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请随我来,二皇子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刚踏下马车,就有一个侍从迎了上来。

    萧钰微微颔首,和华锦瑟二人一前一后地跟了上去。

    明齐的皇宫比起东煜的来不逞多让,各有千秋。

    明齐的楼宇台谢皆是以华丽为主,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甚至于不少建筑上都镶嵌了各类的名贵珠宝,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在侍从的带领下,两人七绕八绕地来到了一处亭子。

    亭子是临湖而建的,紧挨着萋萋芳草和粼粼湖面,隔栏远眺,煞是迷人。

    东方召正独自一人坐在亭子处,瞥见侍从将萧钰他们都带来后,连忙起身下去迎接。

    萧钰也不摆谱,和东方召二人互相见过礼后,就带着华锦瑟步入亭子。

    东方召面露难色地看着尾随在萧钰身后的华锦瑟,“宁王,你这大夫……”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随行大夫,怎么能和他们两个共处一室呢。

    因着面纱的遮掩,东方召并未看清华锦瑟的人容颜,只知道这是一个女人。

    萧钰轻笑着回道:“本王的身体不好,有个大夫时时刻刻地跟在身边也能放心些。”

    萧钰都这样说了,东方召也不好再出声赶人,任由华锦瑟跟着进来了,坐在萧钰的身侧。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一会,萧钰就以身体原因拒绝了下人端来的酒。

    东方召倒是自顾地又喝了几杯,还让下人端了几碟下酒菜上来。

    放下手中的酒盏,东方召面色微微泛起了红色。

    萧钰不动声色地看向东方召。只听他开口说道:“不知我那嫁到东煜的妹妹如今生活的怎么样了?”

    东方柔当日在东煜做的蠢事他也略有耳闻,不过并没有了解的太详细。因为是皇室的丑闻,他父皇也就给压下来了,事后因着气的不轻,这件事也全权交给了太子处理。

    是以,某位皇子殿下并不知道他妹妹曾经意图算计他面前的二位。

    萧钰面带笑容地夹了一道小菜吃了,而后放下筷子,取出块帕子擦拭了嘴角。

    “令妹已经和平王订下了婚事,向来依着平王的性子应当会处处照顾令妹的。”

    东方召点点头,想着和萧钰之间也没有其他话可说,就借着东方柔这个话题和萧钰聊了许久。

    “来人啊!娘娘摔倒了!”就在东方召聊的兴致高涨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丫鬟惊恐的呼喊声。

    皱了皱眉,东方召道了声失陪,带着侍从匆匆下去了。

    萧钰和华锦瑟对视了一眼,也不紧不慢地跟上了。

    这是哪个宫里的娘娘,大白天的走在平地上都给摔了。

    等到几人赶到时,那里已经围满了丫鬟公公,数个年长的嬷嬷正焦急地举目四望。

    东方召命人将外层的丫鬟驱赶开,这才得以看清跌坐在地上的人。太子生母,陈贵妃。

    “太医呢!可是去叫了?”东方召看清来人后双眉紧蹙,低喝道。

    一个小丫鬟唯唯诺诺地应道:“回殿下,方才已经派人去太医院了,只是这里与太医院相隔甚远,恐怕需要点时间。”

    东方召心里也急了。

    这虽然不是他的母妃,但要是出了事,他那太子皇兄连带他父皇恐怕不弄出几条人命,就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

    看着眼前急的团团转的众人,以及面色苍白跌坐在地上的陈贵妃,华锦瑟犹豫了会,走了过去。

    “让我试试。”

    东方召闻言眼前一亮,这位可是跟在宁王身边的大夫,想来医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于是领着人走到陈贵妃面前。

    华锦瑟熟练地撩起陈贵妃的裤脚,一旁守着的嬷嬷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是东方召领过来的人就强行咽下去了。

    华锦瑟隔着面纱,大致地看清了伤势,只是扭伤了脚。

    只是……华锦瑟替陈贵妃将扭伤的地方复位之后,却瞥见陈贵妃右手按着小腹。苍白的脸色不减。

    “娘娘可否让我诊下脉?”

    陈贵妃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强撑着精神看向眼前的人,唇瓣翕合,说不出话来。

    旁边守着的嬷嬷到底忍不住了,拧着眉说道:“娘娘伤的是脚,为何要诊脉?”

    听着那嬷嬷脱口而出,隐隐带着斥责的话语,萧钰的脸色变了变。

    “本王的大夫好心替你家娘娘看诊,你既然不愿,那就算了。”

    萧钰的这番话并没有留丝毫情面,说的那嬷嬷脸色白了几分。

    她以为华锦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哪曾想到宁王竟然会为她说话。

    华锦瑟没有理会那嬷嬷的呵斥,只是执起了陈贵妃的一只手。取了块帕子搭在上面,三指平齐搭在陈贵妃的腕上。须臾,华锦瑟眯了眯眼。

    “贵妃娘娘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惊了,诧异地看向华锦瑟。

    “姑娘此言当真?”东方召半信半疑地看着华锦瑟。

    这后妃有了身孕可是大事,尤其是陈贵妃。她至今膝下只有太子一人,这要是突然多一个……

    若是公主还好,若是皇子,他恐怕得好好计量一下。

    华锦瑟不假思索地点头,“太医应该也快到了,一会可以让太医仔细地再确诊一下。”

    说着,一个跑的满头是汗的嬷嬷领着一群太医朝这里赶来了。

    华锦瑟和萧钰向后退却了几步,腾了个空地出来。

    其中一个最为年长的太医听了众人说的话,先是朝着华锦瑟的方向投去一瞥,而后严谨地诊起脉来。

    好一会,太医深深地抬起头,看向陈贵妃,“方才那小姑娘所言不虚,娘娘确实是有了身孕。此番过后需得好好休养,臣晚些时候会替娘娘开副养胎的方子。”

    于是在场的人更忙了,七手八脚地找来肩舆,将陈贵妃好生运回宫了。另外还派了一个手脚轻快的人跑去御书房,给昊帝通个信。

    东方召见已经没事了,就带着人回去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没了和萧钰聊天赏景的兴趣。

    萧钰和华锦瑟也深藏功与名,相偕回去了。

    第二日,明齐皇宫里果然传出了陈贵妃有孕的消息。

    作为年过半百的昊帝对于这个孩子,自然是珍视的,源源不断的补品和赏赐送入陈贵妃的宫殿里。

    就连萧钰这也收到了一份,说是对华锦瑟那日及时挺身而出的奖励。

    华锦瑟随意地捞起一把匣子里摆放着的珍珠,撇撇嘴,抱着匣子去找明月了。

    对于珍珠这种东西,她并不抱多少兴趣,索性一股脑全送给明月了。

    在明月震惊的目光里,华锦瑟甩甩衣袖潇洒地离开了。

    萧钰在得知华锦瑟将昊帝赏下的珍珠送人后,只说了一句,“等回去了,我去皇伯父私库里找些成色好的给你做首饰。”

    他媳妇,怎么能要其他男人的东西呢。

    华锦瑟不置可否地点头,回想起今日看到陈贵妃的样子。

    她右耳垂处确实有一颗艳丽的红痣。

    这一晚,萧钰他们照旧潜伏去了太子少傅的府邸。

    华锦瑟对此也习以为常了,在临睡前替他们熬了一大锅补药,再去寻明月聊了会事情就回自己院子休息了。

    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期间伴随这低低的吵闹声。

    华锦瑟半睁着眼,辨出这敲门声是自己院落发出来。

    点亮床头的那盏灯,匆忙地穿好衣服出去了。

    萧钰穿着一袭黑色的夜行衣站在她门前,身后是一群相同装束的禁卫。

    华锦瑟吸了吸鼻子,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将一群人带往一间堆了药材的屋子。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锦瑟姑娘,对不起,是我害了王爷……”其中一个禁卫低垂着脑袋懊恼地说道。

    若不是他动静太大被那府上的侍卫发现,也不会害的王爷为了救他生生受了那一箭。

    其他禁卫也都噤声站在后面,情绪低落。

    华锦瑟面色冷淡地将不想干的人都赶了出去,一言不发地看着萧钰。

    萧钰自觉地解开衣裳,露出受伤的左肩。上面有一个带血的窟窿,周围的皮肉都翻卷出来。

    若是寻常的小姑娘看见这伤口,不说吓一跳,也是要反胃的。

    华锦瑟什么都没有说,熟练地翻找出药草,捣碎了,敷在他伤口处。

    “锦儿?”萧钰摸不清华锦瑟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唤了声。

    华锦瑟取了片不知名的药草洗净了塞进了他嘴里,“止痛的。”

    萧钰只能住了嘴,嚼起嘴里的药草。

    华锦瑟又找出一卷干净的绷带和一小瓶药粉。

    将小瓷瓶里的药粉均匀地撒在萧钰的伤口上,而后用绷带缠绕起来。

    “我去熬药。”

    眼见着华锦瑟推门就要出去,萧钰伸手将人拉住,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华锦瑟。

    他害怕她生气。

    只是华锦瑟并没有生气,而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良久,华锦瑟长吁了口气,目光停驻在萧钰的伤口上,“阿瑾,你不觉得是我拖累了你吗?”

    若不是为了她,萧钰又怎会深夜去打探消息,继而伤了这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