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本来阳光就很缺乏的树林率先进入了黑夜,月光不足以照亮这里,环境开始变得昏暗而模糊。

    楚罂和凌伽砍出的路省了瑞拉不少的事,她沿着不大陡峭的山路走着,白色的衣服在树林昏暗的色调衬托下,让她犹如幽灵。

    不过真正的幽灵总存在于夜间,当周围被黑夜完全笼罩,瑞拉把白色长衫脱了下来,“黑蝶”露出了轻盈性感的身姿,让瑞拉完全融入了夜色中。

    这才是真正的幽灵,虽然依旧性感妖娆,不过她不再是俏丽活泼的女郎,而是黑夜里舞动死亡之翼的蝴蝶。

    夜深,丛林里逐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楚罂和凌伽打开了手电筒,这种专为探险者准备的手电筒,亮度相当于小型的探照灯,然而在丛林的遮挡下,它明亮的光柱也延伸不了多远。

    而人的视力一旦减弱,和野兽的差距就会拉的更远,论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更是远远不及,除非楚罂开启藏魂,不过那会很耗费体力,要维持一整夜是不可能的。

    这样下去继续砍树开路,造成的噪音会蒙蔽听力,如果再遭到小型野兽袭击的话,就算是正常状态下更加敏锐的凌伽,也难以提前感知到。所以两个人只能停下来,关闭了一只手电筒,另一只打开的则在末端蒙上了布,让它得以照亮身旁,而不是远处。

    而且两人也不是停在了走到的地方,而是那片仅有的树林较稀疏的空地。楚罂把棕熊的尸体向下游稍微挪了挪,好方便自己取水。凌伽则在空地中央点燃了小小的篝火,含油量很高的松木燃出了好闻的香气,虽然这座岛屿没有气温很低的季节,不过身边有一堆火,却总能提供一点安全感,这或许是数万年传递下来的人的本能。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会用火,对吧?”楚罂面对旺盛的红色的火焰,说。

    “有人告诉我,是因为人能劳动。”凌伽淡淡道。

    “这是你从中学课本上看来的吧,”楚罂说,“我从来都不喜欢课本上的说教,我以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人性。”

    “你是在这里和我探讨人生吗?”凌伽闭着眼睛说,“抱歉,我对哲学不感兴趣。”

    “当然不是,”楚罂说,“只不过我想起了dark问过我的一个问题。”

    “哦?”

    “他从凌家别墅带走你妹妹的时候,和我聊了一会儿天,问了一个让我没办法回答的问题,异变的残鬼算不算人,该不该杀,不过我还是回答了,给了他确定的答案——但其实我之后好好考虑了一下,才觉得自己并不知道答案。”

    他把一根树枝投进火焰里,也抛出自己的问题:“凌伽,如果你被人问这个问题的话,你会怎样回答?”

    “我很久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了。”

    “不过毕竟接触过。”

    凌伽沉默不语,或许楚罂说的对,这种东西但凡接触过,便不会轻易忘掉。残鬼留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尽是血腥和残酷,他们不仅杀人,更自相残杀,所有存在于视线里的活物都不会选择放过。他确实从这种东西身上感觉不到一点人性,一群只知道杀戮的机器,自然是该被杀的,六岁的凌伽觉得该将他们坠入无底地狱,不过当父母也变成那副模样时,这个想法就立刻泯灭了。

    这或许就是人的私心所在,你在乎的世界,也许只是在乎的人存在的世界。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凌允和老管家,凌伽并不介意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管问题有没有答案,你的心里也会有个倾向,”楚罂说,“怎么,介意把你心里的倾向说出来么?如果dark再来问我一次,我想我的答案仍然会是确定的。”

    “杀。”凌伽吐出一个硬邦邦的字。

    “没想到我们的答案会是一样的啊,”楚罂淡笑道,继续往火里投细小的树枝,“不过这样很好,希望你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不要手软,无论你有没有生气。”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凌伽冷冷道,“不过你应该很清楚我想做什么。”

    “当然当然当然,你只想找回你的妹妹么,”楚罂说,“不过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会有很多障碍挡在面前,而且有的障碍,不是你我可以敌得过的。”

    “你在说那个神秘dark?”

    “或许不止有他一个。”

    “随便吧。”凌伽用冰冷的话语结束话题,手握上蝎尾切的刀柄。

    无论什么东西挡在面前,一刀砍成两段就好了,如果砍不断,就再砍,直到障碍死或者自己死。

    楚罂注意到了凌伽的动作,眼神略微有些凝重,不过很快便释然了,或许他心里的想法是差不多的。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没有风,空气里只剩下树枝被烧得爆裂的声音。楚罂躺在地上,眼前是被火光映亮的树冠轮廓,簇成一团,浓郁而厚重,如同雕塑。他的眼睛也只能看到这里了,谁也不知道树叶里藏着什么样的眼睛,它的锋利的瓜子有可能按在树枝上蓄势待发,身体却柔软如蛇消除了一切声音,随时准备给敌人一次安静而致命的袭击。

    楚罂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耳朵要比眼睛更值得信任。

    树叶的骚动掺杂进了火焰的声音里,细弱的黑影如水一般从树干上滑下,一点点靠近楚罂的脸庞,火光渐渐照亮它的身形,一条通体墨绿色的蛇,柔软的身躯在地上蜿蜒,吐着鲜红色的信子。它的目标是楚罂的喉咙,只要一下,就可以让自己的毒液进入他的血液里。

    不过纵然它再阴险,也无法猜测对手的实力,它的牙齿没机会碰到楚罂的皮肉,头就被两根手指紧紧扼住。

    这一切同样寂静无声,楚罂的手指动作的速度已经足以媲美毒蛇的一次进击,初步藏魂的实力得以体现。

    楚罂把约一米长的蛇举到面前,它柔软而细腻的身体绕在了小臂上,两指的力道还没到能杀死它的程度。

    “不好意思,这次是我比较快了。”楚罂说,这句话不是对着蛇说的,而是凌伽。

    “那又怎样?”凌伽很是不屑。

    “没怎样。”楚罂说,手指稍一用力,毒蛇充满力量的身体立刻松懈垂了下来。楚罂伸手将这根肉条丢进了火里。动物身体的含油量当然要比树枝多得多了,空气里马上多出了一股烧肉的味道。

    “真是不错,可惜没有佐料。”他说。

    “你的藏魂可以维持多久?”凌伽突然问。

    “要分情况了。”

    “怎么分?”

    “如果仅仅是这样探查而不是战斗的话,可以维持三个小时,二级藏魂两个小时,深度藏魂则再减一半,如果战斗的话……”

    “那你就维持着吧,”凌伽没打算听楚罂详细地解说完,“我不想分神保障你的安全。”

    “什么?”楚罂像没听懂似的,“保障我的安全,你在开玩笑吧?”

    凌伽却不再理会他,翻手将蝎尾切立于身前,双眼微闭,这样休息无法真正的回复体力,不过似睡非睡的状态下,对身旁的风吹草动可以感知得清楚一点。

    “居然比我还要自大……”

    楚罂不屑地摇摇头,不过想起自己自从进入希腊以后所做的事,还真的拿不出一件值得称道的,不由心里又一阵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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