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开了,阳光shè进窗户百叶窗的隙缝,照在陈奇的脸上。陈奇只觉一阵刺眼的晕眩,半眯着微微睁开了眼睛。

    天气很好,阳光普照。车里面四处都拉着百叶窗,就连前挡风玻璃上都拉着一道窗帘,这让车里显得稍微有些yin暗。陈奇慢慢地坐了起来,胸口一阵刺痛。摸了摸,却没有任何伤口。解开扣子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陈奇突然想起防化人的那一枪,差点就跳了起来。

    还没死。自己还没死!陈奇摸了摸脑袋,对于那一枪之后的事,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

    或许那是麻醉枪,不会致人死命。只是,麻醉枪一般是应付危险的大型动物或人类的,自己当时看起来就那么有威胁xing么?

    搞不清楚。陈奇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躺坐在一部救护车里面的急救台上,车里面一片狼藉。陈奇摸了摸浑身上下的口袋——见鬼,除了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有一张揉得不成样子的刷卡凭证,其他的——手机,钥匙,钱包,什么都没有。陈奇把刷卡凭证撕开、揉成小纸团,边拿在手里转着,边低头仔细想了想,是了,钱包在上山之前便丢在登山包里,而登山包应该是丢在山上的营地里了,钥匙等其他小东西也应该都在营地的帐篷里。手机?在被枪击的那一刻应该还是在自己手里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挨了一枪后是不是随手撒开丢地上了。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对自己的东西做了什么?不会是劫财吧?就为了那个用了n次的登山包和帐篷?还有那个睡袋、防cháo垫和那个破手机?那也太大费周章了吧。钱包里可也没多少钱,信用卡可一直是负资产……

    车里面根本站不直身,陈奇丢了纸团,猫着腰下了急救台。摸到车尾,拧了下车门把,“咔嗒”一声,车门锁顺势滑出——看来这个后门没锁好。陈奇往外推了推门,却不知道外面什么东西顶住了。陈奇使劲推了几把,却还是纹丝不动。陈奇拉开后门车窗上的窗帘,却只看到一片白。

    是墙。陈奇仔细看了一下,车后门其实已经有点变形了。看来车子倒退撞到墙上那一下可不轻。

    陈奇欠着身,半爬半走又摸到车前部,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是锁着的。又爬上驾驶位置,车门也是锁着的。用手掰了下手动解锁器,却依旧解不开锁。摸了摸方向盘下面,偏巧这车却安装了无钥匙启动系统,连根钥匙都没有。无钥匙启动的车子一般都会有张身份辨识卡,车主带着卡片,上车即可按按钮启动车子。没有卡,谁也启动不了车子。启动不了车子就别想解锁,解不了锁就出不去了。陈奇拉开前挡风玻璃的窗帘,一下就傻了眼。

    公路上,肉眼所能看到的区域,歪歪斜斜停了不少私家车。有些已经侧翻或底朝天,有些干脆烧得只剩个黑乎乎的车架。路的尽头停了几部jing车,还有临时架起来的路障——抬升式的闸门配合沙包和铁丝网,还架着轻重机枪——路障那边的路面明显干净得多,看样子确实阻止了不少车辆经过。但是jing察和军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陈奇心里嘀咕着,城市暴动?不能吧,s城可是曾被评为中国南部最安全最适合居住的城市之一,zhèng fu运作效率最高,人民生活幸福率最高的城市。恐怖袭击?更不可能——自从国家和平统一后,那些企图分裂国家的不法组织大多流亡海外,在国际刑jing的追击下苟延残喘,自保都成问题,更不可能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袭击。

    难道是世界末ri?陈奇咽了咽口水,以前看过的电影情节在脑海中自动重播。

    不管是不是末ri,出去再说。陈奇弯下腰在车里摸索着——本来还踌躇着怎么出去的,现在一看外面都这样儿了,直接砸车吧。这么多废弃汽车,也不在乎多这一辆么。

    吊瓶,不顶用。水瓶,不顶用。防毒面具,不顶用。药箱,不顶用。好容易摸到个金属小圆筒,拿起来细细一看,是个老式的泡沫灭火器。陈奇心里不禁大叫运气好——新式的自动爆发式灭火器采用的是最新型的复合材料,在环境温度升高时外壳会自动脱落喷发出灭火剂,所以肯定不适合用来砸车——陈奇拿着灭火器,狠狠地朝前挡风玻璃砸去。

    “砰。砰。”

    挡风玻璃被砸中的部位立刻龟裂变形,但玻璃却没有脱落。陈奇马上醒悟,前挡风玻璃可是车子最坚固的玻璃,看来只能砸侧窗玻璃了。

    “砰,砰。”

    副驾驶座位旁的玻璃立刻呈现出碎裂的辐shè状。陈奇侧身坐好,卯足了劲,右腿朝着玻璃狠狠地踹了过去。

    “哗啦哗啦。”

    最后的这一踹让玻璃彻底碎裂跌落。陈奇丢了灭火器,清了清窗口的玻璃渣,反手在急救台上拉过一条医用毯子挂在窗边沿上——这样可以保护自己身体在划出时不被玻璃划伤——然后双手撑起身体,双脚慢慢伸出窗外。

    “吼——”

    旁边突然扑过来一个人,紧紧抓住陈奇的双脚。陈奇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痛入心扉的剧痛随即从右小腿处传来。

    “我——靠!”剧痛之下,陈奇大吼一声,竟将右腿活生生从对方口里抽了回来。对方却步步紧逼,一双满布鲜血的手立刻抓向陈奇的左腿。陈奇惊骇之余,立刻抽回左腿。来人仍不死心,竟直接钻入已破碎的车窗,双手向陈奇抓来。

    “去死!”陈奇半躺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之间,左腿顺势一踹。来人头一仰,跌坐到地上。陈奇惊恐地抓起灭火器,果不其然,来人慢慢从地上爬起。陈奇趁这机会细细看了下那个人,只看到是个戴着遮阳帽的时髦青年女子。尽管巨大的遮阳帽檐挡住了她的脸,陈奇还是看到她狰狞的嘴角渗出的鲜血——那可是陈奇自己的血啊!

    “妈的——”陈奇发怒了,看到青年女子仍不死心地朝车窗伸进手来,陈奇也不管什么好男不与女斗怜香惜玉之类的古话了,左脚蓄满力量踹了出去——

    “咚。”女子头部重重受了一击,往后一仰,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稍微站定,便再次朝车窗走过来,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陈奇大为头疼——遇到这样的疯子可怎么好。顷刻间女子已经走到车窗前,双手扒住车窗——

    “砰!”

    一声枪响,女子的头迅速往侧面一歪,随即重重摔到地上。大口径狙击步枪!陈奇甚至看到了子弹打入女子脑部的那一霎,仿佛某部电影的慢动作镜头。女子的头部几乎被轰掉一半,喷出来的脑部组织,溅了一车窗。

    陈奇趴在车辆中控台下面,大气也不敢出。不管是不是疯子,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至近。陈奇听着对方的谈话声,貌似是两个青壮年男子,心里便不住祈祷希望遇到的是部队的战士,可千万别是劫匪。

    “出来吧。”来人走到车前,用枪托敲了敲驾驶位的挡风玻璃。

    陈奇抬起头,车的左边站着两个穿着防化服的战士——之所以肯定是战士,是因为他们手臂上别着部队的臂章。陈奇突然想起,山上那朝自己开枪的那两人,貌似也有臂章?只不过当时急切之下,没有看清楚罢了。陈奇在车里朝外摆摆手,无奈地表示车锁了。副驾驶位的车窗倒是砸开了,就是现在涂满了脑浆,陈奇可不想从那爬出去弄脏衣服。

    战士示意陈奇躲开些,一枪托便打破了驾驶位的车窗玻璃。陈奇笨手笨脚地爬了出来。

    “这人……是重犯?”陈奇用手指了指那边车窗鲜红的一片血迹,怯怯地问道——除非是极度危险人物,否则一般军jing是不会对手无寸铁的犯人开枪的。

    “是感染者。”其中一位战士冷冷地回道。

    陈奇顿时无语。回想起这些天的经历,感染、住院,上山、发烧,糊里糊涂挨了一枪,以为被挟持,谁知醒来却睡在一台救护车里,眼前的部队战士穿着防化服到处猎杀感染者——看来真的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便问道:“感染?究竟发生了什么?”

    “恐怖组织的生化袭击。”另一位战士jing惕地望望四周,又回过头来颇为惊奇地问陈奇:“这几天你就没看报纸听广播?”

    陈奇老老实实地摇头:“没。”刚想把在山上的事情和盘托出,话到嘴边却又活生生地吞了回去——生化袭击?感染者?自己莫名其妙地住了一段医院,不会也被感染了吧?陈奇回头看了看车窗上的一片鲜红,感染者就只能是这种悲惨下场?陈奇头皮一阵发麻,吞了一口口水。

    “第一医院?”战士侧身看了看救护车上的标识,问道:“你是从第一医院来的?”

    “你是在沦陷后跟着车队到这儿的么?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另一位也回过头来问道:“有没有同伴幸存?”

    医院?沦陷?东西?陈奇汗都出来了,搜肠刮肚就是找不到可以解释一个倒霉鬼挨了一枪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救护车里的正常理由。

    陈奇正支支吾吾地说着“不记得了”的时候,其中一位战士的对讲机吱吱地响了。

    “第九小组,第九小组,收到请回话。”

    “老九收到,老九收到。”

    “第八小组在坐标二6si,三三五,重复,坐标二6si,三三五遇到情况,请尽快提供支援。”

    “收到。”战士收起对讲机,提枪便走。不几步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回头对陈奇道:“赶紧回家呆着,不管什么事都别出门。等zhèng fu消息。”

    陈奇也没敢问情况究竟坏到什么程度了,不出门吃饭问题怎么解决能否叫外卖——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车那边的那具看不到的尸体:“不……收拾收拾?”

    战士哼了一声:“我们有专人在回收销毁,用不着我们。再说——”

    战士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另一人便冷冷地接过话尾说道:“再说了,我们不收拾,它们自然也会来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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