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刺耳的怪笑声传入耳际,彷佛是某种家禽被捏住了脖子正在屠刀下凄厉的惨嚎。

    ——真难听!

    王杨在恍惚中闪过这个念头。

    和怪笑声一起传来的还有一连串的英语,让王杨惊奇的是,那话音里明明掺杂了大量俚语、口语,而且还带着一点儿黑人饶舌的高语速,自己却完全听得懂。

    “哈哈哈,垃圾!黄皮猴子果然都是垃圾!”

    “才五分钟居然被耍晕了,这种狗屎还敢来155街区打球,真是不知死活。”

    “跟这家伙打球,我感觉自己就是乔丹。”

    然后就是一阵更强烈的怪笑声。。。。。。

    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戏耍意味,言语轻佻到了极点。听着这yin阳怪气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王杨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怒气。

    使劲挣动一下,开始感觉到一点点力量,而身体的感觉也在慢慢恢复,这让王杨终于有力气张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灰蒙蒙的天空,被一层铅灰sè的薄云笼罩着,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视线边缘还有一丛丛行道树的树梢,无声地伸向天空,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因为相距遥远而徒劳无功。一块霓虹灯广告牌上闪烁着今天的ri期:二零零零年六月十五ri!还是英语的标示。

    ——这是哪里?

    王杨慢慢撑起身子,刚要坐起来,大脑中突然一阵剧痛,好像一根灼热的钢针猛地扎了进去,那种几乎让灵魂撕裂的感觉让他一声惨叫,再次无力地倒了下去。就连冰冷的水泥地面与脸庞亲密接触都不能让自己稍有分心,因为所有的感觉都被脑海中凭空爆出的剧痛生生压了下去。与那种莫名其妙的剧痛一起进入脑海的,却是一股庞大的信息流。

    看着王杨抱着头在地上使劲地翻滚,那几个声音却像是观看小丑表演一样,顿时爆发出更加夸张的怪笑声,甚至其中有一个还吹起了口哨。

    王杨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这几个声音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废物?

    ——狗屎?

    ——黄皮猴子?

    一股血气从胸臆间猛地爆发开来,化为一股热流冲入顶门,就连脑海中的剧痛一时间也被压了下去。王杨使劲一咬舌尖,靠着意识清醒的一刹那,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怪笑声戛然而止,那几个声音明显没有想到前一刻还在地上打滚的王杨竟然在下一刻就翻身而起,前后表现判若两人;不由得齐齐收住了自己的笑声,愣愣地看着王杨。

    王杨努力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一面平复着脑海中阵阵的剧痛余波,一面竭力控制着摇摇yu坠的身体,抬起头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

    面前是几个身材高大的黑人,足足一米九的身高,一身彪悍的肌肉,松松垮垮地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一脸的嘲讽和蔑视。因为王杨突如其来的起身,几个人刚刚的表情还残留在脸上,其中一个的嘴巴还夸张地大张着。

    “笑啊,怎么不笑了?”王杨冷冷地看着他们,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几个黑人随即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居然被眼前这个瘦小的中国人唬住了,不由得恼羞成怒。中间一个上身jing赤,反戴着一顶棒球帽的黑人上前一步:“黄皮猴子,你想找死吗?”

    王杨盯着他看了一眼,记忆里突然浮现出这个人的资料:塞弗·伊万斯,身高一米九五,纽约哈林区混混的小头目,身体强壮,街球纯熟,xing情莽撞,控制着哈林区155街区三分之一的白面交易,单单这个并不算什么,关键是他有一个哥哥叫泰隆·伊万斯。

    在2000年的纽约篮球圈子里,你可以不知道尼克斯队是哪根葱,但是绝对不能不知道两个人:一个是皇后区的拉夫·阿尔斯通,另一个就是哈林区的泰隆·伊万斯,身为哈林区街球首座,“黑寡妇”泰隆·伊万斯和皇后区至尊“跳跃的灵魂”阿尔斯通的斗牛乃是纽约一大盛事。当每年的“娱乐者篮球经典赛”(简称ebc)举行,两人之间的斗牛都是压轴大戏,而洛克公园附近就会出现严重的交通堵塞,停车量是平时的数倍,几千人聚集在155街(美国的大部分街道都很窄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场面蔚为壮观。

    借助哥哥的威名,塞弗·伊万斯在哈林区也是横着走的人物,其他混混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王杨斜视着他不可一世的黑脸,端详了好一阵,突然惊叫道:“呀!你眼睛怎么长在眉毛顶上?鼻孔朝天,嘴唇上翘,双耳招风,一副七孔朝天怪相。像个白痴一样?”

    “你说什么?!”塞弗·伊万斯大惊失sè,他一向自诩是哈林区第一帅锅,果真变成这样那还了得?顾不得王杨戏谑的眼神,连忙去抚摸自己的五官。

    谁知道王杨这时候点点头,加上一句:“现在眼睛又回到眉毛底下了。”

    塞弗·伊万斯傻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面前的中国小子给耍了。看着身边几个跟班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塞弗·伊万斯一张黑脸居然泛出了肉眼可见的殷红sè:“混蛋!混蛋!!你成功激怒我了!去死吧!!”说着麻利地从腰间拔出一支沙漠之鹰顶在王杨脑门上,并且顺手打开了保险。

    场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感受着沙漠之鹰的冰冷紧紧压在自己太阳穴上,看着对方因为暴怒而微微扭曲的脸形,王杨的心不自觉地加速跳动起来。他毫不怀疑对方会随时随地扣动扳机,因为这里是哈林区,整个纽约甚至整个美国最臭名昭著的暴力街区。毒(一只河蟹威武地爬过)品、斗殴和黑帮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紧密联系着,贫穷、混乱是这里的代名词,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的事件屡见不鲜,因为一丁点小事擦枪走火更是家常便饭,说得形象一点,这里就是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原始丛林。

    “如果你敢开枪,我保证你的未来将会活得很惨,”王杨感觉自己的脊背已经被冷汗全部浸透了,和刚才打球流出的汗水混在一起,粘粘的非常难受;但是他更加明白此时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无论求饶还是反抗,自己都是死路一条。而且强烈的自尊心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向这些人渣低头,如果自己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忍辱求生,那还不如直接在脑门上开一个洞回去投胎算了。所以王杨此刻只能强打jing神,用低沉的语音又强调了一遍,“非常惨。”

    塞弗·伊万斯的食指本来已经开始发力,他几乎能看到一秒钟后王杨脑浆迸裂的情形,突然听到这个瘦弱的待宰羔羊居然面不改sè心不跳地反过来威胁自己,完全没有一丝惊慌失措的表现,这让他正在扣动的手指稍微顿住了:“你说什么?”

    旁边的一个小混混抢答道:“老大,他在威胁你。”

    “这不是威胁,”王杨立刻把握住对方犹豫的一刹那,冷静地接口道,“这是事实。”

    “事实?”塞弗·伊万斯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迅速把王杨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能让自己顾忌的地方,不禁咬牙道,“小子,把我当白痴吗?你就是一个到美国留学的穷小子,要不然也不会住到哈林区来了。”

    在他说这几句话的工夫,王杨心念电转,立刻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疾不徐地说道:“看过功夫电影吗?”

    “当然看过,”很明显塞弗·伊万斯是个功夫迷,说起中国功夫来滔滔不绝,“我还在武馆学了少林拳,一寸厚的木板,我一拳就能打穿,武馆里的学生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比力气,就连馆主也不是我的对手,按照你们的话说,我已经是一个功夫高手了。。。。。。”

    在塞弗·伊万斯就要开始介绍自己内裤是哪一年的李小龙限量版的时候,王杨终于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话头:“那么恭喜你,我就是中国少林派的俗家弟子。”

    几个黑人顿时愣住了,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杨一番,突然同时爆笑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这个黄皮猴子还挺逗的,哈哈哈。。。。。。”

    “就他这小身板,还少林弟子?那我就是布鲁斯李了。”

    塞弗·伊万斯爆笑了几声,突然冷下脸来,恶狠狠地说道:“我很佩服你,小子,居然在临死前还敢欺骗我,我可以告诉你,你死定了。”

    “谁告诉你少林弟子就要会武功的?”王杨冷笑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怯场,否则前功尽弃,“少林弟子讲究禅武双修,只有最差的弟子才会直接去学功夫,高级弟子全都是先学参禅,然后习武。别的不说,少林功夫里最厉害的点穴功夫,你们会吗?”

    “点穴?就是拿手指往人身上戳一下,然后就不能动的那个吗?”看王杨说的有板有眼,几个黑人有点拿捏不准了。

    王杨继续装高手:“要不要我给你示范一下。”

    最后面一个黑小子顿时兴奋了,浑然忘记了双方此刻的对立立场:“好啊。。。。。。”却被塞弗·伊万斯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就算你是少林弟子,那又怎么样?”这家伙不愧是在道上混的,关键时候镇得住场子,“在155街区,我就是老大,我要谁死,就是上帝来了也没用。”

    王杨当然也不会指望一个少林弟子的名头就吓住这帮混混,他好整以暇地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中国的功夫门派都会怎么报复伤害自己门人的凶手吗?”

    “怎么干?”塞弗·伊万斯明明不想问的,可是一看到王杨气定神闲的样子就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其中一个方法叫做剥皮,把凶手埋在土堆里,只露出一个头,然后在头皮上切开一个口子,灌入水银,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王杨的目光缓慢游移到塞弗·伊万斯的头顶。

    塞弗·伊万斯一看到王杨的目光,就感觉自己头顶麻酥酥的,好像真的有一把刀子悬在那里似地。他连忙问道:“发生什么?”

    王杨似笑非笑地说道:“水银的质量很大,进入人体后,就会不停地往下渗入,透过皮肤进入肌肉、骨骼、内脏,并且会让人奇痒难忍,但是由于身体被埋在土中动弹不得,于是这个人就会拼命挣扎,想要摆脱这种奇痒,于是水银不停地往下渗入,他又在不停地挣扎,直到最后将整个皮肤剥离开来,浑身血淋淋地挣脱掉。”

    几个混混都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想象着那恐怖的场面,顿时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只能算是开胃小菜,”王杨狡猾地笑道,“还有更残忍的,比如炮烙,将金属柱子烧到通红,然后将人按上去,活活烤成焦炭;还有梳洗,拿煮沸的开水浇在人的身上,然后拿铁刷子一下一下地把皮肉全部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还有一种叫牛乌龟,把人的四肢钉在地上,身上压一块大石头,开始他还能呼吸,过一会儿他肚子里的气就会越来越少,石头把气都挤了出来,人就需要努力吸气,每吸一口气都需要用尽全力,这人最后不是被石头压死的,是被活活累死的,五脏六腑都会从嘴里吐出来;最厉害的叫做凌迟,在七十二小时内,将一个人整整割上三千六百刀,一刀也不多,一刀也不少,在割完最后一刀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死,并且还能说话,能吃饭。只要听过那连续三天三夜的惨叫声,啧啧啧,真是让人做梦都会吓醒啊。”

    听着王杨绘声绘sè的描述,几个刚刚还满脸凶相的混混不知不觉间都是一头冷汗。但是由于他们还在用枪指着王杨的头,所以此刻是想离开都不成,只能杵在哪里继续听着王杨的语言暴力。

    “那。。。。。。那又怎么样?”塞弗·伊万斯sè厉内荏地强撑道,“隔着太平洋,谁知道是谁干的?等你的人过来,你早就沉到大西洋底了。别把我当白痴。”

    “中国的古老功夫里,有很多神奇的方法,追踪起敌人来比现代的jing犬和仪器厉害多了,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看。我相信你被找到以后,我的同门会有一千万种方法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另外,”王杨笑眯眯地加上一句,“别侮辱了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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