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今天休了一天了,在家里也睡不着,现在晚上这边事儿也不多,你们就走吧.”他一面挥着手,一面向陈明然眨着眼,“好好出差刚回来,你们也好好聚聚。”

    苏亦好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老太太也说了,“去吧去吧,好好没事儿时过来和我聊聊天就好了。”

    苏亦好真的怀疑老俩口知道他俩的什么事儿,心里虚,也就不再硬坚持。和陈明然一前一后出了病房楼门,“谢谢你来看我妈”。苏亦好住了脚,她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终究没问出来。不用问,他还在赌着气呢,真是。

    “你去哪儿?我送你。”陈明然拉着车门问。他的眼睛涩的很,几近透支的累占据了目前的整个他。虽然苏亦好的出现让他觉得有些欣慰,但这种感觉不是喜悦,更多的是坦然,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苏亦好犹豫了一下,上了车,“去绿珊”。她没说自己新租了个地方,怕两个人的关系更冷。“嗯,你爸年纪大了,怕熬不住,我最近公司事不多,晚上我来吧。”

    “不用。”陈明然熟练的倒了车,目视前方,并不旁观。

    “没事。”

    “不用。”前几天晚上一直都是他在的,白天还要上班,根本熬不住。自己都不行,苏亦好更不行了。既然现在已经过了危险期了,索性请个人,几个人轮换,好歹爸爸也不那么累。

    苏亦好有些沉不住气,“陈明然,你也够了吧?老人家现在躺在医院,有别扭也别现在找。”

    陈明然握紧方向盘不吭声,她怎么就想不到他是怕她累着?他冷淡的说“这些事我不想说,最近事情太多。”这确实是实情。妈妈病,工作压力又大,陈明然的日子乱成一团。他不是不想苏亦好,今天意外的见到她,他悄悄的舒了口气,好像等到了自己的增援,心里安定了许多,只是一想到她会说什么他就头疼,他现在没有精力去想。

    苏亦好碰了个冷壁,当下就有一种受辱的感觉。不想说?说都不想说?你妈病了,你不和我说,瞒着我,拿我当外人,我自己跑来了,你却说都不想说,她觉得自己有点热脸贴了冷屁股。在办公室里,她可以什么话都留三分不说,但面对陈明然,她有话就把持不住,就像她觉得谁都对自己不负义务,可以不苛刻,但陈明然不行。“陈明然,我要下车。”

    “你干嘛?”

    “不干嘛,我要下车。”

    “苏亦好,你别这时候找事儿。”陈明然的头和脑相分离,烦躁的说。

    “我怎么找事儿了,我要下车!”苏亦好说到做到,过去按开锁键,陈明然去拨她的手,一不留神,差点撞到旁边的车,惊的他一身冷汗。他火了,“苏亦好,你别这时候找事儿!”

    “我要下车!”

    陈明然打了后灯,缓缓的停在路边,疲倦的说,“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要下车。”说着就推开车门。

    陈明然拽着她,“苏亦好,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什么也不干。早知你是这态度,我才不来呢。”

    “不想来就算了,谁求着你?”

    “是我求着你,行了吧?我自己跑来的,行了吧?就吵架分毫不让,你还像个男人吗?”

    “我怎么啦?”

    苏亦好拨了一下他的手,“陈明然,这么着吧,现在你妈在医院躺着,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咱俩好聚好散,等你妈出了院,行吧?我不是可怜你,可我也不恨你。我不恨你,行不行?你别这么的对我,我不是你的敌人,真的,没必要。”苏亦好说着,眼里出了泪。

    陈明然缓了口气,“苏亦好,你怎么就确定是要分?你为什么就想分?”

    苏亦好擦了擦泪,“陈明然,我吵够了。咱俩从结婚那天就开始吵,吵到现在,累不累?如果连好好说话都不能,那有意思吗?我不想天天想着措词斗争。”

    “是我想吵的?”

    “我真的不想吵了,真的。可能咱俩不合适?”

    “苏亦好,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句,为什么咱俩就不合适?”

    “你要是这思维,咱俩还是得吵。”

    陈明然没有接话,两人就那样坐着。窗外不断有行人走过,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有的把手抄在兜里,有的拎着购物袋,各有各的表情,各有各的事情,这就是生活。

    隔了一会儿,“苏亦好?”

    “干嘛?”

    “那两个小人儿,你扔了?”

    “你问这个干嘛?”

    “扔没扔?”

    “没。”在桌子上摆了些日子,看着心烦,又收进盒子里了。

    车里又沉默了。“还想白头偕老吗?”

    苏亦好嗓子里堵的满满的,说不出话来。

    “说啊。”

    “想。”

    “想的话干嘛要分?”

    “我的生活是要用人来支撑的,而不是做出来的小人儿。”

    “那我做的你没觉得有支撑?”

    “是的。”

    陈明然没想到她说的这么干脆,趴在方向盘上沉默了半天,“苏亦好,别赌气好不好?”

    “我没赌气。”

    “我确实拿你当老婆,真的,不是洗衣服煮饭的老婆,是生活中的一切的老婆。可能咱俩思维有差异,但是,真的,我确实是这样觉得。”

    苏亦好把头扭向窗外不说话,泪悄悄的流了下来,一会儿,车内有吸鼻子的声音。

    “你想想,咱俩从认识那一天到现在也没有一年,认识就结婚,什么缓冲的距离也没有,确实难了些,你……也不能和别人比。”

    “我不和别人比,可我总得有理由支撑下去吧?难道我仅仅是为了坚持而坚持?你想想,咱俩结婚以来,你给过我什么关心?要是论朋友,ok,你没有问题。要是论老公,是你那样当的?我是个人,要你关心,不是你的私人财产,随你的意志办。做饭你不会我也不会,可我愿意去学、愿意去改,你呢?除了妨碍给你当老婆的事,我的什么事你管过?凡事都要以你的意见为意见,我也是个人,智商也不比你差,大小事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我怎么没管过?那我就是粗线条,那些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你智商不低,那些道理你不明白?还用我再lang费口舌?”

    “陈明然你简直不可救药,没错,那些道理我是明白,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一个人什么事都能干,照你这逻辑,我是不是就根本不用结婚了?我……”

    陈明然有些烦躁,“你直接说原因好不好?这么隐着绕着的,谁知道你说的什么?”

    “陈明然,我最讨厌你我话还没说完就磕回来,庭审还要讲个秩序呢!”

    “我也最烦你,一肚子要显微镜才看得见的理论,绕了一半天,不见重点。”

    苏亦好二话不说,拎了包,推门下去,甩上门就走了。

    陈明然坐在车里生闷气,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