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带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这已经不能算是走廊了,大概每个经过这里的人都会误认为这是一个名画和古董的展示厅,装裱在墙壁上和放置在明亮橱柜里的名贵艺术品琳琅满目,甚至在显眼的地方还附有详细的解说。瑞儿觉得做这些高雅但繁杂事情的人如果不是对艺术有浓烈兴趣,那就是闲极无聊。

    当然她知道这是谁做的,不过这个人似乎把两种可能性完美地融合了,这些艺术品是他自己亲自弄来的不说,就连那些解说辞装裱框甚至橱柜,也都是他自己一手制作的吧。

    这样的确够无聊——在她看来。

    走廊末端是一个巨大的圆形会客厅,男童推开了会客厅左侧的一扇门,将瑞儿请了进去,勤快熟练地为她冲了一杯咖啡。

    “先生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男童的声音略显稚嫩,但是动作和神情绝对超越受过高等专业培养的接待人员。

    不过瑞儿作为女孩还是想把他当成小男孩看待,她伸手摸摸男童脑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件小东西放到他的手里。

    男童双手接过,居然是一个只有手指高度的瓷娃娃,不过娃娃的眉眼却非常的精致,宛若有神,绝对出自资深工匠之手。这是楚罂送给瑞儿的礼物,在某个层次,送些高档东西反而落俗,而一两个小而有内涵的饰物则是更好的选择。

    “送给你了。”瑞儿笑着说。

    “谢谢。”男童笑笑,这种小东西最招孩子喜欢,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孩童的天真无邪。

    他没有陪瑞儿一起等,出了房间。瑞儿在飘荡着轻柔音乐的房间里耐心等待,音乐是角落里巨大的留声机发出来的,风格是不含一丝杂质的古典,也只有这种全仿古的留声机才能与之搭配。不过太轻柔的音乐容易让人松懈以致困倦,瑞儿端起咖啡小饮一口,压制两天来没有休息的疲劳。

    让她等待的人迟迟不来,已过了“片刻”的时间,不过瑞儿已经习惯,耐心不减,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他正在做事的时候,天要塌下来也得等他做完了再塌,不过你可以在等待他的时候做任何事,做不完的话他也会等你,双方互不打扰。

    这就是先生。瑞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略略休息。

    轻柔的音乐渐渐听不到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瑞儿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男人,手里端着一本书安静地阅读。她知道等待结束了。

    男人见她醒来,合上腥红色封面砖头般厚重的书,笑问:“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他有一张天神般俊美阴柔的脸庞,脸上似乎随时跳动着音符动人心神,英俊是俗套但贴切的形容,不过瑞儿记得瑞拉曾经说的“哪怕是对上帝再虔诚的修女,也会对他的脸着迷的”,现在看来,越发如此了。

    瑞儿摇头,却没有起身,“没有,是我自己醒的。”

    “是太累了吧,这也是我的错,给你们安排了这么多的工作。”男人站起身,走到瑞儿面前,摘掉了她差不多遮住了整张脸的墨镜,“我的女孩什么时候这么没品味了?”

    这两句话完全不搭调,前一句礼貌得过分,后一句则直接批评瑞儿的装束。瑞儿有些疲惫的头脑有点跟不上跳跃,不知道自己该表示不累还是反驳批评。她只能苦笑。

    “算了。”男人将墨镜放在桌上,又问道:“有没有我的礼物?”

    “什么?”瑞儿愣了一瞬才想明白,一定是这个家伙看到了自己送给男童的小礼物,才这样问的,可楚罂就送了她和瑞拉一人一个,她只能老实承认:“没有。”

    “没有?”男人皱皱眉,“那你是来干嘛的?”

    你说呢?瑞儿皱眉更深,说:“我不是来表演时装秀也不是来给你送礼物的,我是来汇报工作的啊,先生!”

    “哦,原来是这样。”男人也将眉毛压低三分,语气很是失望,“为什么你们每次来都是汇报工作呢,难道不工作你们就不来见我了吗?”

    他退几步坐回椅子里,重新翻开书低头阅读,一副郁闷模样。

    瑞儿再懒得解释,把自己的声音调整到标准干员的状态:“来自中国的两个年轻人身份已明确,一个是暗袭组织的人员,同时也是暗袭领导家族楚家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名字是楚罂,20岁,另一个身份平常,父母死于十四年前‘天降’事件中,但本人存活,而且身怀异能,现在的姓氏是‘凌’,名叫凌伽,20岁。”

    “哦,在那样的灾难中存活吗,”男人漫不经心,“运气倒是不错。”

    瑞儿撇撇嘴:“昨天下午大约五点钟,楚罂负了伤,从伤口看,应该是有毒的血刀造成的,能给他造成伤害的普通人不多,所以我们怀疑他们去了怀特山,与伊文特族人遭遇并且战斗过。”

    “两个人?”男人笑笑,“很有些胆量。”

    “我想他们并不知道怀特山上有土著居民,”瑞儿说,“所以这是没有预料的战斗,不过既然他们活着回来了,就说明取得了胜利。”

    “哦,继续。”

    “最重要的,一个小时前,瑞拉试探过两人,但被发现了,而且我们装在凌伽房间里的窃听器被他毁掉了,原因不明。”

    “她有没有碰到危险?”男人半眯眼睛,这一瞬他身上多了丝戾气。

    “没有,”瑞儿摇摇头,“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应召女郎。”

    “那便好。只是我高贵的女孩实在不应当带上应召女郎的称呼,叫人气愤。”男人不爽道。

    “只是暂时假装。”瑞儿无奈道,这家伙真是认真不到正地方去。

    “假装的也不行。”

    隐现的戾气消散,三个小消息似乎引动稍微了男人的兴趣,他沉默一下,站起来踱步到窗前。

    窗子不是落地式的,但是设计师的精妙设计让古典的窗户也有了很好的观景视野。瑞儿看了看钟表,凌晨四点钟了,窗外是明亮的灯光,其实这时原本是最黑暗的时刻,新的白天就要到来。

    “有什么吩咐吗?”瑞儿站到他的身后。

    “两个运气胆量和谨慎都不错的年轻人来了,我作为东道主当然要好好招待,”男人笑道,“不过不急,让他们先自己好好玩玩吧。”

    这绝不是友好的表现,瑞儿可以听得出来。

    男人推开窗,一股带着新鲜腥气的海风吹进来,庄园既依山也靠海,同时享受了两种宜人的意境。男人向南方眺望,不过站在灯光明亮的地方,他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黑暗,那就是海的方向,此时应该有海浪翻涌。

    “他们会知道自己淌的水有多深的。”他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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