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阵惊愕,如果张腾说的是事实,叶正就是间接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怎么会有如此愚昧无知、是非不分的父亲

    “我知道梓涵不想见到我,故意躲着我,我也不敢去打扰她。但是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有时候看到,就远远的跟着。”张腾垂下头,粗声粗气,“那天晚上,我清楚看到,转台上还有一个人,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

    说了半天,又怀疑到了我的身上。“你根本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凭什么就揪住我不放是,从表面上看来,梓涵不能跳舞了,获利最大的人是我,但我有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而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没必要跟你争辩什么,总之我问心无愧。我也劝你一句,梓涵非常不愿意见到你,你就不要再烦她了。”

    我愤然进行了反击,“不管梓涵的坠楼是不是意外,你都脱不了干系,就是你的出现让她心神不宁,她才会到那个转台上去。中秋节的晚上,我在转台找到梓涵的时候,她正扶着栏杆往下看,她告诉我,因为心情不好,想出来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转台。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个转台。”

    张腾僵住了,起初他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阴晴不定的。逐渐的,他的眼底眉端浮上了沮丧、狼狈的神情,他蹙着眉,出起神来。四周又恢复了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许久,他面无表情的掠了我一眼,转身蹬蹬蹬下了楼梯。叶梓涵的病房在十楼,不知他是否预备就这样跑下近十层的楼梯。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又出了一会儿神,也上到十楼去乘电梯。

    外面依旧下着雨,雨雾和道路上的灯光交织成一张朦胧的大网,这么晚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我快步穿过那张大网,在街边拦了一辆的士,自己回到舞团。

    经过余萌的房间,我顿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她今晚的状态让我很担忧,却又怕她已经睡下,会影响她休息。蓦然间,一条黑影从旁边窜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我的面前。在我惊叫之前,对方先开了口:“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柔弱的女声,十分耳熟。待我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又是吃了一惊。林恩墨,她不是已经被萧瑟带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不可能认错人,眼前站着的人,的确就是林恩墨,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但是看起来还是**的样子。她穿着曳地的长裙,罩着一件外套,长裙下摆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一头长发被雨水淋得发亮,小小的鼻头上,还沾着几颗雨珠。她的手里倒提着一把雨伞,雨水不断往下滴,脚下的地面很快积了一小滩水。

    “你想和我说什么”我戒备地望着她,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

    林恩墨用一对乌黑的大眼睛怯怯的望着我,大概是因为冷,她的嘴唇可怜兮兮的颤抖着。“能让我进你的宿舍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她那模样让我心软了,我也想知道,她冒雨前来,究竟是为了和我说什么,于是拿钥匙打开宿舍门,领她进屋。

    林恩墨将雨伞丢在门外的地上,走了进来,关好门,自己坐到那张田园风格的布艺沙发上。

    我侧坐在床沿,和她面对面。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说萧瑟哥哥。”林恩墨开门见山。

    这是意料之中的,除了谈萧瑟,我想不出她还有什么来找我的理由。我平静等待她往下说。

    “我们已经同居很久了,我一直住在他家里,他爸爸也把我当未来儿媳妇看待。”林恩墨的长睫毛闪动了一下,黑幽幽的眼珠若有所思的停驻在我的脸上,“说实话,他其实是个很糟糕的男朋友,太花心,而且在床上有些变态的喜好。”

    她竟然连床第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我愕然地瞪视着她,胸口像堵了一个大硬块。如果他们是恋人,有这种亲密的关系不足为奇。但是听到林恩墨亲口说了出来,我的自尊还是受到了伤害。该死的萧瑟,你都跟林恩墨到那种地步了,还有脸来招惹我,而且口口声声说是人家自作多情。还有变态的喜好我的头被搅昏了,思想也弄乱了。

    “他经常强迫我做各种像动物一样的姿势,还逼我把他的那个吞下去。还有,他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经常往我下面塞。”恍惚间,又听到林恩墨期期艾艾的诉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不允许我怀孕,又不肯戴套,每次都逼我吃紧急避孕药,结果害得我差点绝经”

    “别说了”我听不下去了。我没有经验,但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在舞蹈学校上学的时候,同宿舍有个家境很好的女生,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那女生有段时间心血来潮,在夜色的掩盖下到学校西门外的天桥上买毛片,回来招呼全宿舍的人一起看,当时几个女孩正值青春期,加上跳舞时与男生的身体接触频繁,难免产生好奇心理。但是那片中露骨的场面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我看了一点就再也看不下去了。现在听林恩墨这么一说,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毛片中令人作呕的画面,止不住的反胃难受。

    “请你听我说下去。”林恩墨的眼光里浮起一抹哀求的意味,“虽然他很糟糕,甚至变态,又把我折磨得很惨,但我还是很爱很爱他,什么都顺着他。我现在就盼着上完大学,然后嫁给他。”

    她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天真无邪,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难以忍受地皱着眉头。“何必这么卑微,丧失了人格和尊严。”

    林恩墨扬起两排黑而长的睫毛,带笑的眸子渐渐笼上一层薄雾。“因为我爱他,如果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的声音里开始充满了怒气,“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情,那么我已经听完,你可以走了。”

    林恩墨眼神飘忽,笑容在唇边顿了顿。她缓缓站起身来,我以为她真的准备走了,但让我震惊的是,她忽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刀片。

    我有一瞬间的惊惧,但是更加戏剧性的一幕很快上演了。林恩墨双膝一软,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一惊一乍的,脑中已经极度混乱。

    林恩墨将锋利的刀刃搁在自己的手腕上。“我带着刀片不是想伤害你,我是想伤害我自己。”她的眼神更加飘忽了,闪动睫毛,轻语了一句,“我求求你,把萧瑟哥哥还给我。你这么漂亮优秀,不愁找不到好的男朋友。而我除了萧瑟哥哥,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啼笑皆非地望着她,这苦情戏里用烂了的桥段,怎么偏就让我给遇上了。“我根本没有抢走你的萧瑟哥哥,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恩墨大大的睁着眼睛,眼神里闪烁着一股无辜的委屈。“你已经抢了,他变了心,就是因为你,求你把他还给我。”

    她说着将手中的刀片往手腕上一划,我惊得直跳起来,拽过她的手,看到她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有血珠正不断往外冒。而更让我惊怔的是,她手腕上有很多道疤痕,弯弯曲曲的,就像一条蜈蚣爬行在上面。她经常割腕自残吗有股寒意从我背脊上冒了出来,在那一刹那,我有种奇异的感觉,觉得这个柔弱得吓人的女孩,会和我结下一段恩怨,或者,会带来什么阴暗的影子。

    “我去拿创可贴。”我急冲向桌子,拉开抽屉翻找出一包创可贴,取了一块要给她贴上。

    她却将手缩到身后,不让我碰。“你先答应我,不然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我不寒而栗了,这是在以死相逼啊“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没有抢走你的萧瑟哥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气闷得胸口作痛。

    “不要理他。”林恩墨的眼睛里水雾迷蒙,她的声音可怜兮兮的震颤着,“不要主动接近他,也不要让他接近你,总之,就是离他越远越好。”

    我意识到跟这样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遂决定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眼下混乱不堪的局面。我很快的,很坚决的,很果断地说:“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有抢过,也没有兴趣和你抢。你把萧瑟当作宝贝,我可没有。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他的心已经不在你的身上,就算没有人和你抢,你也留不住他。”

    “我会想办法留住他的,只要没人和我抢。”林恩墨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抬高了头,唇边浮起一个微微的冷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不然我还会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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