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声像是黑夜中的闪电一般闪过萧允的脑海。(手打小说)

    他一个箭步冲到无痕的房门口,明明他告诉了那个产婆先救大人的,可是这孩子的声音。

    无痕、无痕,萧允心底默念着无痕的名字,站在门口,那握惯了刀枪的手却颤抖着,触不到离自己不到一臂距离的大门。

    就在萧允徘徊不定的这档会,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产婆笑的个菊花一般,怀抱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给萧允道喜:“恭喜二皇子,贺喜二皇子,是一个活泼健康的小世子。”

    萧允甚至没有看那个产婆一眼,伸手将她一推,自己迈步就往房间里床边冲去。

    房间里弥漫的都是淡淡的血腥的味道,闻惯了血腥的萧允此刻却觉得格外的刺鼻,他看见无痕面无血色的躺在血迹斑驳的床上。

    踉跄着跪在无痕的床边,执起无痕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慢慢的摩挲着,感受着那细腻的肌肤。

    “无痕,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我啊,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听到没有,不可以……”萧允死命的摇着无痕的双肩。

    无痕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萧允布满血丝的眼珠:“孩子……孩子。”

    萧允这才想起来那个孩子,对着那个产婆招手,那个产婆屁颠屁颠的抱着孩子走过来,萧允这才从产婆的手里接过孩子,放到无痕的面前看。

    无痕吃力的看了一眼那孩子,有些不悦的道:“这是我的孩子么?怎么这么难看?”

    萧允一惊往那孩子看去:粉红粉红的皮肤,皱皱巴巴的,没有头发没有眉毛,眼睛却东张西望,嘴巴张的圆圆的,不停的啼叫。

    果真没有继承自己和无痕一点的容貌。

    “哎呀,王妃,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等他慢慢长大一点就好了,再说了您看他这眼睛,多有神啊,您听听他这叫声多有劲!”产婆搓着双手解释道。

    无痕听罢才缓缓的点点头,松了口气,复闭上眼睛。

    “宋岳霖!”萧允毫无气度的大呼小叫,“快进来看看无痕。”

    宋岳霖犹豫了一下,拿着药箱冲了进来,看到周围的环境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强忍住空气的味道,拿出一块白布垫在无痕的手腕下,伸出两个指头轻轻的按在无痕的脉搏上,沉思了一会,眉头并没有展开,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那个瓷瓶就是往日宋岳霖给自己炼好了九转丸所盛放的瓷瓶。

    萧允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无痕现在的状态,接过宋岳霖递过来的九转丸,塞到无痕的嘴里,可是无痕已经没有了下咽的力气。

    萧允叹了口气,附身上前,对着无痕的嘴轻轻用自己的真气渡了过去。

    不是不知道萧允和无痕之间的关系,但是亲眼看到萧允和无痕这么亲密,宋岳霖还是感到眼睛一疼。

    “来人……”萧允伸手将无痕轻轻的抱在怀里,“将这里清理干净。”

    然后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产婆:“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给我带着孩子,要是带得好,还有重奖。”

    “多谢二皇子,多谢二皇子。”那产婆脸上的菊花现在不仅仅是绽放而且是怒放了。

    “满城烟水月微茫,人倚兰舟唱,常记相逄若耶上。

    隔三湘,碧云望断空惆怅。美人笑道:莲花相似,情短藕丝长。

    采莲人和采莲歌,柳外兰舟过,不管鸳鸯梦惊破。

    夜如何?有人独上江楼卧。伤心莫唱:南朝旧曲,司马泪痕多……”

    无痕轻靠在檀木雕花大椅上听着小曲,半梦半醒之间被凄婉的词把心扯的两分恍惚,三分絮乱。梦里总有个人穿着白衣飘来飘去,她使劲的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本来院子里里开着宴会,有一大堆的人等着给她和萧允的孩子过满月,可是她自己却偷偷溜了出来。她不喜欢那样的环境,莫过于又是一堆吹嘘拍马周旋的话,和早已经厌恶了的虚伪的笑脸,还有角落里冷冷看着她的冰冷眼神。

    在这城墙根下面的老街和胡同里窜来窜去,跑到老茶馆里面来听听小曲打打瞌睡。这样的宁静悠闲,才是她想过的日子吧。

    老边界城市的天空,总是阴霾的让她压抑,甚至想要呕吐。无痕不喜欢沉重和压抑的东西,所以总是厌恶着这里的天空。

    那日她清醒过来,问萧允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和孩子验过了吗?”

    萧允当时听得一愣,给她端着粥的手也一滞,轻声的问无痕:“验什么?”

    无痕闭上眼睛,将脸扭过去一边:“你不是担心这不是你的孩子吗?所以才会在我生产的时候告诉产婆先救大人吗?”

    萧允狠狠的捏着那个勺子,最后终于将那碗粥和勺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原来在那种情况下自己和产婆的对话,她竟然这么理解,怪不得她一直生不下来,听到自己和产婆对话之后不久就生了下来。

    原来她一直都不相信自己,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不相信自己。

    萧允甩袖而去,就再也没有出现,只是产婆最后将那个小小的可怜的人,送回了无痕的身边,让她自己照顾。

    她一直觉得自己都很寻常,可是自从认识萧允后,自己的心就不完整了,仿佛有一部分早已经遗失在时间的长河里,而自己永远都找不回来,只能交错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相寻以望。

    总是在很刻意的去寻找些什么,但是目光却总是找不到落脚处。她远不如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沉静。面对宋岳霖的笑容很灿烂,可是心总是冰冰凉凉。

    从茶坊里听完小曲出来,沿着城墙根一直往前走,她的手贴着墙轻轻划过,微微的摩擦,让她感觉温暖。好象有那么一种感觉,厚重的墙砖正在一点点吸纳她,她觉得身子轻飘飘起来,似乎与这静默的古城墙即将溶为一体。

    那个可怜的孩子,萧允一直都没有给他取名字,就这样养在自己身边,今天是孩子满月,萧允是肯定不会来了,自己应该给孩子准备个什么礼物呢?

    前面是古玩市场,原本自己怀孕的时候萧允不准自己随便乱走,可是生完孩子,那次萧允甩袖怒走之后,就没有再限制过自己的行动。

    于是无痕逛出了点名堂来了,这个市场上都是一些成朝和北冥国边界的商人,因为一些偶然的机遇得到的一些陶瓷,青铜器皿,玉石,刺绣,各种工艺品摆满了长街。

    在寂寞的岁月中无痕开始学习喜欢古董,喜欢透过那一件件物品去接近古老而尘封的岁月。

    今天她想给满月的孩子找一件合适的满月礼物,于是无痕兴致高昂的一个摊子一个摊子闲逛着,还不时和熟识的老板打打招呼。一件件把玩着各种古玩,爱不释手。平时,她总能在这淘出好多宝贝。

    无痕突然发现那边角落里多摆出了一个小摊,货品不多,可能是新开张,人丁稀少。她背着手,一副很行家的样子摇到摊子前面,却见没见着半个人影,张望了半天,才发现老板趴在小车的后面睡觉。

    无痕懒的叫醒他,自顾的看了起来,却惊奇的发现摊子上的古玩玉器都颇有年代。她随便拿起一个玉镯,成色质地都非常不错,清澈悠远的色泽让她不由得想要沉入那片碧绿中去。

    她拍拍那个老板,想跟他瞎聊一下,看看他还有什么好的宝贝。半天他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一脸迷茫的抬起头来,憨憨的对着无痕傻笑,像是错把她认成什么人了。

    无痕吃惊的退了一步,她分明看见那个人的眼珠子是绿色的,可定一定神又好象不是。那个人揉揉眼睛,使劲盯着无痕看了两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脸打了个哈欠。

    “总算把你给等来了,我都睡了好久了。”

    “啊?”无痕一时反映不过来。

    无痕仔细的打量那个人,那个人看上去有些年纪,是不是和卿良玉一般将自己错认成了任雪晴了。

    于是无痕试探着问:“老板,你是不是错认我为一个叫做任雪晴的女子?”

    那个老板哈哈大笑:“你也认识任雪晴?你和任雪晴有什么关系?我有好多年没见她了,听说当年她一气之下从北冥国跑了出来,卿良玉满天满地的找她,她曾经躲到毕月国躲了一两年,但是为了不给毕月国带来麻烦,于是消失了,过了很多很多年,江湖中出现了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组织——华音阁,传说就是她创建的。”

    “哦?看来您颇知道一些当年的故事。”无痕来了兴趣,支了手看着那个老板,问道:“您可知道她当年生了一对双胞胎,那个双胞胎之一的妹妹却不见了的事情?”

    那个老板瞥了眼睛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知道这些事情?”

    无痕点点头。

    那老板打了个哈哈:“看来今天真是碰到有缘人了,这个就送给你了——”

    “什么?”无痕突然触到那个男人塞到手里的琉璃项链,顿时身子有股被电触到的感觉。退出去老远。

    “这下,我总算可以回家安安稳稳是睡大头觉,不用喂蚊子了。”那个老板笑得格外的诡异,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起摊来。

    无痕拿着手里那串琉璃项链莫名其妙。

    琉璃一词产生于古印度语,随着佛教文化而东传,其原来的代表色实际上指蓝色。被誉为中国五大名器之首(金银、玉翠、琉璃、陶瓷、青铜)、佛家七宝之一。琉璃是一种中国古法材料,是非常名贵的一种饰品,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自古以来一直是皇室专用,对使用者有极其严格的等级要求,所以民间很少见。

    琉璃相传是公元前493年范蠡督造王者之剑时所发现。范蠡以为这种物质是天地阴阳造化所能达成的极致,于是将其随剑一起敬献给越王。越王感念铸剑之功,原物赐还,还将这种神奇的物质命名为“蠡”。之后范蠡遍访能工巧匠,将“蠡”打造成一件精美的首饰,作为定情之物送给了西施。相传这就是世界上最早的琉璃。同年战事起,越大败。西施被迫前往吴国和亲,临别时将“蠡”送还,传说中,西施的眼泪滴在这“蠡”上,天地日月为之所动,至今还可以看见西施眼泪在其中流动,后人称之为“流蠡”,今天的“琉璃”就是由这个名字演变而来。

    既然这东西是在儿子满月之日偶遇到的,那么就送给儿子好了,儿子的名字也就叫“琉璃”好了,想着那个似乎见风就长的小可爱,无痕心里满满的都是柔情。

    萧琉璃。

    无痕刚回到府里,就看见所有的下人都在给自己使眼色。

    无痕这段时间和府里上上下下除了念卿之外所有的人都相处的甚好,看到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可能萧允回来了。

    无痕不屑一顾的将那琉璃项链收好,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见一身烟粉色薄棉袍的萧允一脸青气的站在门口。

    无痕已经学会了将他视作空气,从他身边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可是被萧允一把拽住手腕,耳边响起萧允炸雷一般的不满:“苏无痕,你到哪里去了?我满院子的找你!”

    “找我?”无痕挑挑眉毛,冷冷的看着萧允:“你每个月跑出来,来回也有七八天的时间,你的万王妃难道都没有一点怀疑吗?”

    “无痕。”萧允强压住心里的愤怒,原本是喜欢叫她紫苏的,那个只属于自己的名字,可是那次无痕摔了多少的东西,都不愿意再叫那个她认为耻辱的名字,于是萧允就恢复了叫她“无痕。”

    “你在这边修养的不错了,跟我回成朝吧。”萧允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商量的语气。

    “跟你回成朝?”无痕冷笑了起来,“你不怕我杀了万王妃,我还怕她杀了我呢!”

    无痕的话一下子打破了萧允所有的幻想,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无痕的去向,但是毕竟将她永远的放在离自己千里之外的别院,万一出个什么事情,自己赶不过来,后果……

    不是萧允能够再次承受的。

    他原本想就这么打着马虎眼下去,但是无痕逼他,逼他在万盼盼和无痕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按照现在的情况万家不能放弃,那么只能等,等到自己能强大到不再需要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