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篇]起

    这日,艳阳高照,太阳正毒辣辣的在头顶烤着,一些个小杂草早已受不了的颓靡了下去,守着京都大门的方卫兵们却立的笔直,目光直视前方,互相之间丝毫没有交流,足可见其素质。

    方卫兵的头领是一个身材伟岸的名叫蛮荆的男子,年岁不大,看样子只有二十五岁上下,其实在场的方卫兵们最大的也不过三十二岁。

    年轻且有高素质的方卫兵被派来守城门?怎么看都是大材小用。

    众人不知晓得是,方卫兵来守卫城门,也是这一个月来的事。

    突然,原本静谧的官道上马蹄声大作,随后逐渐显露出几个人影来,还看不分明时,只听见马的一声嘶鸣,透彻云霄,霸气凛然。

    是紫电!

    蛮荆的目光亮了亮,转身沉稳的对众人说:“主子回来了!”

    身后有一阵片刻的小骚动,但不一会儿又沉静下来,与先前相比又隐约有哪里不同了。是了,众人的腰挺得更直,脸上的神采愈发飞扬。

    主子终于回来了,那京里为非作歹的叛逆还能立足?

    不一会儿,三骑前后来到城门前,墨然原本想先下马,但是又采抢着跳了下来,然后把手伸向墨然,墨然望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再缓缓移动视线至又采身上:“你这是……要扶我下来?”

    又采重重点头。

    这么一耽搁,原本落后的云佟和绛红已经下马了。

    望着这一副罕见的景象,云佟愕然的同时,也十分享受着他家主人此刻的窘状。哈哈,这样的机会不多啊,简直是千年等一回。

    绛红看着他憋笑的脸,吐出几个字来:“你小心点不要笑得太夸张,主子正看着你呢。

    嘎.

    墨然好笑的看着又采:“你当真的?”

    美人你那么弱不禁风我当然是当真的了,美人你不要迟疑了快来吧——又采脸上如此表示。

    墨然也不推却,安之若素的把手放到又采的手掌之上,又采正想用力托着,却见墨然一下子握住她的手掌,另一只手一捞,又把她从地上抱到了马上,然后自己翩翩下马,站在下首望着高坐上方的又采笑得盎然。

    这一愣神的功夫,又采已经从地上转到了马上,这一上一下的让她的心脏也跟着起伏,耳边传来美人独有的奇特嗓音:“你这样做我真是欢喜的紧。”

    随后抬起步子,收拾好脸上的笑容,朝着前方的蛮荆走去.

    当墨然离城门还有十步距离之时,众人齐齐跪倒在地,高呼:“恭迎皇上回京!”

    “恭迎皇上回京。”

    “皇上……”

    云佟看了看明显有些晃神的又采,悄悄对着绛红道:“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绛红一并转过视线,正巧看见又采一瞬间愕然的脸,于是斟酌着开口:“不见得吧。”

    的确,又采不是常人,不能用常人的思维考虑。

    只见刚刚还凄惨悲痛恍惚如死了爹娘的又采,现在已经化身为癫狂人士,疯魔般的在原地抱头狼嚎:“啊啊啊美人你居然是皇帝你怎么都不和我说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你让我如何是好啊啊啊。”

    墨然向绛红使了个眼色,绛红把这眼神传递到了云佟身上,云佟没法,接过这个伟大而又光荣的使命。

    在走向又采的路上,云佟就一直在想,究竟该怎样才能让又采接受主子就是皇帝这个事实,这短短的几秒钟光景,他在脑海里已经演算了无数种版本,最后,还是决定——

    “劈”、“碰”,解决。

    你问发生了什么,其实就是,云佟抬手成掌,往又采脖子上那么轻轻一下,后者就这样,晕过去了。

    所以,还是这样最省事。

    绛红赞许的看着他,他颇为受用,但一直有一道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他,他略微一转头,对上了墨然阴恻恻的笑容,那意味不言自明——

    你、惨、了。

    绛红哀叹,你又得扫个几日茅房了,姐姐我精神上同情你,**上嘲笑你。

    ◇◇◇

    “蛮荆。”墨然看着他,“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蛮荆低头:“主子万万不要这么说。”

    墨然轻笑:“这堆人里面也就你最老实,难怪你老被云佟欺负。”

    云佟在远处哇哇大叫:“我哪有!”

    “主子的话你都敢反驳,不要命了你。”从城门口走出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手握一把折扇,身着藏青色大褂,一双桃花眼尤其惹人注目。

    这个男子随即来到墨然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南溟皇朝的文人礼(文人叩拜天子与武人叩拜的方式不同,武人单脚下跪,文人行九十度大礼)。

    墨然轻笑:“桑榆你也来了。”.

    墨然轻笑:“桑榆你也来了。”然后右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抬,桑榆原本弯到一半的身子又给直了回来,“就你最会做样子。”

    桑榆嘿嘿一笑,对着远处的云佟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云佟霎时就气得跳脚,嘴里骂骂咧咧的道:“死桑榆破桑榆,人面兽心,装模作样,小人,卑鄙!”

    绛红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移开一点,意义不言自明:我不认识这个疯子,我是清白的……

    墨然弯了弯唇角,双手习惯性的抚上了套在左手中指上的黑玉扳指,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怎么?还要再闹?往日是对你们太客气了不是……”

    云佟汗涔涔,伸手拉了拉一旁绛红的衣袖,轻声道:“怎么办,爷生气了,你快帮帮我。”绛红犹自扯过衣裳,背过身子,目光投向远处青山,不咸不淡的声音却飘入他的耳里:“爷做那个动作的时候,便也意味着一定有一个人要倒霉了,你不倒霉难道要我替你?”

    言下之意是,要我帮你?前方有一条通途大道,您慢慢转身,好走,我们没啥关系。

    云佟眼睛一扫,又看到了软倒在一边,昏睡的不省人事的又采,他不禁想叩问苍天,拍打着他的胸膛,狠狠的质问他:“老兄啊,你今天没带眼镜吧?为什么我倒霉了一次还要倒霉第二次啊?!”

    桑榆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主子。”神情已经转为凝重,“宫里情况不是很乐观,清河王南吕这次看来的确是下了些功夫的。”既而缓缓的摇动纸扇:“朝堂里的那群老头子立场似已有些动摇了。”说着拿眼睛瞟墨然,却见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桑榆心一颤,摇扇子的手猛地一顿,却听墨然缓缓道:“桑榆,你若是再摇摆不定,弄不清楚立场,后面的事会怎么发展,纵使你再聪明百倍,也还是预料不到的。”

    这番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听不懂,就像蛮荆和绛红,此刻都抬起头来注视着桑榆。蛮荆的手更是已经放在了一旁的大刀上。

    云佟迷茫:“你们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桑榆的手复又恢复动作,继而谈笑自如:“主子多心了,桑榆既已投靠主子,便也懂得不可一心侍二主的道理,桑榆不过改不了以往的毛病,多心惯了。”

    “桑榆,你虽是后来加进来的,但切不可妄自菲薄疑窦暗生,我是把你放到与云佟他们一处的位子了,你……”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墨然望着桑榆,后者认真点了点头,桃花眼中的潋滟也收敛转为凝重——聪明人之间的沟通向来不需言语,但是总归还是会出那么些个意外,就比如说某人——