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玛毕心领神会,走出房外,没拿正眼去瞟点头哈腰的鲍格老头。重重咳了声,倪玛毕先在鲍格老头之前开了口:“我家少爷明白你这趟的来意。只是很不巧,少爷他偶染风寒就不方便亲自来见面了。”

    “这...”鲍格老头很为难的回道:“那能不能请您帮我转告一句话。”

    倪玛毕双目看着梁顶。

    手里一硬梆,是鲍格老头暗暗塞来了金币,这让贪财的倪玛毕心头荡漾了下。他把金币收了,但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鲍格先生,你确实挺会做人的。但有些事情不用我明说。”

    “我知道了。”

    鲍格老头叹着口气,竖起两根手指:“二十枚金币的单价。我愿意以每瓶二十枚金币来购买体力恢复药剂。”

    倪玛毕讲道:“这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卖。不过就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其实没有我店铺的名声,很难卖的。那些人会质疑这些体力恢复药剂的真假。”鲍格老头摊摊手:“毕竟最近这类假货的事情时有出现。”

    倪玛毕闻言斜过眼,第二重音调的“嗯”了声。

    鲍格老头心脏怔了怔,知道自己这番实话是得罪人了,连忙赔笑,额头擦着汗的说道:“二十二枚金币单价。这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了,都是高价收亏本卖了。”

    怎料倪玛毕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接道:“你能力不行不是还有其他的魔法药剂店?去把他们都给叫过来吧。”

    霎那间,鲍格老头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又短短商谈了几句,倪玛毕便是闭门送客,回房后对着穆维投来一个搞定的眼神。

    “他去召集其他的店主来这了。”倪玛毕道。

    穆维点了点下巴,事情的发展在掌控之内。最后说服的时候倪玛毕是按照自己吩咐的说辞出言,先一个棒子再一个萝卜,料定了鲍格老头不会忤逆。

    先对鲍格老头直接讲明,货物在自己这边想卖谁就卖谁,哪边出价高就给谁,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反观得到货的人也不会太吃亏,卖出去就能回本不少,更难得的是能间接维持店铺的盈利与顾客人量。

    而老头对穆维的印象是不简单的人物,能有空间戒指的人会是普通人么?这种围绕着层迷雾的印象令他不敢造次,只有唯唯诺诺应着。

    再者,为了避免老头灰心丧气暗中唱反调的情况出现,对他应许了会按之前的价格转手他十瓶体力恢复药剂。于是鲍格老头尝到了甜棒子,心里的不平立马散去了,这不是多么高明的做法甚至可以说是人际手段里很寻常的一种。

    不久之后,雪狼镇魔法药剂店里的店主都赶来了,各自带着随从,小小的旅馆一下子热闹多了。

    店主们连同鲍格老头在内,全部孤身上了楼。

    等他们进来时,房内只有穆维一人,避免倪玛毕被认出已经让他提前去了外面等待。

    一阵无关紧要的嘘寒问暖之余,店主们的眼睛都盯住了桌子上的体力恢复药剂,嘴唇都有些热得干燥了。

    “我出三十枚金币一瓶。”鲍格老头很给力的率先提价,他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已经用十五枚金币的低价到手了十瓶。

    陷入了短暂寂静,其余人眼神都不太友善,暗思着穆维年纪轻轻的还想跟他们谋取暴利。有两个人直接离开了房间,走前留下句话:“等到大半个月后雪势变小,来往西北的商队运输就能恢复正常了。这段日子的商业冷清就冷清了。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你们呢?”穆维的目光落向剩余的人。

    这些店主可不团结,心里各怀鬼胎,越是雪狼镇这样的地方同一行的竞争其实更狠。他们若一条心的抵制兴许还能砍低点价格,最差结局大不了谁都不买,等同于谁都没有在这个冬季里落后。

    可是,其中很快就有几人蹦跶了。

    一个秃顶的中年人笑眯眯的,隐晦的想邀请穆维晚上去他家吃顿饭,被穆维拒绝了。

    一个肥胖的店主表示他有个侄女很漂亮,而且还没未嫁,穆维选择了无视。

    又有一个有趣的家伙,鼻子抬得朝天,用阴阳怪气的口吻暗示穆维雪狼镇的治安不太平,随便走进个街道或许都能见到一根血淋淋的断手指。

    这话出来,穆维冷笑了声,而鲍格老头都在心里为他这位不长眼的同行捏了把汗。

    所幸冲突没加剧,接下来的时间里任凭各位店主千方百计磨破嘴皮子,穆维的口中只有这么一句话:“价高者得。”

    其中有个财气比较大的青年人咬着牙,表示愿意以三十一枚金币的单价全部收购,就在穆维缓缓的点头时,旁边的人立马喊道:“三十二枚金币。”

    “三十二枚金币五十银币。”

    “等下,我出三十三枚金币。”

    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穆维扫视了圈试图询问其他人时,站在最内侧的女人开口了:“三十五枚金币的单价我全部要了。让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黛妮卡。”

    她是个身段曲线有致的少妇,胸脯丰满,领口一截敞开露着白花花的香色,下身穿着在北方很少能见到的短裙,露着勾人的纤足双腿。

    从打进来开始穆维就有注意她了,察言观色中看出黛妮卡是个性子沉稳的女人。此刻她的爽快赢得了穆维的好感,若有若无的,察觉到其他人都有些忌惮黛妮卡,随着她一出口就没人再竞价了。一个个很自觉的走出房外下了楼。

    或许亦是因为价格太高承受不起了才放弃了吧...

    “你好,美丽的小姐,我名穆维很高兴认识你。”穆维微笑着行了个男士礼。

    对方都已经是约莫二十五岁年龄的女人了,像穆维这样模样英俊的小伙子称呼她为小姐,恐怕十个女人听了有九个都会乐得花枝乱颤。再不济也是笑着投个媚眼,嗲嗲的说声嘴真甜。

    而黛妮卡只是轻轻一笑,甚至就平淡地勾扬了下嘴唇,那涂红的唇中幽幽讲道:“真是令我吃惊不小呢。你刚才施展的居然是非常正规的贵族礼,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还是只有上层贵族才会的交际礼仪。”

    她若不说,穆维都没发现自己无意中习惯性的使了贵族礼,而当听得黛妮卡这句话,一种无法形容的警惕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缩尖的目光注视中女人开口了。

    “不用感到诧异,我曾经在帝都待过一段日子。”黛妮卡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温柔神色:“期间接触过一些贵族,所以才认出了你刚才的贵族礼。”

    穆维有好一会儿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女人给自己的感觉...总有种小猫遇到狼犬时才有的压抑感。

    这种直觉令穆维不想和她多作交谈,当然脸上还微笑着,指了指药剂:“一共2275枚金币。”

    黛妮卡转了个身,把侧鬓发梢抚向了颈后,看在穆维眼里是个很迷人又很沉醉的动作。

    她缓缓的侧过脸讲道:“如你所见,这么多的金币我不可能携带在身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随我回住处一趟取钱吧。也不算远,就在雪狼镇的西侧住区。”

    穆维沉吟着,点了头。

    “吱嘎。”

    半只脚跨出门槛外,也就在黛妮卡刚要走出去的时候,房内的窗户方向忽然吹来了一阵风。寒风挺冷,吹扬起了黛妮卡颈后喷香的长发,亦是在这短暂一刹间穆维的目光死死定格了。

    视线中女人脖颈下的三寸位置,有着一朵花纹,确切的说应该是深印在肤肉内的烙印。

    这个三角瓣带刺的鲜红烙印永远都不会褪色,因为烙上它的乃是帝国刑部,用着非常特殊的手法烙上去的。除非把肉整块割了,否则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掉。

    穆维喉结涌咽了下,这个烙印他认得,是帝国皇室对监狱中等待处置的死刑犯下烙的。

    而能到帝国皇室专门下处决令的人,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更关键的是,她居然没有死,而且此刻就匪夷所思的站在远在西北的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