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闲事的人,正是华离和浮玄!他们两人现在都坐在距渭水之畔十里开外的草地上笑嘻嘻的看着赢浮天。而赢浮天却在闭目调息,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在笑些什么东西。

    盏茶时间后,赢浮天调息完毕,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两张似笑非笑的脸,一张老脸,一张嫩脸,他知道是这两个人救了自己,不禁仔细打量起华离和浮玄两人来。

    浮玄年纪与他相仿,面相俊朗却总一副玩世不恭神态,体形高挺健硕,一身粗布白衣,气质飘逸洒脱,举止投足之间又总显露出一种自信,像是很难有什么事情难倒他的样子。而华离这个老头子,一身麻衣百布衫,却是童颜鹤发老而弥坚,无论精神气度都不似一个老人,此时正慈眉善目,一手捻须看着赢浮天,一派长者欣赏小辈的格局。

    赢浮天叹气道:“你们是谁,是不是可以告诉了?”

    华离指着浮玄,颇为有些生气地道:“这个小王八蛋被我追了快有大半年,不仅不跟我比武,而且连名字都还是刚刚告诉我的,他叫浮玄。至于本人嘛,嗯,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嘿,你就称呼我一声老华,或者华老,再不就华老哥,咱们做对忘年知交好友,如何?”

    赢浮天听了这话心中感觉颇为好笑,浮玄却是立时抬脚便踢,华离忙跳起闪到一边,老脸满是不解之色,怒目瞪着浮玄,一副你得给我个解释的引人发噱的模样。

    浮玄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向赢浮天道:“你可千万别上了华离这老家伙的当,我就是个上当受骗的可怜人啊!”

    赢浮天听闻华离之名,脸上立时显露出一副古怪神色,打量了华离好一会儿,才难得一乐地道:“就是那个追踪着我义父达数年久,硬是要跟他比武的那个华离?”

    浮玄听了赢浮天这话立时笑的前仰后合双手锤地,华离则是老脸通红,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赢浮天终于明白为什么华离会用那种眼光看自己了,定是在渭水之上看到了他使出“击空九路”,明白自己便是宗术的传人,宗术既然已经不在了,那没在宗术身上实现的目标自然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赢浮天见华离如此尴尬,解围地道:“我义父一度对您敬佩非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华离脸色忽然一黯,道:“你义父想必就是宗术了,可惜啊可惜,他竟就那么死了,他其实人还是蛮不错的!”

    浮玄眼中竟也有一丝佩服地道:“家师曾评价赢兄义父宗前辈说,他虽修的是魔道,但邪而不坏,狠而不奸,毒手之下并没有失去亲善之心。今日见得赢兄行事才真正感到他老人家对宗前辈之言并不欺我。”

    赢浮天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了解看通宗术的人,且多达两个,想起与宗术相处的数月,脸上一片孺慕之情。

    赢浮天道:“你们怎么会这么巧的到了这里?”

    浮玄哀叹道:“还不是被这老东西逼的,逃着逃着就到这来了。”

    赢浮天道:“咱们能相识也是有缘,不过缘分到此也就足矣,别误会,你们在渭水上也看到了,我的仇家可不好惹,实在不想连累你们。”华离拍拍赢浮天道:“我们都是孑然一身,也不怕被你连累,只不过你要答应让我领教一下‘击空九路’和你那一身古怪的内功!”他果然不愧是一代武痴,所提的要求总离不开武功。

    华离又指了指浮玄道:“至于这个小王八蛋,你放心,连我都不能在他身上占到便宜,当今天下已到处走得。是吧小子!”

    浮玄一脸嘻笑的将华离的恭维照单全收,道:“赢兄是我到江湖上这大半年来第一个由衷佩服的人,错过了岂不可惜。你放心,以后打架的事全由这老东西一手包办,咱们只管看热闹!”

    华离被他说的就像成了一个打手,赢浮天苦笑,他还能说什么吗?

    三人穿过这片树林便来到镇甸中一家酒楼叫齐东西边吃边聊。

    华离此老振奋的眉飞色舞,道:“好个炼魔契奇功,光听名字便知很厉害,果然不愧是魔道的最高心法。小兄弟,你快吃快吃,吃好了咱们找块清静之地打一架吧!”

    赢浮天苦笑无言,浮玄一副“你终于知道我的苦处了”的哀苦神色。

    华离又奇道:“魔门就不用说了,可是你怎么跟天风帮惹上了,嗯,你的对头确实挺牛的,难怪你整天脸色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赢浮天道:“我何止魔门和天风帮这两个对头,佛门和道门同样也是,所以说你们现在离我远些还不迟!”

    浮玄也奇怪了,道:“佛道两门居然也是你的对头?为什么?”

    华离也大起兴趣,道:“是啊是啊,他们难道也跟你过不去?”

    赢浮天冷哼一声不说话了,这时有几人推桌而起并向他们走来。

    此时距晚饭时分还差个多时辰,所以酒楼客量并不多,赢浮天三人是在二楼,这里仅四桌十来个人,推桌而起的正是东边靠窗距他们仅两桌之隔的四人。赢浮天正面对着他们,看竟是冲自己来的,目光瞬间冰寒了起来,华离和浮玄转头奇怪的看着那四人,这四人除了一看就是亡命之徒外,倒没什么特别的。

    此四人来到桌前一步外,其中一人排众而出,眼睛扫向赢浮天,口气颇为不客气道:“你便是符天,宗术这个大魔头的传人,江湖正盛传的血腥邪魔?”

    赢浮天淡淡道:“我不是符天。”

    那人一听此语,呆了呆,他身旁的一人冷笑道:“哦,原来宗术的传人只是个鼠辈!”

    另一人又狠然道:“他承不承认都不重要,反正咱们只要杀了他,定能名传天下!”

    浮玄指了指对面的华离,转向那四人道:“各位好汉,他才是符天,你们别搞错了!”

    华离不干了,他也指浮玄道:“各位大爷,他才是符天!”

    最先说话的那汉子哼了声道:“管你们谁是符天,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想来你们两人也不是好路数,大爷今天就一起结果了。”

    说完便四人同时拔刀分散开砍向他们三人,看他们的气派倒似颇有两三下。

    浮玄忙道:“老东西说好打架你包的,我们可不出手!”华离骂道:“一群讨厌的东西!”

    他手中的筷子突然射出,一根筷子中途断为两截射往砍向赢浮天的两人,一根筷子则也断为两半打中了砍向自己和浮玄的两人,四人都被筷子打中手腕,剧痛下刀子脱手掉在地上,一脸的冷汗和满眼的惧意。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老头子竟这么厉害,最先说话的那个汉子强忍剧痛,问道:“你是谁?”

    他问的当然是华离,后者皱眉道:“我就一老头子,你们滚吧!凭你们这两手也想杀他?还不快滚!”那四人狼狈而逃。

    华离转向赢浮天嘻笑道:“哈,咱们继续!唉,说真的,我老头子对现在的江湖中一些年轻人是越来越看不懂了,真是不知长进,还跑来打扰咱们的兴致!”

    赢浮天神色还是一片冰冷,盯着眼前的楼梯口,浮玄向华离笑道:“看来你的生意又来了!”

    华离的目光跟着来到楼梯口,只见三个黑衣人已经直朝他们而来,这三人左袖上都绣着浮云状图案,显然是天风帮中的人。天风帮的名头果然响亮,其它几个食客显然认出了他们身份,都慌忙离开,黑衣汉子已经到了赢浮天桌前。

    其中一人看了看华离和浮玄,问道:“敢问二位高姓大名,为什么要结这个大梁子?”

    赢浮天淡淡道:“你们倒是来的好快!”

    浮玄站了起来嘻嘻一笑,向他们抱拳道:“呃,在下浮玄,这位是我师兄,这位就是我师叔宗术,哈,想必我师叔你们肯定认识!”他又指着赢华两人向人介绍。

    那人当然知道浮玄在胡说八道,冷然道:“别说他不是宗术,就算宗术真正在此,也吓不了我们。哼,你们识趣的话最好离开!”此人眼力还是颇高的,他见浮玄和华离都是一派高手气度,所以先讲些场面话。

    华离听那人这么说,哈哈笑道:“不错,老夫并不是宗术,可是他的事老夫还真就管了!”

    浮玄又笑道:“呃,在下刚才确实话里参了假,现在只能实话实说了,其实在下还有一个在江湖上颇有名声的师兄名叫华离的,不知几位大哥听过吗?”他竟大占华离的便宜,后者立时怒目相向。

    那人听得华离之名心中还真咯噔一下,脸上却没表现出来,道:“就算有华离撑腰也没用,若他也想趟这浑水,怕是就晚节难保了!”

    浮玄哦了一声看向华离,后者怒道:“放屁!老夫倒想知道怎么就会晚节难保了!”

    说着已经身形骤然晃动间,只听“啪啪啪”三声过后他依然安坐,三名黑衣汉子却是左脸肿的老高,嘴角溢出丝鲜血,嘴里落了两颗牙没敢吐出来,华离那巴掌下手之重可想而知。

    浮玄看着他们无奈苦笑道:“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们了,其实他就是华离。唉,你们无辜的挨了巴掌其实我心中也很难过!”

    这话说的形神俱备,且七情上面,惹的赢浮天一直绷着的脸也不禁轻笑出声,摇摇头心想这人也确实太油嘴滑舌玩世不恭了。

    那三人听到浮玄的话终于气的将口里含的血喷了出来,同时楼梯口也传来一声震天长笑道:“原来是华老在此,请怒手下人冒犯不敬之罪!还不退下!”一行数人昂然出现,正是邱格图、陆用、朴四寿和关信金高以及丘林风木七人。

    浮玄夸张的走到东窗口看了下去,接着传过吃惊的声音道:“哇,老东西你今天可真的有架可打了,下面好多人,怕是已经将这酒楼包围了哩!”

    华离这时也终显露出游戏风尘的本色,也跑到窗前看了几眼,道:“对不起,这些人我不感兴趣,就交给你了小王八蛋!”

    浮玄喜叫道:“你的意思是那七个人自己包了,哈,太好了!”

    两人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即在调侃邱格图他们,口气神态也表露出没将他们放在眼内的意思。不过邱格图等人却早明白这两人非常不好惹,华离不必说,浮玄的厉害关信等人心中也是有数的,尽管与浮玄交手时是那么仓促。

    现在这家酒楼确实已经被他们包围,街道都被清理干净,除了天风帮众外没半个闲杂人。除非是呆子,否则便知一场大战是免不了了。

    邱格图神色严峻,看着已经坐回位子的浮玄和华离,轻叹道:“我天风帮实在不愿与二位成为死敌,邱某不知二位为什么要帮此子,想必二位已然知晓他的来历,该知是他先欠我帮血债,我们来讨回公道是名正言顺,因此希望二位三思!”

    浮玄武功实情怎么样可以先不说,可是华离武功之高可不是吹的,邱格图私心下并不愿与这样的一个人为敌,所以才放低身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华离神色果然一动,不过说出的话却完全不相配,道:“哦,我明白了,敢情你们曾经请小兄弟去赴的并非‘鸿门宴’,而是实打实的结交喜宴!唉,请怒老头子人老了,总是会将一些事情混淆了。”

    浮玄更加油嘴滑舌道:“对不起诸位了,原来各位来是喝酒的!小二!小二!快快上洒,咦,怎么听不见有人了!”他表演的那是姿态十足。

    关信道:“华老可知自己与此子拉上关系,这一世英名就算毁了。”

    赢浮天这时淡淡道:“我可与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交手,就当是一场赌局,我输了自然由你们处置,如果我赢了自然三人走人,三天内我希望不再看到你们的身影,如何?当然在决斗期间双方外的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赢浮天的目的当然还是不愿让浮华两人惹上大敌。邱格图和关信这一方的人都有些不明白赢浮天这么做的目的,按理说有两个绝顶高手帮他根本没必要冒这种险,要知他们任何一人都自觉足以胜过赢浮天。

    浮玄和华离倒是看通了赢浮天的用意,自然不同意,前者嘿然道:“这样吧,一场比也是比,不如比三场,刚好我们这边三人,至于你们那边嘛倒是随便你们组合,不过这只是在跟我们两人比的时候,与赢兄比时只可一比一哦。三局两胜,条件嘛当然与赢兄开的一样,怎么样,说起来还是你们占便宜哩!”邱格图和关信一众人面面相觑。

    华离见他们还犹豫不禁有气,道:“天风帮的人什么时候成了娘们,说实在的,老夫也不愿多造杀孽,那酒楼下面的人都是一帮废物,不如咱们将碰帅来的痛快!”

    邱格图与关信互看了一眼,相视点头,前者道:“华老说的确实有道理,说实话,楼下的人只是为了不让外人来打扰罢了!”言下之间是同意赌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