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这种东西,总是那么恰如其分的在人前晃悠。

    换了卫生巾,又换掉那弄脏的床单之后,冷暖就无奈的睨着那个坐在床沿一直没挪过地方的那尊神。

    “你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

    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凌犀长腿儿一伸,踢掉了鞋子,大摇大摆瞪在她那小床上盯着她的脚。

    塑质红拖鞋里(露)出来那一排白嫩晶莹的脚趾,涂着透明的指甲油的指甲,泛着的光泽,就这么看着,都想含在嘴里尝尝是个什么滋味儿。

    凌犀觉得打从刚才起,脑子里像是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化学反应,随便怎么瞅,都觉得这女的干净的让他刺挠。

    “那行,住宿费500。”

    ……

    一句市侩的对白,让凌犀从这一晚的无限遐想中跳了出来,他几乎忘了这个女人是个婊子,她并不干净。

    这一个晚上,被那一双铁臂钳住的冷暖,几乎没怎么合眼,虽然她还能一如既往的维持表面的冷静,可心里乱如麻的思绪,却让她意识到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这个男人,开始对她的身体有兴趣了。

    可今后的日子不是依然要同床共枕么?

    这次是月事来了,下一次呢?

    最要命的是……

    哎……

    她的身体,并不抗拒这个男人的触碰。

    一声叹息,一夜辗转,直到凌晨冷暖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市医院的一个电话把冷暖吵醒了,(摸)(摸)身侧,已经空荡荡了。

    想来也是,凌犀这种狂妄的不可一世的人,不会让自己陷入跳窗偷入人家被抓包这种尴尬的境地。

    电话里说是丁欢的脸明天就可以开始动刀植皮了,冷暖揉揉眼睛,清醒清醒起床跟冷秋伶说了公司有急事,又扔家里一万块钱,跟妈妈交代了几句,就简单收拾收拾就去了长途车站。

    丁欢手术,她得回去。

    今儿天气有些(阴)沉,下着小雨,小凉风一阵儿一阵儿的往骨头缝儿里钻。

    石头镇通往市里的汽车,每小时一班,冷暖站在等车的地儿半个多小时了,车还没有到。

    搓搓被冰透的手,冷暖又拉高了些领子。

    滴!滴!滴!

    接二连三的喇叭声传递着车主的无限烦躁。

    瞧这女人那脸冻的像是白纸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凌犀就看着碍眼。

    “打车回去能多花几个钱,非得在这冻得像傻逼似的等小客?”

    嚣张的兽跑窗户落下来,冷暖看到那张轻谩的脸,别开了头。

    这男人真当全国人民都像他似的钱多的没地方花?

    冷暖这爱答不理的样儿,让凌犀那点儿原本就不多的好脾气全没了。

    “滚过来!”

    他以为他是东海龙王,谁看见他都得变成虾兵蟹将?

    冷暖眉(毛)拧在一起,完全当做听不见。

    可这凌犀是什么人,哪能受得了这种忤逆,直接下车,抓住冷暖那小身子,俩手一抬,直接给她塞到了副驾驶。

    “你有病!”

    百般挣扎也没用后,冷暖只能撂下这么一句狠话了。

    原本凌犀的火气窜的厉害,可这触及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让他这火儿消了半分,恼怒的低喝道。

    “你现在经期,不能着凉你不知道么!”

    ……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硬是(插)入这么一句话之后,只剩下无尽的尴尬了。

    倏地——

    两个人各自别扭的望向东西南北方,尽量避免视线的碰撞。

    接下来,这一路,两个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冷暖一直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从介入这男人三尺范围内,她满脑子都是昨儿晚上那个让人脸红续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

    直到那车载视频里接进了那个怒气腾腾的女声。

    “凌大少爷!这提前终结的合同是怎么回事?”

    “不好玩,我没兴趣了。”

    像是没看见练习那难得发作的脾气,凌犀一脸的无所谓。

    “你这是在砸你自己的招牌!”

    “我高兴。”

    ……

    这些话就当然也一丝不(露)的钻进冷暖的耳朵里。

    他推了官司?

    ……

    “谢谢。”

    这女人冷不防的一句谢谢让凌犀似是有些别扭,没有转头,特别不自然的讽刺道。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冷暖笑而不答,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这样的结果让冷暖很窝心。

    也许,这个凌犀也不算坏到骨子里。

    ……

    几个小时后,兽跑驶进市区凌家大宅。

    从停车场出来,冷暖就被那只强有力的大手一直攥着,任凭她怎么甩也甩不掉。凌家大宅很大,标准的贵族花园别墅,平日里凌家的人大多都在自己的房间活动,但说在花园里遇到谁,也是一件几率很小的事儿。

    可就是这么凑巧——

    在二人经过人工湖的湖畔的时候,就看见一身白衣的何韵婷蹲在一个角落里,面前放着一个小火盆儿,里面燃着火,似是在烧些什么。

    纤瘦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像是在哭。

    蓦地——

    冷暖感觉到那握住自己的大手在使劲儿的加力,像是猛的钻出无限的愤怒。

    “你他妈在干什么!”

    一声咆哮,让何韵婷看向这边,只见她的双眼红肿,像是哭了很久。

    那二人交握的手,更加了她,看着那个曾经属于他的男人……眼泪更像是断了线似地滴落。

    “没……没事。”

    似是无限委屈,却又故作坚强,何韵婷抹着眼泪,不敢抬头去看暴怒中的凌犀。

    “何韵婷,我他妈问你什么意思!”

    三两步上前,看着那还未燃烬的一个个信封儿,暴怒瞬间猩红了凌犀的双眼,一脚大力,踢翻了那在燃着的火盆,火星四溅,满地绚烂。

    何韵婷抓着自己的头发,死命的摇头,宣泄的怒吼!

    “我想忘掉你!我想忘掉你!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那何韵婷眉眼之间藏着的深深的爱恋,只有瞎子才看不见。

    冷暖看的清楚,那未燃尽的信封上,写的只有两个字,‘犀、婷’。

    对于这样一出旧情人上演的余情未了的戏码,冷暖觉得自己很多余。

    一把抽出自己被捏的生疼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名其妙的,说不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完全听不见何韵婷的嘶吼,凌犀猩红的眸子里,全是地上那一封封燃烬的信封……

    那是他写给妈妈的信,是他跟妈妈唯一的联系……

    没了,现在都没了……

    前所未有的狂怒抽离了凌犀最后一丝人(性),大手张开,一把扼住何韵婷纤细的脖子,用力收紧,再收紧……

    “我说过,不要动我妈的东西……”

    呃……

    何韵婷快不能呼吸了,双手无力的在空中乱抓,看着眼前的爱人被愤怒染红的眸子,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竟然是这么可怕,她毫不怀疑他会杀了她。

    “凌……犀……”

    呃……

    命悬一线间,何韵婷在那堆信下(摸)到一个盒子,心下一动,一把抓出盒子里的链子在凌犀眼前晃了一下。

    那个钥匙状的钻石项链似是闪了凌犀的眼,分散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手下的劲道放缓,转而伸手去捡那条链子……

    呼……

    终于得以呼吸,何韵婷虚软做一团,脸色惨白的道。

    “我……我没动你妈的东西……我……我只是烧了……烧了我给你的信……”

    还在,都还在……

    不再看她,凌犀安静的低头去整理那些没有被烧的信,又把手上的项链装到了盒子里,小心翼翼的埋在了原地。

    起身的时候,看着那个瘫坐在地的何韵婷,冷声对身后那个吓得半死的仆人道。

    “扶大少进去。”

    等凌犀转身回过神儿来,才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

    那个女人呢?

    拿出电话,直接拨出去,语气疲倦中有些愤怒。

    “在哪儿呢?”

    “上班。”

    清冷的女声,两个字,说完收线。

    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去接客么!

    啪!

    一股子怒气让凌犀一把把电话甩在地上。

    ……

    看着那个男人失控的背影,何韵婷失控的飘零落泪……

    凌犀不爱她了……

    或者说他终于发现他不爱她了……

    今天的试探让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更痛的是,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