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青静静的等着智玄大师开口,或者这个问题太过深奥,她至今都未曾参透过。

    “一切诸法,皆因缘合和而成立,此为缘起,万发缘生,皆为缘分。”

    智玄大师将滚水倒入茶壶之中,随着沸水倾泻而下,茶香缓缓升腾而上,很快便是满室幽香。

    “大师,何又为因果?”

    黎雪青结果智玄大师递过的茶碗,稍稍吹凉便一饮而尽,顿时浅淡的苦涩入口,待温水入喉,却只觉唇齿留香。

    “一切万有皆由因缘而生,也因因缘聚散有生灭,万物因缘所生之果,成为因缘具合,一切有法皆是因缘而生,唯有因,不能生果,唯有缘亦不能生果,必须因缘聚合,方能生果。若是无了这因缘,那便只有只有随缘了。”

    “大师,一切缘既皆有因果,为何我从不知缘起,也不知为何而缘灭。”

    握着已经冷下的茶碗,黎雪青却是迟迟不肯放下,她看着智玄大师禅理高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越发的参不透。

    “循涯不知浅,见底似非深。万物皆是无常,既有缘起,必有缘灭。施主何必执着于生灭,随缘未尝不是一种涅槃。”

    随缘么?

    黎雪青只觉得心中悲叹,她亦想随缘,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遍体鳞伤。

    她曾经执着的坚守着她的所爱,却发现是一场梦,她现在一切都随着别人的步伐走,被掌控在他手中,却发现是一场空。

    是可悲还是可叹,莫不是这就是她注定的缘分因果?

    智玄大师后面的话,声声都未入了她的耳,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虚妄。

    坐在黎雪青身边的许俊,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任由她去,平日一向虔诚的他,今日也同她一般,无论听什么都不能无法走心,他的心现在全都系在黎雪青的身上。

    智玄大师离开之后,两个在禅房又相顾无言的坐了一会儿,待黎雪青回过神来,许俊便上前,再次把她抱在了怀里,直到走到一颗挂满祈福带的古槐才停下了脚步。

    慈恩寺的香客并不多,所以这这与这院中唯一的古槐上所悬挂的祈福带,却也只是零星的散落在树桠之间。

    黎雪青抬头看着这些眨眼的红色,心里顿觉五味皆有,自打她第一次跟着杜云初来到慈恩寺,这里便成为了她在慈恩寺的必去之地。

    往事像是就在眼前。

    “云初哥哥,原来……原来你每月背着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黎雪青跟在杜云初的后面,千辛万苦的爬上山来,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

    每月十五号,她去云园从来都找不到杜云初,无论问谁,都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偶然,后来发现这事儿简直太固定了,一心觉得有鬼的黎雪青,在经历了几夜的被窝翻滚之后,才做了重大的决定,偷偷的跟在杜云初后面看个究竟。

    可是,她一出城就被杜云初逮了个正着,非要把她轰回去。可是她黎雪青是谁,那可是铁打的姑娘,绝对不流水的心,她决定的事情,谁都掰不过来。

    所以,最终结果就是,在她的连环攻势下,杜云初还是妥协了。

    “早就说你不必跟过来。”

    杜云初看着累的脸红的像个苹果的黎雪青,微微的挑了挑眉,便只身往前走去,任凭黎雪青在后面哀嚎也坚决没回头。

    等黎雪青回过神来,杜云初早就走的没了影。

    “早知道就不白费力气了,云初哥哥竟然这么狠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空落落的寺院里,要是我被逮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黎雪青嘟着嘴自顾自的往前走,心里发出了无数的哀嚎,她怎么就把云初哥哥给跟丢了呢!要知道好多戏本里,书生跟小姐幽会的地方,可都是这佛门清净之地呐。

    这么想着,黎雪青的脚步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她必须在杜云初跟小姐幽会之前把他给找出来,不知道自己回头抱着他腿喊父亲,会不会把小姐吓跑……不过这招似乎太好戳穿了,明显云初哥哥跟她就很有夫妻相。

    在寺院里找了一大圈,黎雪青都没找到杜云初的影子,她沮丧的托腮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觉得自己彻底被抛弃了。

    她嘟囔着抬起头,准备问问佛祖,眼神却被一处角落吸引了去。

    “也太好看了吧!”

    黎雪青颠颠的跑了过去,她抬头望着这颗巨大的古槐,震惊的合不上嘴。

    槐树庞大的枝丫几乎将不大的院子整个笼罩了起来,碧绿的树叶将洁白的槐花,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丝带衬的煞是好看。

    黎雪青跳了几下却尽是抓了空,但这却一点儿都没坏了她的兴致,再她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准备再跳一下就收手的时候,却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举了起来。

    低头一看,来人竟是杜云初。

    黎雪青平生第一次红了脸,她长这么大也就只做过父亲肩头看过烟花而已,现在被自己喜欢的云初哥哥这么亲昵的举起来,她只觉得连耳根都在发烫。

    “云……云初哥哥。”

    “阿青是想做什么?折槐花……不好,摘丝带……也不好。”

    “我才没有,我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够到……”

    黎雪青的声音小了些,不知道是因为先前的害羞,还是被因为被杜云初戳穿了她的小算盘。

    “你呀,真是小孩子。”

    杜云初爽朗的一笑,看的黎雪青都发了呆,简直太美了好不好,连她刚才觉得美的惊人的古槐都比了下去。

    “阿青,看看这是什么。”

    黎雪青眨了眨眼睛,望向杜云初伸开的手掌,之见掌心上面竟是躺了一条红绸,她惊喜的拿了过来,睁大眼睛看着杜云初:“云初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

    “把阿青的愿望写在上面,然后绑到树上。”

    “这样就能实现了么?”

    “或许只是跟美好的愿望罢了,剩下的事情,谁能知道呢?”

    杜云初抬头望向古槐的侧颜,黎雪青过了很多很多年都依旧能清晰的记得,只因那略带忧愁的年少容颜太美,美的让人不敢呼吸,生怕一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起,黎雪青执拗的相信,这祈福带便是实现愿望的捷径,因了这一念想,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日日都缠着黎城琅陪她来挂写满了愿望的绸带,直到杜云初哭笑不得的告诉她,一年一次就够了,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

    “云初哥哥,你不写么?”

    黎雪青好奇的看着杜云初,这么神的东西,他就不试试么?要是不写多可惜,万一实现了呢?

    “不了,阿青写就好了。”

    “写嘛,写嘛……”

    “我看着阿青写就好。”

    “云初哥哥,就写一个!”

    ……

    黎雪青冲着杜云初威逼利诱撒娇了很久,却时一点效果也没有。

    杜云初年年都会来陪她来挂祈福带,这个习惯即使在杜云初不在她身边,她都一直保持着。但是却从来都未见过杜云初写过一个字。

    这是黎雪青少女时期的遗憾,因为她很想知道杜云初的愿望,到底会是什么。

    黎雪青轻轻的踮起脚,便毫不费力的够到了挂在树枝上的祈福带,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再不是那个需要人帮助才能将愿望挂上的少女,而她身边的人,也再不是那个心思澄澈的惊艳少年。

    时光总是如此的无情,轻易的便可以将人最美好的回忆剥夺,黎雪青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我累了,回去吧。”

    “阿青,等等。”

    黎雪青的胳膊被许俊抓住,但那力道却是很轻,像是生怕会伤到她一般。

    “你带我来的地方,我已经来了,可是现在我乏了,你放过我好么?”

    这带着冷意的话一出口,让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许俊松了松黎雪青的手,却又微微的加重了力道。

    “阿青,我不会放过你,至少,在你知道我的心意之前。”

    许俊的话一出口,便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根颜色已经泛旧的红色布条,有些上面的字迹早就被时间镀的模糊不清,有些则像是年月稍近,勉强可以看的出上面的的内容。

    而在在这写隐约看得清的字迹中,每一根的开头,都有她的名字。

    黎雪青一一看过去,只觉得心像是再次被揪起,她的眼前被氤氲的水气所包围,她只觉得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这是她曾经最想看的,可是现在她却已经分不出真假,她不知是是该信了这男人眼中的深情,还是该面对前几日间他消息全无的冷漠。

    “阿青,我的愿望全部都是关于你。”

    许俊将祈福带放在黎雪青的手里,他像是一个初涉情场的少年,只觉得声音暗哑,像是他全部的希望,都在他爱的人的一念之间。

    接过祈福带握在手里,黎雪青抬头看向许俊,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你可想知道,我最后的一条红绸写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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