这人嘛,一是难请,二是没有机会遇上他,不知道何处去请。”王管家听着这话,眉头一皱,好奇道:“难道此人是在很远的地方?公子只要说出他是谁,我一定会努力将他寻来。”

    余出天现在心中想着的自然就是魔教王月张王月了,可是那人本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怎么会愿意来为自己治疗双脚呢,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想法罢了,不必多想。王管家看见了余出天脸上的凄然神情,心中自然是明白了三分,问道:“公子,难道那人真的很难请动他的吗?”

    余出天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正是。”他又是故意干咳了两声,哈哈地笑道:“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王管家,今天我们大家能够平安相聚,也算是老天照顾什么了。对了,你们去老爷的坟前祭拜过没有?”

    王管家立马点头道:“老爷与夫人惨遭杀害,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空恨无力回天。我与曹老弟一起去老爷坟前看过五六次,也是痛哭过好多次,可都是无济于事呀。我与曹老弟一心就是盼望着公子回来,担当起余家的这面大旗。现今总算是盼到头了。我等也是心有所依,不再伤心啦。公子,老爷与夫人听说死得极为冤枉,我们一定要为他们记住这份仇,今生不能报复,来生也要报复。”王管家本来是想说一定要为老爷夫人报仇雪恨,可是一看余出天竟然是双脚残疾,行动不便,别说是报仇,不要让仇家找上门来就是好了,所以这话一到嘴边,立马醒觉,改口另外说了这样一句话。

    余出天时何等精明之人,自然是听出来了他话中的含义,微微地一笑,道:“王管家,这是我的家仇,要说报仇的话,也该是我来说了,这当中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劳了,你就好好地照顾着这家绸庄吧。”王管家微然领命躬身道:“是,是,我记住公子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