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灏把车开走后,尹静姝又开始对余萌“逼供”:“童忻怪我拉郎配呢,你老实说,对那个罗总有没有一点意思。”

    “没有,绝对没有。”余萌忙不迭的否认。

    “为什么呀,我觉得他挺好的。”尹静姝那失望的样子,我都觉得好笑,但是好笑的同时,也为她对朋友的热情而感动,她自己感情方面不如意,但仍真心诚意地分沾着别人的喜悦和爱情。

    灯光淡淡的涂抹在余萌的脸上,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珠漆黑如夜。“不是光好就可以。拜托你不要再说了,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余萌和秦风的感情纠葛,尹静姝并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她正饱受感情的折磨和困扰。

    “唉,真没劲。”尹静姝嘟囔了一句,“不说就不说嘛,走吧,我先送你回舞团,再去跟同学喝酒,你当他们的电灯泡多没意思。”

    “你要送我最好了。”余萌笑了一下,笑得苦涩,“童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

    “明天见。”我在心中叹息。

    上车后,萧瑟却没有发动车子,连安全带都没有系。

    “怎么啦?”我奇怪地问。

    “先做一件事情。”话音刚落,他已对我俯下身来,将我的身体扣在座椅上,起初轻柔、优雅地吻着我,当他捕捉到我的舌头时,立刻变得强烈起来。我们的亲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他的舌头舞弄着、挑动着我的,深深探入我的灵魂深处,车内的空气被搅得火热。

    “这就是法式之吻。”当他的吻最终变得轻柔,以轻而又轻的方式结束时,他喘息着在我耳边说,“我们已经实践过很多次了。据说法式接吻之所以闻名,是因为这种接吻方式的技巧简直和性爱技巧一样多。”

    我也喘息着,脸热心跳。“你从哪里学来的?”

    “很多途径,网上、电视上。”他的脸被罩在一种梦似的光辉里,“当然,主要依靠和你一起实践,但是不能当着别人面,我们自己关起门来学习探索才有情趣。”

    我的脸又发热了,用手指头刮着脸羞他。“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为什么说不出口,我是只对你说,不像袁嘉澎和尹静姝,对着什么人都敢说。”他笑了起来,“那两个人,还真是绝配,没准可以撮合一下他们。”

    我也笑了。“他们那样的人,哪里需要撮合,如果看到自己中意的,直接就扑上去了吧。”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脸。“你学坏了。”

    我轻哼。“那也是被你带坏的。”

    他又吻了我,缠绵悱恻,深情表达,我怀疑我们可以在这车内,持续一整夜不间断的亲吻。但我们吻得热情似火、如胶似漆,内心却是空虚而冷寂的,凄凄寒意深入骨髓,无论我们如何纠缠着相互取暖,都改变不了即将分别的事实,失去节奏的探戈,美的故事没有结果。

    夜深了,我们在宿舍楼下吻别。他目光深深地望着我。“明晚我去看你的演出。”

    “好。”我应声。

    他转身走了,我看着冬季的寒风鼓动着他的衣襟,看着他的身影在茫茫夜色中远去,忽然间就泪流满面。

    《睡美人》的故事家喻户晓,芭蕾舞剧《睡美人》自19世纪末首演至今,一直以缤纷华丽的舞台效果和精湛绝美的芭蕾技巧著称于世。震撼人心的音乐、气势恢弘的舞蹈、雍容华贵的服装、奢华灿烂的布景,被誉为“古典芭蕾的巅峰之作”。

    我和卓羿宸在“2006年新年芭蕾音乐会”上演绎的,是其中的《婚礼双人舞》,充分显示了芭蕾艺术的气韵与动感、协调与平衡,给人们以无限的美的享受。童话中公主和王子历经磨难成就了爱情,皆大欢喜的结局相当迎合新年的喜庆氛围。

    剧中的公主和王子终成眷属,剧外的我却即将和我的王子分别,观众热烈的掌声无法冲淡我心中的感伤。谢幕时,我下意识地用目光搜索台下观众席,但没有看到萧瑟,不知他坐在哪个位置。

    同样感伤的还有余萌,她和其他演员一起,在舞台上作出了群舞的最后一个动作,这也是她的最后一个舞台动作。台下掌声热烈,但属于她自己的谢幕动作,无人喝彩。没有名,没有利,除了回忆、伤痛和眷恋,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有许许多多和余萌一样的芭蕾舞演员,他们曾经站在这个芭蕾的舞台上,也许只有几年,也许只是一刹那。甚至没有人认识他们,更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但这些磨灭不了他们曾经为芭蕾,为芭蕾舞团,为中国芭蕾舞事业所做出的奉献,哪怕他们的奉献微不足道。他们都曾是那样热爱这一方舞台,并为之付出所有。

    我以为萧瑟会到后台来找我,但直到我们所有演员一同乘坐大巴离开,萧瑟也没有出现。我心中失落难当,他是打算连道别都没有,就悄悄走了吗?

    我神思恍惚地回到宿舍,取出钥匙正要开门,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我走的时候忘了关门了?将门推开后,我吓了一跳,萧瑟就坐在小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他听到响声抬起头来,含笑视我。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很惊讶。

    “要进来还不容易。”他有些得意的扬眉,“这么落后的门锁,随便一撬就进来了。”

    “你这是小偷行为。”我故意呛他。

    “你可以叫警察来抓我,但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他笑得有恃无恐,“快去洗澡,一身的汗,一脸的油,让我怎么抱你亲你。”

    “哼,你这会儿倒会嫌弃了,上次在后台……”我自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太讨厌了,怎么说都是我吃亏。

    我脱下外套,要搁在床上,忽然惊奇地发现,我的床铺完全变了样,从床单、被套到枕头套,全都换过了,新崭崭的。

    “你换的?”我问萧瑟。

    他点点头,微笑着。“我觉得你的床上用品太旧了,就自作主张替你换了新的。”

    我的床上用品的确很旧了,还是当年在舞蹈学校时分发的,蓝白相间的花格子,样式也很老土。我毕业后觉得没必要花钱买新的,就从学校带过来继续使用。萧瑟换上的是很高档的三件套,田园风小碎花样式,和那张沙发非常相配,纯棉的面料,手感柔软、质地细腻。

    “谢谢,我很喜欢。”他如此用心,我心中充满温暖和感动。

    “应该的。”他的眼里闪着柔情的光芒,“旧的我处理掉了,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拿了换洗衣服,洗澡去了。回来时萧瑟还坐在那张小沙发上,只是手里的杂志已被他丢到一旁,他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微阖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来。”他对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他很自然的将我抱到他的腿上坐着,他的嘴唇从我的唇边揉擦到面颊、耳垂,再滑下来,压在我柔腻细致的颈项上,他嘴中呼出的气息,热热的吹在我的胸前。

    “童忻,说你爱我。”他的声音压抑地透了出来。

    “我爱你。”我本能地应着,“一直爱着你。”

    他更紧的圈住了我,嘴唇又移上来,擦过我的颈项、下巴,重新落在我的唇上。

    我和他同样热烈、沉迷,带着心灵深处的需索与渴求。

    他抱着我起身,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床会塌……”我含糊地说。

    “就是天塌了我也不管。”他堵住了我的嘴,那样强烈而炙热的吻,烧烫了我全身的每个细胞。

    我喘息着,神志迷离恍惚,一切都融化为虚无,那么缥缥缈缈的,唯一真实的,是他的怀抱,是他的吻,他的爱抚情动。

    我像躺在云里,踏在雾里,被他引领着,整个身心都沐浴在激情的浪潮里,一任那浪潮冲击、淹没。

    床没有塌,它承受住了我们无止境的纵情狂欢。

    浪潮终于消退后,我们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他的手伸上来,轻轻的拂开了我面颊上凌乱的发丝,温柔的抚摩着我的面颊。

    “明天什么时候走?”我酸涩地问。

    “7点多的飞机,先到北京,再飞巴黎。”他回答。

    7点多的飞机,不到5点就要出发去机场了。我惊觉的看了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睡觉了。”

    “我本来就不打算睡觉。”他的声音低而幽柔,“我得走了,还要回家收拾一下。”

    “我……”我想说我要送他,但他已经猜中了我的想法,“不要送我,那只会徒增伤感。等我到国外安顿好后,就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好,一路平安。”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汽,嗫嚅着说。

    他为我穿好睡衣,扣上扣子。“如果有到巴黎来演出,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去现场观看。”

    “我会的。”我说。

    “一言为定!”他伸出小手指,“勾勾手指吧。”

    我也伸出小手指,我们勾紧了手指头,相互凝视着,都笑了起来,笑得像一对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好开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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