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庭,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大帐中,耶摩汉满脸阴冷的坐在王位之上,胸口在不断的起伏着,白皙的手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上,青筋若现。

    一股**在他心中不断的翻涌,随着他地位的不同,那颗不甘寂寞的野心也开始变得快速膨胀。

    在穆勒没死之前,耶摩汉只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垂青,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摆脱掉被人称了二十多年杂种的帽子。

    后来道家找到了他,耶摩汉第一次感觉到他的人生不应该只有这么点追求,一直隐藏的情绪终于爆发开来了,从此他再也不用一直蜷缩着做人。

    的确!当被世人称为一代人雄的穆勒在他手中断气的时候,耶摩汉感觉到一股无比欢畅,压抑了几十年的痛苦刹那间流逝殆尽,从此他便手握大权,一语断定万人生死的王者!

    可是现在,耶摩汉感觉一切都不像他之前想的一般!

    在道家的胁迫之下,黄金一族的左右贤王表面上服了自己,可是耶摩汉知道,所有投靠他部落的人都是心中不服!

    “该死!”一拳砸在了扶手上,耶摩汉圆目怒瞪,“总有一天你们这帮家伙会真正的臣服在我耶摩汉的脚下,知道我耶摩汉才是草原真正的王者,道家中人也得为现在的嚣张付出代价!”

    夜幕下,布满敖包的莫高原黑白相缀,呈现一个巨大的扇形朝着戈尔河,与数百里之外的科尔沁两部对峙而立,形势犹如一触即发。

    扇形的中间部分,是六部的领袖喀而喀驻扎之处,汗王的大帐中,姆哈儿满脸郑重的盯着摇曳的灯火,平静的外表下掩饰这翻滚的内心。

    一切皆是因为刚才的一个人,一番说辞!

    达伦他回来了,而且成熟了许多,这也姆哈儿得出的结论,让这样的人登上王位也许不是件坏事。

    达伦的出现对姆哈儿来说是个意外,这些天,他一直在等着木札特兄弟的前来,只要他们来找自己,姆哈儿会给予他们所能给的一切支持,因而对科尔沁两部进攻也是一再推延。

    在姆哈儿心中,穆勒一直是他最敬佩的人,是真正的英雄,但是英雄老来垂恨,居然被那不起眼的杂种给害了!

    这样一来,拉提拉帝国至少会停滞不前二十年!

    “畜生!”怒到深处,哈姆儿不禁骂了出来,帐外的侍卫闻声只是往外多走了几步,将防守的范围扩大一些,一些事情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虽只闻只言碎语,但也能大致猜测道其中的一些猫腻。

    撩起已经花白的辫子,姆哈儿一声长叹,自己接手喀而喀一族已经有五十多年了。这些年,心中一直庆幸当初在穆勒未发家之前助他一臂之力,使得喀而喀也得到了快速的发展。

    他姆哈儿一生并无野心,最希望的便是草原一统,挥军南下,使得匈奴人的铁骑可以驰骋在中原肥沃的土地之上!

    “唉”,姆哈儿再次叹了一口气,如今穆勒已死,草原失去了最佳南下的机会,他姆哈儿今生也再无机会踏上中原了。

    就在姆哈儿感慨之时,帐中的灯火突然一阵晃动,待他看清楚之时,发现眼前多了一个穿着手下兵士服饰的人,顿时心中一恼,“大胆,谁让你擅自闯进本汗的帐中!”

    话音刚落,姆哈儿耳边传来和煦的声音,“姆哈儿首领,我们又见面了!”

    接着,姆哈儿感到自己的心中一阵收缩,指着那抬起头的人,瞪大了眼睛,“你,你是鹿鸣城的那个守备,刘风!”

    见到刘风,姆哈儿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马上唤来手下将其击杀,可是看着这个少年一副淡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姆哈儿心中有了一丝好奇,这个时候他跑来莫高平原上做什么?难道是趁着内乱来反击帝国,为上次的南下报仇雪恨?

    定是这样!想到这,姆哈儿心中恨意更浓,猛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弯刀,就要朝着刘风扑来。

    “姆哈儿首领,我想你还是保持冷静的为好,我刘风既然可以来到你的帐中,必定是做好了准备,再说杀了你也是易如反掌!”

    听到刘风悠悠的道出了这么一句,姆哈儿顿住了身形,将刀指着他,“你我生死之敌,今日来本汗营中究竟是所谓何事,若是想做出伤害拉提拉帝国的事情,本汗就算是拼死也要斩你于刀下!”

    “好!”刘风一边拍着手,一边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姆哈儿首领果然是草原男儿,满是一腔热血,巾汗达的名号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巾汗达,匈奴人所敬仰的战神座下第一使者,是勇猛的象征,也是匈奴人勇士的代号。草原之上每五年便会举行一次比试,获胜者便能得此称号,作为一个骁勇善战的民族,这个荣誉是至高无上的,而姆哈儿曾经获得过巾汗达的称号!

    对于刘风的话,姆哈儿只是不屑的哼了一下,不过还是将弯刀重新收回到腰间。坐回到汗位之上,盯着仍是一脸从容的刘风,“我姆哈儿只是众多草原男儿之一,想我帝国男儿百万,在本汗眼中他们都是巾汗达!”

    交谈几句,刘风便发现姆哈儿似乎很在乎拉提拉帝国,看来这老头是个识大局的人,匈奴中也有为国之人,这让不得不高看他几眼,也暗自将这一点作为接下来的突破口。

    不过刘风对姆哈儿的话也有几分不爽,这老头还不是一般的拽,牛、逼哄哄的!心中有些不屑,一声轻笑,“百万勇士?那也用不着在我小小的鹿鸣溃败而逃吧?”

    “百万勇士?拥有百万勇士的帝国怎么会在道家一个小小的五百人队伍就卑躬屈膝,甘愿任其驱使?”

    “你!”刘风的话似乎击中了姆哈儿的痛处,艰难的喘着气,脸色红得吓人,好一会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在座椅中伸了一个懒腰,慵懒的笑容却说出了一句不和谐的话语,“其实,我要动手你早已经死了!”

    用手扶着起伏的胸口,姆哈儿脸色渐渐的缓和下来,确实如刘风所说,一个多月前,鹿鸣之战时已经了解到他的实力,若是刘风想杀自己,姆哈儿绝对是没有把握逃脱的!

    良久,将胸中的愤怒强压了下去,姆哈儿冷声的再次问道,“今夜你来到底想做什么!”

    玩笑的差不多了,也该说正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待所人所托,来给姆哈儿首领问声好!”

    “谁?”

    “木札特!”

    木札特三个字吐出之后,姆哈儿身形一震,有些难以置信,一个月前还是死敌的双方居然能走到一起?这说出来谁会信?

    可是眼前的事情却发生了,不容他姆哈儿不信,如今他所思考的便是这少年的话有几分可信,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趁草原内乱之时,来个浑水摸鱼?

    见姆哈儿脸上一副疑惑的神情,刘风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镶金的匕首扔了过去,这是他在之前向木札特要来的信物。

    接过匕首,姆哈儿粗略的看了一眼,匕首的手柄之上刻着‘穆勒’两字,这正是穆勒的赐给木札特的成人之礼。

    可是细心的姆哈儿还是有点疑惑,据探子来报,木札特兄弟俩并不戈尔河边,所行至哪还未有回报。因而这把匕首并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刘风击杀了木札特,特地拿他的匕首来拨弄是非。

    发现姆哈儿脸上还是有着怀疑,刘风瘪了瘪嘴,这老家伙还真难应付,还好自己事先做好了准备,从怀中掏出一份信。

    将信夹在双指之间,内力使出,下一刻,那封信直直的插入在姆哈儿的座椅的扶手之上!

    笑着蠕了蠕嘴,“诺,姆哈儿首领,这是木札特王子写给你的信,里面都是匈人文字。匕首你可以怀疑我夺来的,可这匈奴文字我刘风还真没学会,你打开看看吧,里面有你想知道的!”

    心中震惊刘风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姆哈儿将信拔了出啦,拆开之后,迅速的看了起来。稍后将信再次折起来,放进信封,盯着刘风默不作声。

    这封信的确是木札特所写,心中讲了他已经请到刘风相助,期待姆哈儿与土默特,察哈尔,喀啦沁,匈奴贞,巴尔虎六部能给他支持。

    请刘风相助,肯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过信中并未提及,姆哈儿一时也难以猜测出来,只是心中对这个仍旧笑意盎然的少年有了一种深深的戒备。

    正所谓笑里藏刀,刘风此刻在他眼中就是笑面虎,不,是一条等待机会便蓄势而上的毒蛇!

    但是这个时候还有选择的余地么?虽然之前见达伦时,姆哈儿已经有支持他的打算,可是如今接道木札特的消息,对两个穆勒儿子知根知底的姆哈儿自然明白该如何取舍。

    既然木札特在信中说他可以摆平道家之人,那此刻刘风便是他们最好的合作伙伴,因为他身后站着大禹朝廷,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承受道家之后的报复!

    脸色不听的变幻着,良久,姆哈儿不甘心的一声长叹,“说吧,接下来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